程丹陽儼然一派老神仙悠然喝茶.天氣暖和了.老爺子就喜歡四處走動.河邊的柳葉.地里的桑葉.山上的樹葉.老先生都會摘下來用作泡茶.享受生活就是說程老爺子這種人.
「小子.曲江池的詩會.你是打算真的不去.就讓那個小咪猜和老蘇兩人帶著學生去.就不怕別人欺負她.你心里就不心疼麼.」程丹陽泡了兩杯桑葉茶.有點綠茶的味道.他一杯.陳華一杯.兩爺子就在西院亭子下閑聊.老爺子看陳華的眼光.就想長輩看晚輩.儼有慈愛.
老爺子自從來到玉山之後.就把這兒當成人生最後旅程的家.決定圓寂在這兒.長埋玉山腳下.常常拉著不懂事的二丫和程鈴鐺去玉山頂上選墓地.弄得兩個丫頭哭著鼻子回來.說爺爺想不開要尋短見.讓整個院的人雞飛狗跳找他.
明天就是國子監舉辦的詩會.院的學生大多都已經安排休息了.詩會什麼的.陳華不想帶隊就交給了蘇勖和謝韞兩人就足夠了.他不喜歡參加那些文人舉辦的活動.人太多聲音太吵又有不少長輩叔伯還要笑著打交道.明天他要去南山牧場看看.董廣交代說又有一匹吃草根的馬駒生下來了.看過李泰來的信.陳華認為他應該加快那些毒物研究.給予李泰不斷的支持.爭取早日搞垮吐蕃.李泰就能早點回來.
「有蘇老和韞兒.老虞也會幫滿照看.我想.應該能完全放心他們.」喝了口茶.綠茶的味道讓陳華舌尖味蕾輕顫.老爺子還真是個喝茶的專家.沒缺少創新啊.跟著他都能沾光.
老爺子深藏不漏地笑笑︰「對了.前幾次.你給我說的那個顯微鏡.老夫讓學生去藍田的作坊里取來玻璃磨制.並且按照你設計的圖紙找工匠安裝了一台.還真從樹葉中發現了你說的那種圓形的叫做細胞的東西.老夫就不明白了.原來大千世界.居然是如此的其妙.讓老夫汗顏.以往自以為窺覷到醫學的門庭.結果仍舊是徘徊在門外不得而入.難怪就連醫聖孫思邈都會說.可笑世有愚者.讀方三年便謂天下無病可醫；後治病三年.乃知天下無方可用!從此遠走塞外拜名醫尋奇藥.以求突破醫術.老夫如果不從蜀中來到玉山.只怕一輩子都是籠中鳥井中蛙.」
程老爺子看來被顯微鏡觀察到了細胞.打破了以往的自信心.說話的時候.也全無以往那種萬事在握的悠閑勁.從顯微鏡里面看到了細胞.對他的打擊很大啊.整個性情都變得郁積了.老爺子就該笑口常開.一大把年紀還帶著幾十個學生研究麻醉散幾天幾夜不合眼.因為幾個細胞變得不自信了.陳華都後悔讓老爺子知道組成生命體的結構功能的基本單位細胞.
顯微鏡.其實就是格物院自己發明的.一種真正認識某些我們肉眼看不見的東西.它的出現.是院醫學系的瑰寶.自從程丹陽老先生發現樹葉上那些橢圓的細胞時.那老頭閉門沉思了三天.出來後找老蘇喝大醉了一次.然後潛心研究看到的那些細胞究竟是什麼東西.信誓旦旦一定要在入土之前弄個明白寫成一本才能麼瞑目.顯微鏡的發明.就和數理系的放大鏡望遠鏡一樣.如今都是私藏起來.並沒有對外宣傳.否則肯定會引來不少轟動.
「程老就不必喟嘆了.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我們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要想全部弄清楚.其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以後的醫學系.還請程老一定要拽著那幫小子好好學習.可不能偷懶了.他們都是程老的親傳弟子.誰不听話直接打罵踹一起用上.還不信不听話了.」其實.私底下有學生反應.醫學系是最恐怖的.主要是有程鈴鐺那家伙.動輒就是毒物扔出來.自己找藥解毒.想不學都不行啊.所以.陳華的擔心是多余的.
程老就當沒听見似地過濾了陳華的擔心.醫學系的學生可乖了.每天背的中藥材名字比文學系背都還要多.況且教育弟子的事.根本就用不著他出手.有一個程鈴鐺足矣.而且.他負責的醫學系里面.可是有幾個老大哥領頭勤奮好學.其他的人想不學都不行.堂堂太醫署的太醫令甑權和謝季卿都拜程丹陽門下學習醫術.這在長安城還引起過不小轟動.玉山院的醫學系相比其他系別是最出名的.至少偶爾還有長安城貴人上門求醫.順便收點門診費用.
兩人亭子閑聊的時候.背一個竹背簍的二丫和程鈴鐺二人從外面奔奔跳跳的跑來.采野菜.撿蘑菇.兩人都把玉山跑遍了.活月兌兩個農家小妹.讓最近的伙食多了不少野味.
扎著兩個角辮子的二丫.老遠看見了陳華就興匆匆跑過來.累的她直吐氣兒.道︰「老爺.老爺.我和鈴鐺姐姐.今天在玉山上撿到了一包奇怪的東西.鈴鐺姐姐說.那是邪物.叫我不要拿.二丫才不怕呢.拿回來讓老爺看看是什麼.」
二丫跑了過來.從背上背簍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包裹.
包裹打開.里面大抵都是黃紙、驢蹄、糯米.蠟燭.酒瓶.一些干某種見不得光的道具.
看到這些道具的時候.程丹陽老先生臉都黑了.拂袖冷哼好大的膽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玉山上.老爺子可是把墓地都選好了在玉山上當然痛恨看到這些東西.陳華看了之後.其實也沒覺得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些模金校尉準備的黑貨麼.被二丫他們撿到了.也就估計是有人想挖玉山下埋的寶貝遺落的.
伸手在包裹里面翻了翻.找到一個用黑線穿著的爪子樣的東西.上面刻著小篆模金校尉字體.陳華笑笑.然後讓二丫帶著他去找到這個包裹的地方.那人估計要回來.陳華決定等著他.像這種打地洞的人才不能放過了.要養著他以後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