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皇宮.淵慶宮中.新羅女王.金德曼正在無腦地摔著東西.只要她看見的.抓在手里全部砸在地上.真是一個敗家女人.哪一樣不是珍寶啊.摔碎了一文不值.
金城富和另外兩個朝中老臣一言不發地候在一旁.等著女王陛下氣消了之後.再決定上前聊表慰問.他們都通過渠道知道了.女王今天去了外事館和唐朝使臣交涉一番.至于結果.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糟糕至極的.
「陛下.軍中有戰報送來.情況並不樂觀.還請陛下定奪.」
這個時候.也只有老臣金城富願意站出來當金德曼氣頭上的逆臣.他雙手捧著一份軍中送來的軍貼.他已經過目了.軍貼上所寫.不太樂觀.或許女王陛下看了之後.指不定會更生氣.但又不得不給她過目.
因為.高麗和百濟.已經連續拿下新羅的數座城池.速度之快.讓人無法接受.相信.如果.任由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兩國的軍隊就會匯合在金城前.
金德曼恢復了幾分理智︰「講.」再大的私人情緒.也比不上軍國大事.金德曼還算理智的.並沒有因為心情不佳.荒廢朝政.
金城富捧著軍貼.一字一句道︰「高麗.百濟大軍.已經取下新羅漢江流域六座城池.並且聚集水軍于白江口.準備從水路直接到達國都金城.兩路出兵.戰況不容有怠.還請陛下定奪.」
戰況的確不容樂觀啊.金德曼眉頭微蹙︰「為何我新羅之兵.如此不耐戰.才幾天時間.就被人連續佔領了六座城池.是兵戈不如人.還是士氣不如人.或者人數.城防.都不如人.被人輕易的攻下.」
金德曼聲聲質問.這些都是打仗需要考慮的因素.她希望自己的臣子.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金城富低下腦袋.女王果然是慧眼.一句話就戳中了重點.
「稟陛下.不是我們兵戈不如人.也不是城防、人數.不如人.而是.面對敵人來勢洶洶.我方守城將士.皆開城投降.故此.才會連續丟失數城.」
「 .」
金城富話才說話.金德曼猛拍龍案︰「棄城投降.這就是我新羅的將領.怎麼不說.是高麗百濟人養的一條狗.」
金城富知道女王陛下很生氣.立刻道︰「已經下達命令了.但凡棄城投降者.家眷族人.必定會被斬首.相信.以後也不會有棄城投降出現.」
「夫心險如山.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金大人.你以為.控制了那些將領的族人.堵住他們投誠之心.就能夠讓他安心賣命了.笑話.若真是膽小怕死.豈能在乎他人死活.自己活下來.就夠了.」
金德曼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割在大對盧金城富的心里.女王陛下的每一句話.都能夠讓他們自覺愧疚.
「從即日起.立刻下令.但凡勇猛御敵的將領士卒.無論貴賤.一律加官賜地.並且家族也能受到獎章.凡是英勇戰死者.父母妻兒.一律統歸國家照管.其後人.繼承先人的爵位富貴永享榮華.凡是開城投降者.誅九族.」
金德曼慢條斯理地說出了三個凡是.一套關于危急時刻的獎懲辦法新鮮出爐.她也算是聰明智慧的人了.能夠臨時相處辦法對待新羅將領開城投降的事.著實考究這女人的智慧.
金城富領了命.把女王陛下剛才說的話全部記下來.道︰「陛下.我們是否因該考慮.和唐人聯盟的事宜.如今.這種情況.我們不得不今早談妥聯誼.讓唐人出兵解決危難」說道這而.金城富特意看了看金德曼.希望自己的話.不要讓陛下生氣.畢竟.他知道.陛下在唐人哪兒吃癟了.一肚子火氣沒地兒發呢.自己提出來.火上澆油.陛下肯定會生氣.
出乎意料.先前還為此生氣的金德曼.突然就靜下心來.似乎忘記了先前和唐人談判的不愉快.道︰「談判的事.已經有進展了.只是唐人的要求.有些無禮.但還是值得商量的.況且.我們也別太指望唐人.自己也得要拿出誓死衛國之心保衛國土.金大人.你再擬出一道告示.即日再次征兵.參軍著.每戶獎勵銀幣三百.我們舉全國之財.頃全國之兵.用全國之民.抵御這場亡國之戰.勝.我新羅榮.敗.我新羅衰.朕.希望諸位大人.能夠各盡其責.已解國難.」
金德曼一番于新羅同存亡的演說.最先表態的是金城富.他立刻躬身道︰「臣.願獻出全部家財.沖做國庫.以備招兵之用.」
「臣等.也願.獻出全部家財.充做國庫.和新羅共存亡.」
幾位新羅國的頂梁大臣.在新羅外患加重的時候.通通表示了誓死之心.看到了這里.高高在上的金德曼忽然就嘆了口氣.這些大臣.或許是騎虎難下.不得不表率一二.他們能夠做出捐出家財的壯舉.已經實屬不易.而自己呢.是不是也應該為新羅做些事情吧.畢竟.自己是新羅一國之君.犧牲也應該是最大的.
接下來.和幾位大臣.商討了應敵之策.待他們全都走了之後.金德曼回到了寢宮.在宮人的服飾下.褪下了帝裝.換上了女裝.儼然一個絕色佳人.修長的身材.盈細的腰肢.一顰一笑.傳情生媚.連她自己都忘記了.穿上女裝的自己.是整個高麗國內最漂亮的女人.
看著銅鏡里面的自己.金德曼幽幽地嘆息了一聲.若不是她出生較好.從小就生在帝王家.不得不承擔某些責任.她現在都已經嫁做人婦.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又何來擔憂這一國之事.
操勞令人老.金德曼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非常注重養生.
「陛下當真是天仙一樣的人兒.」負責幫他寬衣的宮女.都忍不住稱贊了坐在梳妝銅鏡前.呆呆看著鏡子里面的金德曼夸獎道.她們心里感慨.陛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換上女裝了.
金德曼淺淺一笑.放佛整個銅鏡都跟著美人的笑意醉了.
她看著鏡子里面.那個淡眉紅唇的人兒.那就是自己麼.那就是自己一直不願以此面對世人的面孔麼.
不得不說.那是一張令人難忘的面容啊.
梳妝完之後.金德曼吩咐貼身的宮人.道︰「去外事館.將唐朝使臣.接到本宮的臥寢來.」
「啊.」宮人似乎覺得自己听錯了.陛下要在臥寢.單獨召見外臣.
太不可思議了.從來沒有一個外人.能夠走進陛下的臥寢.陛下獨身了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召見一個男人進來.
不過.宮人的驚訝.只是一小會兒.陛下的旨意.她們是不敢違抗的.
別說陛下招一個男人.就是招十個男人.她們都會小心翼翼辦完成.畢竟.像她們這樣的貼身宮女.不就是給陛下準備某些需要的麼.
「奴婢領命.」
宮女委了委身.然後悄悄地出去準備馬車.將外事館的唐朝使臣接到陛下的寢宮.
宮女走之後.諾大的寢宮.就只剩下金德曼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兒.
身後的桌子上.有甜點、美酒.還有宮里準備的美食.都是她喜歡的.可惜.金德曼一點淺嘗的心思都沒有.
大紅色.猶如新娘出嫁的衣服穿在金德曼身上.寢宮的帷幔.也是紅色的.連錦被.也是紅色的.象征著喜慶.從來不會沾酒的金德曼.在等待唐朝使臣到來的時候.居然破天荒地拿起了桌上的酒壺.接二連三地給自己倒了酒.仰頭喝下.
殷紅色的葡萄酒.入了那朱丹紅的嘴唇兒.光潔白皙的脖子上.慢慢滑動將美酒吞咽下去.連續喝了幾杯之後.紅潤就爬上了金德曼瑞雪般白皙的臉蛋.她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喝著.
一杯、兩杯、三杯.
一個從不沾酒的女人.一旦愛上了喝酒.那將是一個女酒仙.
金德曼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了美酒.越喝越有味道.
喝酒的時候.金德曼.搖晃著手里的玉杯.渙散的眼神.已經是一個醉人了.
她嘴里悠悠地念著.然後笑了起來.
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婦.悲嘆有余哀.
借問嘆者誰.言是客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獨棲.
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
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
不得不說.金德曼.是一個非常熟悉中原文化的異國女人.字字句句.都能從中原的某些典故或者詩集中.找到聊表心思的話來言說.這首三國曹植的《明月上高樓》如今想來是非常適合她的處境.
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
金德曼細細念著.
念完之後.金德曼仰頭喝下杯中剩下的酒.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向身後諾大的鳳床.一聲不響就倒在了床上.片刻之後.微微的鼾聲輕輕響起.看來她是徹底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