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是要……咳咳……」張皇後聞言大驚,急火上竄,一陣咳嗽。
張緝見狀急忙遞了姜茶上去給她潤潤喉嚨,待她稍稍緩解些,方才語重心長的說道︰「病的這般久了,卻沒找御醫瞧瞧嗎?」
張皇後冷冷的放下了茶碗,哀嘆一聲道︰「御醫只能醫得了這病,卻怎能醫得了這心?女兒現下的樣子,已經不奢望皇上更多的恩惠,父親若當真憐惜我,便休要再生此念了,不論是司馬師還是旁人輔政,父親又能得了什麼好處,而此事若不成,豈不是要……咳咳……」
張緝見她越發的急了,便不敢再執拗,可心里的算盤卻是暗暗打下,不會更改的︰「父親依你就是,你便好生養著,這宮里的御醫托著關系進來的多,本事卻也沒幾個抵得過外頭的,待我回了府上,便去尋個管用的來給你瞧瞧,太後平日里疼你,必是會允準的。」
張皇後止了咳嗽,無力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張緝這才放心,行禮便要告退,卻還未來得及起身,一直在門口盯梢的喜兒便吱呀一聲開了門進來,面露焦急︰「娘娘!娘娘!太後朝這兒來了!」
張緝此時若走,已是不可能,便只得匆忙整理了朝服。
喜兒也連忙上前扶張皇後下了榻,草草的梳理一番,見無不妥之處,方才起身接駕。
郭太後的腳步和太監的通稟幾乎是同時進了椒房殿的︰「太後娘娘駕到!」
「微臣給太後請安!恭祝太後福壽安康。」張緝頷首瞧了一眼太後,方才叩首衫呼。
郭太後是一臉的笑模樣,見了張緝,卻不感意外,反而分外親切了些︰「親家公也在,這些繁文縟節的便免了吧。」
「諾。」張緝拂袖起身,低著頭杵著。
喜兒正欲扶了張皇後行禮,話卻剛說了一半︰「兒臣給母後請……咳咳。」
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郭太後心疼的拉了她的雙手起來︰「哀家安不安的倒也罷了,你年紀輕輕的,卻怎麼這般不知道愛惜自己?!」
那責怪里滿是關切,張皇後不禁濕了眼眶︰「兒臣知罪。」
張緝見郭太後這樣疼惜女兒,半是欣慰,半是感激︰「孩子年輕,到底是不懂事,還勞煩太後惦記。」
郭太後親自扶了張皇後在軟榻上坐下︰「不是這孩子不懂事,是皇帝不懂事,哀家畢竟不是他的生母,很多事情也不能替你做主,當真是委屈你了。」
張皇後一時動情,聲淚俱下︰「母後待兒臣如同親女一般,是兒臣福薄,無法討皇上的喜歡,不能替母後分憂,卻只會讓母後擔心。」
郭太後抬頭瞥見了杵在一旁的張緝,臉上的表情化哀為喜︰「瞧哀家這腦子,竟一直讓親家公杵在這兒,快些坐下,切莫生分了。」
張緝低低的答一聲︰「諾。」便撩開朝服坐下。
郭太後拿了張皇後的手擱在自己的手心里,卻是涼的,不免心疼更勝剛才︰「我瞧著這些御醫醫術不精,下人們也未必伺候的周全,調養了這許多日子,手卻冷的這般。」
張皇後素來知道郭太後對下人的嚴苛,生怕喜兒受了罰,忙出言厲色的支開了喜兒︰「還不快去把火爐子生的旺些!」
喜兒意會的瞧了張皇後的臉色,忙答了聲︰「諾」,急著退了下去。
張皇後轉而對郭太後換了一副笑模樣︰「原也不能怪她們,一直呆在殿里難免憋悶,又逢下了雪,兒臣瞧著心里癢的很,方才便在院子里呆的久了些,這一會兒卻沒暖和過來。」
張緝也忙打圓場︰「恕微臣斗膽,娘娘的病在宮里養著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不見好轉,反而每況愈下,微臣肯定太後恩準,便請外面的郎中給瞧瞧。」
郭太後果然不再追究,掂量著張緝的話,認同的點了點頭︰「那便請個郎中來給瞧瞧吧。」
張緝連連謝恩︰「謝太後體恤。」
郭太後卻話鋒一轉,臉色拉了下來︰「哀家體恤你,你也要體恤哀家才是。」
張緝正體味不出話里的意思,郭太後抬眼示意,一旁的小太監便呈了一物件上前,端在張緝面前,張緝俯身一看,頓時癱倒在地上,那里頭擱著的是一卷血淋淋的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