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出租車在雅加達最華麗最大型的購物廣場PlazaSenayan停了下來,溫靖在里面轉了一圈,然後沮喪地發現︰這里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合她身材的晚禮服。
這也難怪,雖然普通的大牌,都會出一些晚宴款。可那只是應付一些普通場合,XT的晚宴上,大家的禮服都是量身定做的。溫靖總不好穿一件不合身的禮服去,那樣好比小孩子穿大人衣服出去玩,比不穿禮服更加失禮、更加丟臉。
……
「小姐,這件旗袍穿著真是襯你的身材。」
在商場後面,最偏僻的一角,傳來老人衷心的贊嘆。
溫靖凝望鏡子前的自己︰純白的軟緞旗袍,非常貼服她的玲瓏身段。溫靖雖然臉蛋只算清秀,身材卻絕對一流,肌膚細膩,玲瓏有致,腰是腰臀是臀的,高高的立領,一層一層手工疊成的盤扣,包裹得嚴嚴實實,卻比那些一味低胸高開叉的西式禮服多了幾份朦朧美。一支含苞待放的桃花斜斜地沿著領口而下,繡工精致,栩栩如生。
鏡子里的中式美女,用一根古老的在簪子盤出了靈巧的發髻,一雙大眼楮水汪汪地,檀口櫻唇,比起平時的干練明快,多了幾分風流婉轉,弱質縴縴。
「很好,就要這一件。」溫靖滿意地笑笑,拿出錢包,「配套的手包和鞋子,也都要了。」
……
送走了行色匆匆的妙齡女郎,沒過一會兒,門鈴叮叮,櫃台的阿伯再次抬起滿臉皺紋的臉。待他看清來人後,老花鏡後的雙目突然精光一閃,隨即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你來了。」
「是啊。好久不見,黎叔。」
高大儒雅的年輕男人走進這間古色古香的店鋪,滿屋的古物都被他俊朗的外形照耀得亮堂起來。紫檀木書架上羅列著珍奇的海外古籍孤本,花梨木桌椅雕琢了吉祥如意的雲紋,黎叔做衣服的大案上,龍香瑞腦冉冉冒著輕煙。
「還是老樣子?兩雙皂色軟緞鞋?」黎叔親自迎了出來。
「是的,另外上次我讓你做的衣服,做好了沒有?我過來看看。」
黎叔一疊連聲地答應著,邊去取衣服。一邊翻找衣櫃,一邊傳來絮絮叨叨的說話聲︰「現在像程大少你這樣識貨的年輕人,可不多了。我可能過一陣子就要搬走了呢。」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那位長輩可就喜歡黎叔你親手做的衣服呢,說穿著貼心。那以後還可以麻煩你嗎?」程喻文失聲說,言語間充滿吃驚和失落。
「程大少指定要,那我是拼了老骨頭都要給你做的。只是這個店就不開了,可能做點兒熟客生意吧。而且,人老了,總要落葉歸根的。」黎叔感嘆著,「只怕廣州老家,認識我的人都死光了!」
程喻文知道黎叔當年跟著父親下南洋時才十歲,從此就靠一把剪刀一副針線過活。他做的衣服整個南洋當時無人能出其右,更會許多國內失傳的針法。當年印尼排華,程喻文救了黎叔一家,黎叔這才開始每年給他和他家中的長輩做衣服。此番回去老家,以後來往可就不那麼方便了。
只是別人要安享晚年,程喻文也不好多說甚麼,他淡淡一哂,便跟黎叔拉起家常。
一瞥眼,卻發現櫃台處跟往日不同。
「黎叔,你那件‘相映紅’,終于找到有緣人了嗎?」
……
夜幕降臨,麗思卡爾頓的大宴會廳里,今晚金碧輝煌,流光溢彩。悠揚的樂曲夾雜著時不時爆發出來的陣陣歡笑聲,一派歌舞升平,風流富貴。
鄒怡打扮停當,走進宴會廳。她今晚穿著高貴典雅的黑色晚禮服,流蘇的裙擺垂到腳跟,金色的七厘米高晚宴鞋子完美地襯托出她縴巧的雙足。頓時惹起在場眾人一片贊美。
「鄒怡,你真是一年比一年漂亮了。」首先向她舉杯的是澳大利亞分公司的總經理韋恩。旁邊韋恩的夫人,是個遠近聞名的醋壇子,在她眼中丈夫出差等同于外出鬼混,所以每次都要跟來盯緊。如今跟韋恩的笑臉截然不同,韋恩太太雙眼閃著毫不掩飾的嫉妒光芒
「謝謝你的夸獎。」鄒怡懶得理他,花蝴蝶般跟韋恩踫了踫杯,只略沾了一點香檳酒就向另外一群人飛去。
所到之處,毫不例外地引起一片贊美。鄒怡今晚可謂得意到極處,在奉承聲中,一張修眉星目的臉在鄒怡腦海中愈發閃現出來︰不知道等會兒大老板見到她,會不會也像這些人一樣,流露出愛慕的目光呢?
要知道,那,才是鄒怡今晚精心打扮的最終目的。
鄒怡心神恍惚,遠處忽地傳來一陣小小騷動。宴會廳大門再次打開來,而那邊的人群都向門這邊聚攏過來,更有一些站得稍為遠些的,情不自禁踮起腳尖往那邊看。
終于來了!鄒怡打醒十二分精神,站直了身子,拈著香檳的姿勢愈發優雅,臉上是無可挑剔的精致笑容,等待大老板的到來。
然而,那騷動的人群,並沒有就此散開去,往鄒怡這邊涌來。
「是你?!」
「你是!」
在宴會廳大門巧遇的兩個人,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程喻文盯著溫靖,溫靖盯著程喻文,四目交投,兩個人同時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