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對溫靖都看得順眼起來,絲絲甜意在她臉上蕩漾開,只想抬頭對程喻文說上兩句什麼,耳邊傳來一個鼻音濃重的男聲︰「鄒怡,還冷嗎?」
鄒怡臉上笑容僵硬,她機械地抬起頭來,卻發現溫靖又恢復那副看客的模樣,程喻文卻已經走到了韋恩和韋恩太太身邊,開始當和事老了。站在自己身邊,身上只穿著襯衫的,是台灣地區的總經理陳偉金。
「陳總……是你。」
陳偉金年近四十,是老派的紳士,做事溫和作風保守,對鄒怡一向殷勤。無奈鄒怡在一入職的時候,已經對程喻文傾心。從此就跟陳偉金保持好同事的疏遠關系。
如今陳偉金一臉得以為鄒怡盡心的滿足笑容︰「雖然現在是夏天,沾了水卻也很冷的。你現在好些沒有?」
「嗯,好些了。」鄒怡卻只是雲淡風輕地道了聲謝之後,就找借口打發他,「我頭還是很痛,謝謝你的衣服,陳總。我干洗之後會還給你的,嗯,我要跟我下屬說說話。」
說罷不顧陳偉金失望的表情,鄒怡站起來走到溫靖旁邊,老實不客氣地問︰「程總什麼時候去韋恩那邊的?」
「你說了沒事之後。」會場上因為這一節風波亂糟糟,身為始作俑者的溫靖,卻若無其事地拿起一杯蘇打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啜飲。
她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
鄒怡後悔了,自己繞什麼彎彎啊,直接說「冷」,為自己披衣服的不就是程喻文,而不是什麼陳偉金了!
「你怎麼不留著他!」鄒怡怒道。
溫靖睜著無辜的大眼楮,不解地盯著鄒怡︰「鄒姐,沒事干嘛要留著程總啊?而且韋恩先生這次發火了,程總過去勸了幾句才好呢。」
「……」
看來溫靖確實是無欲無求,鄒怡滿月復火氣發作不出來,只是不滿。她雖然不知道溫靖跟程喻文是怎麼回事,可雇佣溫靖的指令從程喻嘉身邊最親信的秘書處得來,卻是千真萬確的。就憑這一點,鄒怡就不斷提醒自己,不能對這個女人麻痹大意。
……
韋恩這次真是動了怒,原本老婆喜歡吃飛醋,那也罷了。反正場面上的話,大家說說也就過去。何況溫靖一個小小的地區經理,還敢對他油鹽不進的,讓老婆去給點苦頭敲打敲打,算是給新人一個教訓。
可如今那個溫靖還乖乖的站在一邊,白蓮花似的安慰鄒怡,自己老婆卻渾身傷口,形象全無。更糟糕的是,連鄒怡也得罪了。
韋恩可以得罪溫靖,卻不好得罪鄒怡,畢竟他們還是同級的同事呢。
偏偏老婆還不听話,罵了幾句她就反過來比他聲音還大。韋恩一邊被自己老婆糾纏著,一邊自己糾結,幸虧程喻文過來勸了幾句,好歹把韋恩太太勸到一邊去收拾自己的傷勢。
韋恩太太去了包扎,韋恩兀自心頭火起。他是個很愛面子的人,今天丟臉丟得這樣到家,不找個地方出氣,怎麼也說不過去。一瞥眼之下,就看到了站在鄒怡身邊那個縴弱的身影。
「鄒怡,我覺得你應該管教一下你的下屬了!」韋恩大步流星走到溫靖跟前,劈頭劈臉地說,他上下打量了一翻溫靖,「奇裝異服,成何體統!」
溫靖感嘆,不愧是夫妻倆啊,就連刁難別人時候的著眼點都一模一樣,不帶改的。
而鄒怡卻很清楚,韋恩這次過來,只是單純為了出氣。她戳戳溫靖,低聲︰「他人就是這樣,不能吃虧的。你趕快道歉認錯吧。」
溫靖眨眼,認錯?
可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啊。
真是無辜,一身旗袍,招誰惹誰了?何況,要不是鄒怡自己故意隱瞞著著裝要求,存心看溫靖出丑,自己能找得到這身旗袍穿過來嗎?為什麼鄒怡自己居心不良,如今卻要溫靖來買單?
「她這身衣服,是我送的。」不緊不慢的男聲,帶著舒雅的慵懶,在不遠處響起,「旗袍,就是我們華人的正裝。這一身出自南洋黎叔親手剪裁的旗袍,是用冰蠶絲制成,名叫‘相映紅’。穿在小溫身上,看起來不錯吧?」
韋恩像被雷劈中,鄒怡瞪大雙眼,怨毒妒火瞬間充滿她深褐色的眼眸。
而溫靖,則滿臉無可奈何。
程喻文笑吟吟地走到溫靖身邊,對韋恩說︰「雖然韋恩太太和你都很好心,只是我們的會議要求上也只不過寫著正裝,又沒有寫明一定要西式晚禮服。小溫穿得雖然跟大家不一樣,卻也不算不符合要求。」
他頓了一頓,又說︰「韋恩,你太太也就罷了,女人都喜歡欣賞漂亮的衣服。怎麼就連你一個大男人,也開始對旁人的衣著斤斤計較,這可不符合我對你的印象啊。」
「呵呵,原來是程總送給溫小姐的……禮物。」韋恩總算回魂過來,扯起僵硬的笑容,「這樣說,倒是我的疏忽了。要知道我沒有到過中國,不知道中國竟然有這樣迷人的……正裝。呵呵、呵呵。」
「不知道不要緊,多看看書就好了。既然你這樣目光如炬,看出了我們宴會請柬上的疏漏。可能比起分公司經理,你還更適合去服務管控部當一名會務主管?」
韋恩背後冷汗涔涔而下,分公司經理是一方諸侯,在自己的領地內大權獨攬為所欲為;而服務管控部雖然在美國總部,卻是天子腳下,諸多掣肘,收入更加一落千丈。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的!
韋恩當然不會相信程喻文在為溫靖出頭,他只是認為,自己老婆剛才那些失禮舉動,事實上已經惹怒了程總!他的臉上像調色盤一樣,從白變紅,又從紅變青,最後變成醬紫色︰「會務主管這種精細工作,怎麼適合我這種粗人。我、我看看我老婆去,這就失陪了!」
說罷,韋恩趕緊腳下擦油,飛快地溜走。
找麻煩的人已經解決,溫靖松了口氣,看到鄒怡看著程喻文那滿臉都不自覺甜了幾分的笑容,她便覺得自己再站在這兒不太適合。
「那個……既然沒事,我也失陪了。」
此時晚宴已經到了尾聲,明天一早就是緊張的會議,大家也就紛紛離場。韋恩過來糾纏這麼一會的功夫,人們就走得七七八八了。溫靖此刻肚子空空,在大唱特唱饑餓奏鳴曲,她急于到別的什麼地方找東西來撫慰一下自己的五髒廟。
「溫靖,別走。我有話要問你。」
偏偏不遂她願,程喻文還點到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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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到暌別已久的母校去做演講,平生第一次作為受邀的嘉賓。看著台下一雙雙明亮的眼楮,感到壓力很大——太抬舉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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