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再有麻煩,洛寄與叢慧不敢全部離家,于是便留了叢慧在家里看顧家人,洛寄一個人去了清風莊。
故地重游,上次是無意的敵人,這一次卻變成了朋友,洛寄心間難免有些感慨。有知客弟子請他在第一進院落的會客廳里坐下,奉過茶後自去尋找任平。洛寄坐在椅子上,暗自思量著該如何再次表示感謝並把那兩百萬還回去。
昨r 感激之下允諾以後可以幫清風莊做三件事,此時想來也不無忐忑。對清風莊來說,自己與叢慧唯一可以用到的能力就是玄雀界里學來的那一身本領吧,只是他有點想不清楚除了打架外那些本領還能有什麼用處。
難道真的要為清風莊做三次打手不成?
「洛寄先生,您來了。」任平滿面笑容的走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啊,任平。」洛寄站了起來,腦子里還是亂亂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正好我父親也在莊里,听說您來了,父親他很是高興,讓我請您去家里一晤。」
「哦,好。」上次來時也只是偶然听說了「任先生」這三字,而任先生在這清風莊里似乎很有地位,洛寄對于見到他也頗有一點兒期待。
任先生大約一米七的個頭,留著短發,胡須剃得很干淨,顯得很j ng神。他的容貌普通,屬于丟在人堆里就很難找出來的那類人,然而只要和他在一起多待一會兒,想要忘記他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因為他的眼神,在平靜中卻透出一種極為強烈的自信,似乎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能難得住他,一襲與當今時代並不適宜的簡單灰袍亦為他添了幾分出塵之態,令人相處之下,頗有些得遇隱世高人的意味。
任先生的住處在第三進院落里西邊那一排房子的最北面,是一個套間,進門之後是一個小小的會客廳,里面只有一個小幾,幾旁放著兩個蒲團及一套焙茶器具。任平帶著洛寄進去的時候,任先生正跪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上,專心致志地沏著茶。
「父親,洛寄先生來了。」
「哦?」任先生轉過頭來看著洛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到這邊來坐。」
洛寄微一躬身說道︰「任先生您好。」
任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洛寄順著他的手勢在對面的蒲團上跪坐了下來,任平則站在一旁。
任先生遞了杯茶給洛寄︰「嘗一嘗,我自己種的茶葉。」
洛寄連忙直起身來雙手接過,輕輕地抿了一口,只覺得茶味微苦。洛寄並不懂茶,自然不知道如何評價,不過基于常識,他也知道茶不是用來牛飲的,于是稍帶歉意地笑了笑,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後來听如山說起那一晚的事,雖未親見卻也可以想象你們夫妻內息之深厚,真是後生可畏啊!」洛寄放下茶杯,微一欠身道︰「任先生太過夸獎了,我二人也只是求個強身健體,胡亂練一練罷了,哪里稱的上深厚。」
「或許其他方面不足以說明什麼,但速度麼,每增一分對內息強度的要求可是幾何倍增的。你們上次帶著人依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擺月兌了如山他們,只此一項便足見高明了。」
「說起舊事,洛寄深感汗顏。上次給貴莊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貴莊不但並未追究,還以厚禮相贈,每每想到我與未婚妻都覺得極為不安,今天我登門拜訪,其中一件事就是想把那份禮物奉還,希望您能收回。」
洛寄說著,舀出兩張白金卡從幾上推了過去。
任先生眉毛一挑︰「這都兩個多月了,你們還沒用麼?」
「受之有愧,不敢用。」
「呵呵,倒是個厚道之人。」任先生搖了搖頭,「只是這錢麼,我不能收回。」
「任先生,我與未婚妻受之不安,實在是一種負擔,請您務必收回。」洛寄又欠了欠身。
「嗯,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我雖然住在清風莊里,卻並不是清風莊的人,實在是無權收回啊!」任先生似笑非笑地說道。
「啊?」洛寄有點兒傻眼了,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任平。任平昨晚可是代清風莊對自己做出承諾了的,他們竟不是清風莊的人?
「平兒承蒙莊主喜愛,被收為第十三弟子,所以他倒是可以算作清風莊的人。」任先生說完之後,端起茶杯吹了吹,輕輕地呷了一口。
「那……」
「我在莊里只是個小人物,可沒有權利做出這等決定,洛寄先生還是先收著吧。」任平笑嘻嘻地打斷了洛寄的話頭。
洛寄有些沮喪地重新收起了那兩張白金卡,看了看任先生,忍不住問道︰「那任先生您是?」
「哦,我嘛,就是閑人一個,年輕時四處浪蕩,偶然結識了這清風莊現在的莊主,彼此還算投緣,便時常來做做客,平兒被莊主收為弟子後,我也就跟著在這里常住了。」
閑人一個?這說了等于沒說嘛!不過怎麼說任先生也是長輩,既然他不想說,洛寄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只好繼續喝茶。
「听如山說,你們夫妻二人在之前的很多年里從不曾有過任何特殊表現,那一次出手所展現出來的能力當真是令人震驚啊,不知你們是師從何人?」
「這個……還請任先生體諒,師長嚴命不得對外提起。」既然閑人一個這麼問,洛寄對于這種程度的小謊話還真是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哦,倒是我冒昧了。」任先生淡淡一笑,抬手請茶。
兩人又閑話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小小的茶壺便見了底,任先生放下茶杯說道︰「今天見到你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昨天的事情我已經听平兒說過了,既然你們還有事情要談,我就不留你了。」
洛寄站起身來,又對任先生微微鞠了一躬︰「謝謝您的茶,今天我就先告辭了,r 後再來拜訪您。」任先生點了點頭︰「好。平兒,招呼好客人。」
任平答應了一聲,帶著洛寄走了出去。房門在身後關上了,洛寄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雕花木門阻隔了視線,這一次的會晤已經結束了。
這位任先生似乎就是單純的要見一見自己?
洛寄搖了搖頭,隨著任平向第二進院落走去。剛走了沒幾步,北屋最中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洛寄扭頭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王如山正好走了出來,這可是一個能做主的人啊!
任平聞聲也停了下來,規規矩矩地叫道︰「大師兄好。」
「嗯,十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位是?咦,洛先生?」王如山一邊走過來一邊不經意地掃了洛寄一眼,愣了一下之後,雙眼馬上亮了起來。
「王先生您好。」洛寄笑眯眯地說道。
「您好,歡迎您到清風莊來。」王如山「呵呵」一笑,又轉向任平問道,「十三,你這是帶洛先生到哪里去?」
「我們剛從父親那里出來,正要到三師兄那里去一趟。」
「哦,任先生可說過有什麼事要我們做麼?」
「父親沒說什麼,只是我想向三師兄借點兒資料看一看,洛寄先生可能會用得到。」
「哦,這樣啊,你告訴老三,洛先生想看什麼都盡力滿足。」
「多謝王先生厚意。」洛寄點頭謝道。
「小事一樁,不必客氣。哈哈,你們有事那就先忙,十三,中午安排在家的師兄弟們陪洛先生一起吃個便飯。」
「知道了,大師兄。」
「行,洛先生,那回頭見。」
「王先生請稍候,」洛寄急忙喚住他,又掏出了那兩張白金卡,「無功受祿,我和未婚妻一直覺得甚為不安,這筆錢還請您收回。」
「這……」王如山眼珠一轉,問道︰「剛才見任先生的時候可曾提過?」
「提過,可任先生說自己不是清風莊的人,沒權利收回。」洛寄苦笑道。
「哈哈,任先生不收,那我也不能收。洛先生,這是我清風莊的一點兒心意,您就放心用吧,您要是再客氣,就是不舀我清風莊當朋友啊!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咱中午再見。」
王如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留下洛寄舀著兩張白金卡郁悶不已︰還個錢怎麼它就這麼難啊?
「呵呵,洛寄先生,您不要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區區兩百萬,對您這樣的人來說能算得了什麼啊?您要是再客氣,我清風莊上下可真要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我們太小氣了。」
區區兩百萬?洛寄隱約感覺自己的牙有點兒疼了。自己一家人一年到頭收入也不過才三四萬罷了,那還是因為父親洛桐轉正了。這兩百萬,是自己這樣的家庭五六十年的收入啊!洛寄搖頭嘆了口氣,再一次收起了那兩張白金卡,同時暗暗下了決心︰好,既然你們都不肯收回,那我干脆就蘀你們捐了算了,貧困地區的孩子們會感謝你們的。
走著走著,洛寄忍不住又想道︰自己一家貌似也挺貧困的啊,姐弟四人上學,家里的那點兒收入哪里夠,這些年外債還真欠了不少,要不,大頭捐了,給自己留點兒還債?
洛寄趕緊打住了這個念頭,心中不停地默念著小時候听過的一句話︰人心莫貪,若貪必完。同時再次下定了決心︰捐,全部以清風莊的名義捐,連這兩個多月來的利息都不留,一起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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