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後,唐知茹被王氏勒令不得踏進念芷苑半步。府上的人雖然對當日之事三緘其口,可心底清的很。
唐知真雖不得人心,說就說是鬼孩兒克六親的命,可相府這麼些年來除了死了個原配夫人,一直相安無事,唐知真本人又無做大奸大惡之事,人又長得可憐兮兮,性子甚是溫和,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
相反,唐知茹刁蠻任性,動輒便打奴僕出氣,與唐知真相比真是差太遠了。
這日,唐知真頗有閑情的下棋,某個瞬間她手中的棋子月兌軌飛出,往上而去。
一道藍影瀟灑落地,利落的躲開棋子。
「唐知真,你毒術了得,身手卻差了一大截,可是很吃虧的。」話音剛落,答的一聲,棋子擊中某物的清脆聲響起。
藍衣男子模了模頭頂,接過光滑的棋子,只覺一股古怪的香味飄進鼻內。
「啊——怎麼會這樣?我明明躲過了!不要告訴我你計算好了我落地的位置!我不會信的,一定是踫巧!」
唐知真懶得翻白眼,淡漠道︰「每次你來找我,總是喜歡站在我身後偏左三步的地方,還需要計算麼?」
藍衣男子只覺體內氣血翻騰,暗道不好︰「快給我解藥!」
「牧瑯軒,我的毒很珍貴的,現在解了豈不是很浪費。」既浪費毒又浪費解藥,明顯是蠢事。
牧瑯軒咬牙道︰「該死的,你給我下的是索命!你瘋了!」
「要怪就怪你師父吧,」唐知真優哉游哉的下著棋,道︰「陷害我們羅閻門,這是報應。」
「歐明舒?又關那老頭什麼事?」每逢提起他們兩人的師父歐明舒燕不凡準沒好事。
「前幾日我遇到一名身中索命的男子,看那穿著、那隨從護衛,絕非平凡人。索命明明是你們獄地門的毒,歐明舒卻騙那群人說是羅閻門下的毒。」
索命雖是歐明舒研制出的毒,可歐明舒本人卻調不出解藥,相反,竟是敵對的燕不凡制出了,世事真是怪哉。
其實唐知真也沒這麼高尚,師門恩怨她是能不管就不管,但是當日所救那男子絕非善類,差點害她與之同歸于盡,共赴黃泉。這便是拜歐明舒所賜。
牧瑯軒抹掉嘴角逸出的血絲,腦袋有點暈,踉蹌的朝唐知真走來︰「那兩個老頭斗得你死我活也不是頭一回了,他們的恩怨歸他們的,與我們無關對吧。俗話說罪不及妻兒,按我說,應該是罪不及徒兒。小真真,來嘛,給我解藥。不然我一口血水噴死你。」
「解藥呢,我是暫時沒心情調配了,但是我發現了一個可行的新法子解毒,要不要試試?」
牧瑯軒弱弱道︰「什……什麼?」
「金爺,出來。」
小金蛇憋屈了幾天,好不容易等到唐知真讓牠出來,開心得在她肩上不停游曳。
「干嘛?」牧瑯軒瞪大眼楮,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以毒攻毒啊,金爺,上。」
豈料前一刻還興奮異常的小金蛇立馬凋謝了,了無生趣的在唐知真肩上裝死。
拜托,牠又不是吸血鬼,對面這個欠揍的男人又不是美女,更不是美食,牠真的下不了口,反胃。
火蓮撲哧一笑,掩嘴道︰「牧公子,金爺嫌棄你呢,看見沒呀,牠在翻白眼。」
牧瑯軒嘴角微抽,被畜生嫌棄……他還沒嫌棄牠呢!
「好了,金爺,咬他一口,咬了有美食享用。」
小金蛇聞言立刻精神抖擻,張著大極有限的血盆大口撲向牧瑯軒。
完事後,金蛇一邊享用小青蛙去,牧瑯軒戒備的退離唐知真兩步,最毒婦人心,他算是見到了。
「嘖,至于嗎,一個大男人畏畏縮縮的,像個娘們。」火蓮不由偷笑。
牧瑯軒朝她怒目而視,道︰「這叫情趣,你們外人懂什麼!」
唐知真瞥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這是師父的要求,羅閻門的回擊不是向你下毒便是向歐明舒下毒,你受總比他受好吧。」
說到這份上,牧瑯軒也無話可說了。
「今日吹的什麼風,把我們獄地門少門主吹來了?」唐知真思考著下一步走法,豈料牧瑯軒一把奪過她的黑子,沒有細想便下子,唐知真挑眉,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還說呢,昨日我上寂月庵找你,靜緣那老尼說你回家了,嗤,這狗窩也叫家?不如跟我回獄地門算了。」
唐知真下子從不留情,漠然取走棋盤上被包圍的數枚黑子,氣的牧瑯軒牙癢癢的︰「回你那兒?當你的試藥人?我有病才會去。你輸了。」一盤死棋,再下也沒意思。
牧瑯軒意不在棋,輸了也不在意,反而興致盎然道︰「今晚京城有花燈會,我們一起去逛逛,怎麼樣?」
唐知真想著待在相府也是無聊,倒不如出去逛逛,反正帝皇城城內今晚也有宮燈會,相府的人全赴會去了。
唐知真三人換上男裝,卻發現火蓮怎麼看也不像男的,唯有讓她穿回女裝,化了濃妝,教人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凝竹一手帶著唐知真,一手提著火蓮,正打算施展輕功。
牧瑯軒卻道︰「且慢!」
凝竹冷冷盯著他,以目光詢問。
「我幫你帶一個,小真真,過來。」
凝竹與唐知真非常有默契的將火蓮丟給牧瑯軒,嗖的一聲飄走了,剩下火蓮與牧瑯軒大眼瞪小眼。
京城大街
花燈林立,滿街燈火輝煌。
「爺,若是有興致,怎麼不參加宮里的賞燈會,市井小民,怕會擾了您清淨。」
「宮里的玩意盡是嬌柔做作之物,爺早膩了。」
長街入口處,紫袍男子目如寒潭,冷冷掃過每一盞花燈。他薄唇緊抿,身上隱隱散發著戾氣。以致平民不敢靠近,男子與一眾下屬走過的地方都自動騰出一條過道。
仔細一看,這赫然是唐知真日前救過的古怪男子。左邊跟著的是臨風,右邊跟著的卻是一個從未出現的男子,他身著青衫,溫文儒雅。
紫袍男子當日之傷非常重,短短數天內竟已如常人般隨意行走,除了唐知真醫術高明該記一功外,他自身的修復能力極其強大該記一功。
今晚在王府里心緒不寧,文書怎麼也看不進去,出房透氣,踫巧見到婢女們手捧花燈,有說有笑,他竟心血來潮來了此地。
皇宮的賞燈會他一點興趣也沒有,權臣高官討好的嘴臉看著就煩。
況且他這個時候出現在帝皇城,怕是得嚇壞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