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火蓮帶著剛剛探听到的消息,回到了念芷苑。
「怎麼樣了,是不是讓她逃過一劫了?」唐知真往手臂上的傷口涂著特制的藥膏,真是的,幫她解什麼毒呀,多此一舉,還讓她出丑了。
「也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來兩個丫頭,說是親眼目睹林大夫偷偷往老太太的藥膳里下藥,王氏的人又把林大夫先前為小姐跟大公子錯診的事全盤托出,又說夕影等人與王氏一向不和,定是讓林大夫收買了,用以做兩手準備。那林大夫一開始還在辯解否認的,後來經不住審問,全都認了。老太太便讓人把他押到柴房里看著,等相爺回來後再轉送到刑部。」
「經不住審問而認罪?只怕這是王青琳為了讓府上的人更加信服她的清白,私下與林大夫商量好演的戲吧。」
唐知真挑起眉峰,王氏還算有些腦子的。她把先前毒害她們兄妹倆的罪名全推到林大夫身上,後來發生了趙韻這事,結合前因,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林大夫是為了解決掉唐知真,隱瞞自己行醫上的不良記錄。若是天仙子的事沒被踢破,那麼遭殃的人將會是唐知真,他的事情將會不了了之,若是有個萬一,被人識破了,那麼罪名也是王青琳這惡毒後母擔上的。按照這思路想來,林大夫倒是個心腸歹毒的醫者。
這便是王氏跟皇後共同想出來的好計策,沒有罪人便制造一個罪人出來!
「小姐,別人不知道,你可是最清楚的。王青琳這番話全是漏洞,單單是夕影手中持有王國公府的金子便是最有力的證據。」凝竹疑惑道,這個夕影是趙氏那邊的人,平時與王氏往來極少,這金子除了是王氏用以賄賂夕影以外,根本沒有別的可能。
「是這樣沒錯,可問題是那金子只有我們見過,而且我已經讓她到無心藥肆去換了,貿貿然把她叫回來與王青琳對質,只會給了王青琳機會暗殺她。趙韻也不是糊涂人,可她既然選擇做糊涂事,便說明她不打算深究下去了。」唐知真在手臂上纏著紗布,倏地想起什麼,頓了頓才道︰「王青琳從帝王城回來後,有沒有帶了什麼貴重物品去見趙韻?」
火蓮想了想,靈光一閃,道︰「好像有一座白玉觀音像,色澤雪凝透亮,可好看了。」
「那就是了,皇後送這玩意來,一是提醒趙韻她既然潛心禮佛,便該有一顆包容寬厚的佛心,二是借這尊她從娘家帶來的嫁妝,提醒她王青琳怎麼說也是王國公府出來的人,相府能有今日,少不了王國公府的功勞。三是告訴她,王青琳是當朝皇後的胞妹,要料理她還需過了自己這關。」
「啊?難道這就要放過她了嗎?」
唐知真冷笑,漫不經心觀賞著手上的白紗,道︰「可能嗎?皇後身份地位的確是高,可趙韻始終是王青琳的婆婆。也許對外趙韻不會聲張,一切如剛剛火蓮看到的決定般,讓林大夫擔了所有罪名,為王國公府留了面子。可到了相府內里,有的是暗氣給王青琳受。你們說,王青琳若是受了氣卻只能自己暗暗忍著,說不得也罵不得,這該是多麼痛快的事。畢竟這世上死不是最可怕的,只有活著的折磨才讓人難耐。」
火蓮豁然大悟,拍了一掌,道︰「這麼說來,皇後送禮來,倒是給王青琳添了麻煩了!」
唐知真定定看著她,等著她的高見。
「被人老提醒著自家是靠別人才能闖出一番天地,像只狗似的舌忝著別人的腿兒才能站穩腳跟。教訓一下兒媳吧,連兒媳的姐姐也跑出來出頭,干擾她的家事,要是我是老太太,心里能好受嗎。再說皇後年紀也比老太太小了一截,怎麼說她也是後輩,這樣子教訓長輩自然是不妥的。但是老太太沒辦法說皇後什麼,人畢竟在宮城里呀,但王青琳就不同了,就在她眼底下轉悠,折騰起來也方便多了。」
唐知真撲哧一笑︰「有時候你倒是有些急智的。」
火蓮模模鼻子,一臉的得意︰「那是當然的。」
「對了,明日一早,你去安福堂里解釋一二,就說你那日在廚房里見到張下藥一事純屬睡糊涂了,一時看錯罷了。既然趙韻不想鬧大,我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留個好印象,讓僵局都緩一緩吧。」
火蓮應道︰「是的,奴婢明白了。」
唐知真眺望漆黑的夜空,目光微凝,嘴含冷笑︰「我想今夜,有人將會遭難。」
當初她提議把林大夫轉送刑部,王氏百般阻撓,如今趙韻下的意思,王氏又不能反對,便只有狠下毒手,來個先下手為強。
隔日一早,唐知真親自來到廚房。王氏陰謀敗露,又處理了林大夫,這下她可以光明正大為唐知禮煎藥,不需躲在念芷苑偷偷模模的,也不用火蓮再來這兒偷龍轉鳳。
只是當她煎好藥捧著前去尚禮院的途中,經過王氏主房附近,竟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唐知真目光微閃,將藥碗遞到凝竹手上,小聲對二婢道︰「你們在這兒等我,我進去探探。」
說完,也不管兩人的反應,便如貓般小心謹慎的飄了進去。
唐知真邊聞著那股味道邊想著里面所含的成分,里面大部分都是利孕的,可卻又有些讓人不甚舒服的甜膩。
唐知真目光微閃,這……莫非是……
「人怎麼樣了?」
「回夫人,林大夫畏罪服毒自盡,已經氣絕。相爺昨夜至今仍未歸府,大概還在跟吏部尚書商討事宜。現在大伙都等著相爺回來處理這事。」
王氏滿意的點點頭,指著底下的十余名夫人︰「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