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以安有點兒懵!
呆愣愣地看著已經站在了她面前的韓澤,半天憋出來一句話,「呃……你怎麼來了?」
韓澤從進門到現在,一雙黑眸中早已掀起了陣陣風暴,只是在片刻之間,就已經完全平息下來,無跡可尋。
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嗔怪地走上前來,伸手拉住陌以安,「你這丫頭可真不讓人省心。玩鬧也該有個限度,瞧瞧這臉上身上,全都是面粉。這要是叫陌爺爺看到,還不得罵你不珍惜糧食!你再看看何少,知道的說你們是在玩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謀殺何少呢!瞧瞧何少脖子里的那紅痕!」
這一席話,把陌以安說傻了。就這麼順從地被韓澤從何啟弘身上拉了起來,還順手給她拍了拍身上雪白的面粉。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陌以安眼神頗為怪異地看著韓澤,很想看看清楚這廝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這麼有理有據地說了一大通,把剛才的事件完全定性為陌以安頑皮胡鬧!跟曖昧啊神馬的,完全沒有一點兒關系!
緊接著,韓澤又朝何啟弘伸出手去。
何啟弘倒是沒有矯情,直接伸手被韓澤從地上給拉了起來!
「何少也太老實了。這丫頭脾性就是這樣,你要是陪她鬧,她可能鬧騰了!這都多大的丫頭了,還沒輕沒重的。何少不要怪她,這丫頭頑皮起來,可是連陌爺爺都頭疼的。快把身上這面粉拍掉,去換件衣服吧!」韓澤說著,順手就解了何啟弘身上的圍裙,掛在了自己身上。
緊接著,在陌以安的目瞪口呆,和何啟弘的目光深沉中,韓澤笑著說道︰「安安,去到點茶水,怎麼都不懂招呼客人了?小心回京市了陌爺爺罰你!」
陌以安眨眨眼楮,還真就從櫥櫃里去找茶具了。這幾天時間,她這屋子里除了原來的主人留下的東西之外,她還添置了不少華夏習慣的東西。比如說茶,還有一應的調味品啊碗盤啊之類的。
何啟弘深深地看了眼已經開始熟練整理廚房,並且開始分類切菜做飯的韓澤,微微扯了扯嘴角,「安安,這位是你大堂哥嗎?」
頓時,韓澤手中的刀就一頓,然後笑了起來,「安安的大堂哥叫陌瑾睿!你好何少,我是韓澤,家里跟陌家是世交。陌爺爺多次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安安。真是謝謝何少一直以來對安安的照拂了,別看安安這丫頭做生意很有一套,但是骨子里還是個讓人操心的小丫頭。」
何啟弘臉色微微一變,接著就說道︰「那我就先上去換衣服了,你忙。不過安安最喜歡吃海鮮,每次去港都定要吃海鮮大餐,還偏偏不喜歡剝海鮮殼子,呵呵。明天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新鮮的。今晚的晚餐拜托你了。」
說完之後,何啟弘就不再久留,直接轉身去客廳找陌以安,「安安,哪個是我是房間,我先上去換件衣服。真可惜,今晚不能給你做菜了。」
陌以安嘴角一抽,笑道︰「沒事兒沒事兒,韓大哥做的菜也很好吃。走吧,上面這處方向和風景最好的房間,就是我給你留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風格,我看原來人家裝修的也不錯,就沒有再改動了。不過這里面有新的被套和床單,待會兒我幫你換換。」
何啟弘卻是看了陌以安一眼,「安安想得挺周到。不過放心吧,你何大哥又不是植物人,生活可以自理的。你才應該是被照顧的那個!」
陌以安嘿嘿一笑,「那何大哥你先洗個澡換衣服,我下去看看韓大哥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看著陌以安笑著離開,何啟弘抓著外套的手漸漸攥緊,臉上的表情也冷硬了許多。
陌以安又回到廚房的時候,剛才被她個何啟弘弄得亂七八糟的廚房,已經恢復了整潔。只有地板上零星的面粉,在昭示著陌以安剛才的罪孽。
頓時,陌以安就頗為不好意思了。
「呃,剛才本來想要做蛋糕的,結果說笑著就忍不住拿面粉打仗了……」陌以安扭扭捏捏地說道,這辯解,怎一個蒼白無力了得。
韓澤看了陌以安一眼,語氣平靜︰「面粉是能用來打仗的?知不知道咱們國家還有多少人掙扎在饑餓的死亡線上?」
陌以安吐吐舌頭,「這次是我錯了。再怎麼都不該拿糧食玩耍的。」
韓澤嘆了口氣,「安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不要太拘著自己,跟朋友打打鬧鬧沒什麼,不過時刻都要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
陌以安連連點頭,就好像是被馴服的小鹿一樣,乖巧的很。
「好了,別傻站在哪兒了,幫我把西紅柿洗干淨放在盤子里,我待會兒切。」韓澤忍笑道。
「嗯好,要不我來切?你說說怎麼切,切成片兒,還是切成塊兒!」陌以安拍拍手,準備親自上陣。
「不用,刀很利。你洗好我來切就好了。再說,我的刀工可比你強很多。」
陌以安無奈,「好。除了西紅柿,還有什麼?」
「把雞蛋打好。」韓澤直接說道。
看著陌以安打雞蛋,韓澤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安安喜歡吃蛋糕?」
陌以安點頭,「也不算是很喜歡吧,不過不太甜的蛋糕,吃起來倒是不錯。尤其是自制的,很好吃。」
說著,她又想起了上一世,薛子謙總喜歡給她做蛋糕吃……做飯也從來都是薛子謙的事。
想到這兒,陌以安不由得一陣恍惚,曾經那個讓她付出了全部的愛的薛子謙,哪兒去了呢。難道是年齡不對?為何如今的這個薛子謙,竟然讓她感覺到那麼陌生!好像前世的那個薛子謙跟現在的這個,完全不是一個人一般!
「在想什麼呢?真想吃蛋糕下次再給你做。今天這面粉弄成這樣了,做蛋糕不好弄,我重新和,做成蔥油餅吧,你听越姨說你很愛吃這個?」韓澤的聲音打斷了陌以安的回憶。不就是一個蛋糕嘛,他明天就去學!
「好呀好呀,其實比起蛋糕來,我還是最愛蔥油餅。」陌以安立刻就笑了起來。
蛋糕,她真的愛吃嗎?她是習慣了吃,還是真的愛吃?其實,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就好像是跟薛子謙在一起時間久了,她是真的愛他才跟他在一起呢,還是只因為習慣了,習慣了去愛他,習慣了去跟他在一起……
誰又說得清呢!
「在想什麼,怎麼總是走神?」韓澤問的很隨意,可無人知曉他心下的忐忑。
自從上次兩個人那意外的親熱過後,她每次見了他,就好像是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霧,像是把自己給關在了一個蠶繭中,而他就站在蠶繭外,卻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這次他本來只是去港執行一個小任務,甚至都不用他親自出馬,可他偏偏親自去了。他是有私心的!然而一到港,最先看到的竟然是她跟卡梅隆的緋聞!
當時他簡直恨不得立刻就飛到她身邊把她給擄走!
但任務還是要完成的。強壓下心底的那些不快,他完成了任務之後,直接就飛來了米國。
以他的手段,要想找到她在哪兒,一點兒也不難。難的是他的身份很敏感。
不過他的資料,他相信米國情報機構暫時還沒有。因為他在華夏外界尚未露出任何鋒芒。即便是越南自衛反擊戰中,那個大放異彩的死神,亦跟他扯不上任何關系。不過以後的話,可就難了啊!
而他寧肯冒著被米國盯上的危險,也要來這麼一趟,到底是為了什麼?
韓澤知道自己太不冷靜了。其實他很清楚,陌以安跟卡梅隆絕對沒有任何關系的。陌以安跟他說過她給卡梅隆寫劇本的事情,而且跟陌以安的談話中,他也清楚陌以安的態度,她都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呢,怎麼可能跟卡梅隆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
但是韓澤害怕陌以安會失了冷靜。
畢竟上次他們兩個那意外發生的親熱,好似讓陌以安很難接受。所以她會不會有一些沖動的想法?
這就是韓澤擔心的。
在他眼中,陌以安雖然心理成熟了,但是在感情這方面,好似還是個小孩子。而他最怕的就是她不夠理智!如果真有什麼不該發生的發生了,他絕對會追悔莫及。
因此,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來看一眼!
剛進門的時候,看到安安跟何啟弘的那姿勢,他真的一下子整個人都涼了半截。只是他這種人,是越心慌就越冷靜。這種極致的冷靜,在西伯利亞訓練營的時候救了他很多次。
遇上什麼事情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或者說是本能反應就是冷靜。哪怕是再恐懼再慌亂,他的冷靜還是會第一時間到達。
果然,冷靜之後,他很快就判斷了眼前安安跟何啟弘的情況。肯定是兩個人在玩鬧,結果不小心摔地上了。這世上總是有些巧合事兒的。
得到這個結果,韓澤心中還是醋意翻騰,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而他那冷靜的大腦也在第一時間給了他最冷靜的方案。
于是,他就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伸手拉陌以安跟何啟弘起來。
這是韓澤第一次見何啟弘,但是何啟弘的大名,對他來說卻早已經如雷貫耳。安安很多次在他面前毫不諱言地提到何啟弘,用的還都是溢美之詞。以至于,韓澤雖然沒親眼見過何啟弘,但是對何啟弘,他絕不陌生。
今天第一次見到何啟弘,韓澤絕對不會看錯,何啟弘看安安的目光跟他一樣!
頓時,韓澤就無比慶幸,自己今天來了,這真是最最英明的決定。
幾句言語的試探之後,韓澤確定了,何啟弘雖然對安安也有心思,但是何啟弘肯定還沒直白地跟安安說。他比安安大了十歲,而何啟弘可是比安安大了十二歲!
再者,何啟弘跟他不一樣。在西伯利亞訓練營的那些無望的日子里,安安是他唯一的心靈救贖。無數次,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腦子中唯一的一根兒弦,就是安安、安安、安安。
韓澤相信,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平平常常的普通人,那麼以他和安安的年齡差距,他絕對不會對安安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的。
但正是因為他的經歷不一般,甚至連生死都早已不被他放在眼里,所以他雖然外表看著沉穩,可他內心絕對是瘋狂的,是不顧一切的!
他原本不打算那麼快就告訴安安的,他怕嚇著她。但是當他從西伯利亞回來,身上的警覺性尚未消除,半夜驚醒的時候差點殺了安安,可安安卻那般冷靜地給他機會,給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至此,韓澤根本就無法控制,讓自己那本就走在懸崖邊上的心,徹底淪陷!
一次次的接觸,她的成熟理智,她的冷靜自持,她的機靈狡黠,她的惱羞苦樂,全都是讓他無法自拔,一次比一次陷得更深。
而他也是個有耐心的獵人,他可以等著他的獵物慢慢長大,長到可以被他吞吃的地步。
只是那次親熱,實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本來只是想要一個吻而已。
可誰知安安竟然那般大膽,于是……
韓澤不是不後悔的,可……心中又萬分興奮,後悔和不後悔這兩種極端的情緒,每天都在他的腦中打架,誰也不讓誰!
無論如何,韓澤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特殊經歷,他相信,自己就算是再喜歡安安,也絕對不會在她如今還這麼小的時候,就跟她說那些有的沒的。
正是因為他那些復雜的經歷,才讓他決定不顧一切。他一點兒也不擔心世俗的眼光,他只知道,沒了安安,他會發瘋會活不下去!所以他向安安表明心跡了,等她長大。
再反觀何啟弘。何啟弘可比安安要大十二歲。而且何啟弘還是生活在港何家那樣家規森嚴的大家族,一代代積累下來的家族規矩,以及世家大族的名聲,絕對讓何啟弘沒辦法在如今就向安安表明心跡!
如果何啟弘今年三十,安安今年十八的話,韓澤相信,何啟弘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向安安表白,而且也會獲得無數人的支持!
只可惜,今年的何啟弘二十六,而安安才勉強十四,虛歲十五。
外界對于這樣年齡差距的評價,絕對會淹沒何啟弘甚至是何家。甚至就算不管外界的言論,單單是說安安自己,才十四歲,怎麼可能接受一份比她大了一輪的人的感情?
種種原因,讓韓澤肯定,何啟弘絕對沒跟安安攤牌。
而這,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如果只是一般的矜持迷糊心智未開的小女孩,肯定會被自己這種濃烈的感情給嚇到。
而韓澤知道,他的安安一直都是不一樣的。他堅信,自己如此,沒錯。
既然安安要考慮,那就多給她時間考慮。她是極其冷靜的人,一定會用很多的時間考慮這件事情的。他最能給她的,就是時間了!
何啟弘已經失了先機,若是他還不懂得抓住機會的話,那最後失敗,可就只能怪自己了。
所以,在見到了何啟弘之後,韓澤立刻就調整了自己的思想。
明知道安安跟卡梅隆絕對沒有關系,所以這件事只用稍微調笑一下就完了,一定不能抓住不放的。
同時,看安安今天這樣子,仿佛是由恢復正常了,忘記了上次兩人親熱的尷尬了。亦或者是……接受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只要安安願意跟他親近,那就比什麼都好。
安安,我怎麼都不會放手的。
韓澤雖然在切菜,可思緒早不知跑到哪兒去了,目光卻是火辣辣地盯著陌以安!
「砰!」
陌以安已經打均勻了雞蛋,重重地把碗放在砧板旁邊,還狠狠地瞪了韓澤一眼。
韓澤頓時回神,忍不住眨眨眼楮,無辜地看著陌以安。
「看什麼看!看著你手下的菜!」陌以安瞪了韓澤一眼,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就轉身往廚房里面走,準備拿水果榨果汁。
韓澤先是一愣,接著就笑了。
安安這般跟他說話……看樣子,上次的事情真的是過去了。
而在韓澤沒有看到的背後,正從冰箱里面拿水果出來的陌以安,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翹。
「喂,你到底會過來這兒的?還有,你怎麼找到我這房子的?」陌以安一邊榨果汁,一邊忍不住問道。
韓澤緩緩一笑,「我去港執行一個任務,然後……然後看到了報紙上你和卡梅隆的緋聞,所以任務完成之後,我就直接過來了。另外,找到你住哪兒,並不難,安安你應該相信我的能力。當年去西伯利亞,我學會的可不僅僅是格斗。」
陌以安忍不住咬牙,「看到我跟卡梅隆的緋聞?這你也相信?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跟卡梅隆的關系了嗎!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韓澤放下手中東西,轉身,眼神中帶著控訴地看著陌以安,「我當然相信你,可是報紙上寫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也擔心。況且,我剛一進門就看到你……」
實在是韓澤眸中的幽怨和控訴意味太明顯,陌以安只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火燒火燎的。
剛才進門?
她壓在何啟弘身上?
陌以安頓時就有些煩躁了,她只是在跟何啟弘玩鬧,不小心摔倒了。雖然姿勢曖昧了點,但是也沒什麼的。為什麼在韓澤的這種目光下,她有種被抓奸在床的忐忑?
該死的!
忐忑個什麼勁兒?她跟他有毛線關系啊!
陌以安再次狠狠地瞪了韓澤一眼,「還看我做什麼,我能當飯吃啊。」
看陌以安頗有氣急敗壞的架勢,韓澤立刻就轉身,繼續手中的活,但是那越翹越高的唇角,卻是怎麼都扁不下來啊。
何啟弘想跟他斗,還太女敕了點兒。
想他何家也是百年世家,何老太太更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他的心計兒上,可是完全遺傳了何老太太,他很清楚什麼時候該靜,什麼時候該動!
當然了,他的武力值就更不用說。
至于說何啟弘麼,比他強的,大概就是錢了。而安安會缺錢嗎?
嗯,或許她會缺錢投資,但是她對待錢的態度,絕對是分明的。錢只是她達成目的的手段,而不是她必須付出一切的理由。
越想韓澤越是覺得心情舒暢,手下的活也快了很多。
與他相比,陌以安可就郁悶很多了。
何啟弘來第一句話就是問她報紙上緋聞的事情。韓澤更是被這點兒捕風捉影,第二天就沒有任何蹤跡的緋聞給弄來了米國!話說,真的是緋聞的功勞麼!
「你來準備呆幾天?」陌以安把榨好的果汁倒入杯子中,同時問道。
韓澤頓了頓,才說道︰「一天。」
立刻,陌以安就滿臉狐疑地看向韓澤,「你這是不合規定偷偷溜出來的吧?也不怕組織上對你再教育?你們好像不能隨隨便便出國吧!」
韓澤朝陌以安眨眨眼楮,「我沒出國。」
陌以安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了,「喂,你不是吧!這膽大包天的事兒你也敢干!」
韓澤輕咳一聲,「下不為例。」
陌以安很無語,不過也沒多說什麼。韓澤過來,實在是太出乎她的預料了,但是……
好像心里的感覺又有些奇怪。
晚餐已經端上桌了,可段純還沒來。
何啟弘下來的時候,陌以安跟韓澤已經把晚餐布置好了。韓澤正在說︰「安安,叫客人下來吃飯了。」
听到這句話,何啟弘的臉色僵了僵,從樓上下來,走到餐桌跟前,「客氣什麼,安安看從來都不把我當客人的。」
韓澤卻是瞪了陌以安一眼,「這丫頭沒大沒小慣了,客人就是客人,你別介意。」
陌以安嘴角抽搐,「好了好了,都快點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
一邊吃飯,何啟弘一邊說道︰「安安,明天想去哪兒玩?」
陌以安忍不住看了韓澤一眼,「韓大哥在米國只能待一天,還是韓大哥說吧!想去哪兒玩?」
韓澤微微一笑,「外面沒什麼好玩的,我來就是為了看看安安,待在家里就好了。何少不是還有生意要談嗎?你只管去談生意吧。明天我跟安安在家就行了!」
何啟弘看了韓澤一眼,淡淡地道︰「好。安安好好招呼朋友,我生意上的事情剛好一天就能忙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再陪你。」
陌以安平靜地點點頭,心里卻是無語至極。
這兩個人,怎麼就那麼奇怪呢?
韓澤抽風慣了,還沒什麼奇怪的,但是何大哥怎麼也被韓澤給帶瘋了起來?兩個人斗嘴都不嫌牙疼麼!
吃過飯之後,陌以安要去洗碗。前世的時候,每次都是薛子謙做飯,她洗碗。因為在她的觀念里,家務事應該是要兩個人同時做的,一個人做飯,另一個就洗碗,正好。除非是非常累了,才會耍賴一次,也是夫妻之間的小情趣。
所以現在,洗碗對陌以安來說很正常。
韓澤笑了笑,「好啊,我去洗澡先。坐飛機坐了那麼長時間,身上真不大舒服。」
陌以安哼了一聲,「誰讓你來的?就只能呆一天,來來回回坐飛機都兩三天了!」
韓澤忍笑,「嗯,這次是意外,下次我一定待久一點。安安,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不過身不由己。」
說完之後,在陌以安發飆之前,韓澤就已經快步上樓了。留下陌以安在原地咬牙切齒!
何啟弘走了過來,「安安,我來洗吧。」
陌以安深吸口氣,平復下自己的情緒,「不用了何大哥,我自己洗就行了。」
何啟弘卻是不由分說就已經戴上了手套,把陌以安拉到了一邊上,拿毛巾給她擦干手上的水。
「安安,韓澤家跟你們家是世交?」何啟弘問道。
陌以安點點頭,「嗯,韓大哥家跟我大爺爺家是多年的世交。兩家人時代交好。」
何啟弘笑了起來,「那你這位韓大哥是做什麼的?你跟他好像很熟。」
「嗯,算是很熟。韓大哥是軍人。很得大爺爺的賞識,所以我們就比較熟悉!」
「這樣啊。」何啟弘笑著點頭,手上還不忘繼續洗碗沖水。
「安安,哪個房間是我的?」就在這時,韓澤的聲音響起。
陌以安一回頭,就看到韓澤靠在廚房邊上,雙臂環胸,笑盈盈地看著她。
「何大哥,那麻煩你了,我帶韓大哥上去先。」
「好,去吧,難得韓少來一次,好好招呼人家。」何啟弘很大方地說道。
韓澤臉上的笑容不減,但是手卻攥得緊緊的。姓何的,也太討厭了!
「走啊,還愣著干什麼?」陌以安走了兩步,看看還沒跟上的韓澤,不由得無奈道。
韓澤立刻朝何啟弘笑了笑,就追上了陌以安的腳步,「安安,不用給我留房間,反正我來的次數也不多。如果來的時候恰好沒房間了,也沒關系,我在你房間里打地鋪就行了。」
陌以安頓時就咬牙,「在我房間?嗯?」
韓澤模模鼻子,無辜一笑,「你要是不願意的話,那讓我睡床上?我保證半夜肯定不會再掐你的。」
此言一出,陌以安簡直要吐血啊!
「你還說呢,我可不敢相信,萬一你要是一下子把我給掐死了,那我可虧大了。」陌以安憤憤道。
其實,不是掐不掐的問題好不好,是睡一起不睡一起的問題!
只可惜,韓澤就是陌以安這一向精明的頭腦中的病毒,一遇上他,她那腦子就要死機!
「真的安安,我現在能完全控制自己。我該發泄的都已經發泄完了,而且我分得清楚現實跟虛幻。我保證,像是從前那種事情,絕對不會再出現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親眼看看。我現在能夠保持高度的警覺性,同時也不會在睡夢中猛然驚醒而分不清現實。」韓澤認真地說道。
陌以安卻是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你一直沒說過,我以為你狠避諱這個話題。」
韓澤嘆了口氣,「說實話安安,很難。也很痛苦。那個過程很累很累,不過好歹,我已經扛過來了。安安,你該知道,我的心理很強大,從前的時候,是因為剛從西伯利亞回來,尚未完全適應,所以才會失控。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了。」
陌以安點點頭,帶韓澤進了何啟弘邊上的那個房間。跟陌以安的房間在對面。
「你就住這個房間吧,這個房間雖然有點小,但是里面布置的風格我倒是很喜歡。簡單素雅,你應該也喜歡的。」
推開門,韓澤看了一下,接著就笑道︰「安安果然知道我的喜好,我很喜歡這兒。不過這房間我怕是難得來住幾次,所以等我走了,你不妨改建成一個小的書房。這兒,陽光投射進來之後,房間內明亮,可光線又不算是很強,不會刺眼。坐在窗台這兒讀書,最舒服了。」
陌以安眼前一亮,「嗯,那邊有大書房,不過大書房適合做工作,這兒倒是可以布置一個小書房,專門用來看閑雜書籍!果然不錯。」
韓澤一笑,接著就說道,「安安,我去洗澡,你幫我把床鋪整理一下好嗎?我不知道你的東西放在哪兒。」
「哦好。」
陌以安倒是沒有多想,從櫃子里拿出來新的床單枕套之類的,三兩下把床給鋪好了。
她正準備要走呢,浴室里卻傳來了韓澤的聲音,「安安,你這浴室里的浴巾我用不習慣,你幫我打開行李箱,給我拿一套衣服過來。」
陌以安暗自月復誹,這大少爺不至于不習慣浴巾吧?不過再一想到韓澤圍上浴巾的效果,陌以安果斷滴搖頭。他還是穿齊整點兒好。那浴巾……咳咳,陌以安可不想一不小心長針眼。
打開了韓澤的行李箱,里面的衣物擺放很整齊。
陌以安直接就拿了最外面的一件襯衫和褲子,走過去,敲了敲浴室的們,從門縫中把衣服遞進去。
「那我先走了啊!」陌以安說著,一邊把行李箱給拉上。
「別,安安,先等一下。」韓澤的聲音有些急促。
「啊?怎麼了?」
韓澤輕咳了一聲,頗有些尷尬地說道,「安安,你忘記給我拿一件衣服了。」
「不是都拿進去了嗎?」陌以安皺眉。
「忘了一件!」韓澤咬著字說道。
陌以安皺眉,少了一件?
再看看手中尚未拉上的行李箱……忽然,陌以安無語了。可不是少了一件麼?
她就拿了上衣和褲子,咳咳,絕對少了一件啊!
不過想著某人真空上陣的畫面,陌以安忍不住邪惡了。根據上次的經驗,貌似某物不小……
呃,自己在想什麼啊!
陌以安無語至極。
她趕緊從行李箱中拿了條黑色的四角褲,重新從浴室的門縫中遞進去!
「安安,謝謝。」某人的聲音中明顯帶著幸災樂禍跟戲謔,「不用不好意思。」
陌以安恨得咬牙切齒,一時之間,腦袋發熱,說了一句讓她在未來後悔不迭的話,「切,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改不好意思的人是你才對吧,那麼小一點,誰愛看。」
頓時,浴室里傳來了重物跌倒在地的聲音。好像是某人滑了一跤。
陌以安忽然覺得毛骨悚然,呃,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反應過來的陌以安,簡直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此時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逃跑。男人最見不得自己這東西被人看不起了,不管是真的還是玩笑的,都絕對不能亂說,這是在挑戰男人的尊嚴!
所以,陌以安有預感,自己不逃跑的話,下場一定會很慘!
「我先走了啊。」匆匆丟下一句,陌以安就倉皇而逃。
與此同時,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遠遠地朝著陌以安的後背傳來,「安安,你等著!」
一口氣跑回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反鎖,陌以安才忍不住松了口氣,緊接著就是趴在自己的床上大笑,想象著某人此時的臉色,絕對是精彩之極啊!
而就在陌以安笑得肚子都要打結的時候,另外一個房間,剛剛被嘲笑了擁有一只不好意思的小鳥的某人,果然是滿臉發黑,渾身冷的跟冰碴子一樣!
安安,真是好樣的!膽子真越來越大了啊。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他小不小!
不過……某人在洗完澡穿衣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看此時很是乖巧的某物,真的很小嗎?現在看著小,但是當它變大的時候,絕對不小!
……
晚上,讓陌以安擔心的某人追殺過來的場面並沒有發生,不過睡夢之中,陌以安卻夢見了上次親熱的場景,或許是自己的手太小,那鳥,貌似真的不小……
胡思亂想了一夜,第二天,陌以安的黑眼圈大大的,就好像是……做了一夜的春夢!
嗷!
陌以安無語至極。自己不是個吧?絕對不是。
用冷水洗了洗臉,終于感覺好了一點。
剛準備換衣服出門,就听到了韓澤的聲音,「安安,起床吃早餐了。」
「哦好。」
下樓之後,早餐已經擺在了餐桌上,何啟弘跟韓澤相對而坐。
韓澤穿著很簡單的家居服,是從陌以安的櫃子里面翻出來,其實是在補充家里的物資時,段純買的。買了好幾套呢。
而何啟弘則是穿得整整齊齊的,襯衫西裝。不過沒打領帶,可也一點兒都不失莊重。
「安安,我吃好了。我大概到明天下午的時候,就能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完,明天晚上想吃什麼?」何啟弘笑道。
「隨便吧,到時候再說。明天我那兩位堂哥應該也要過來了。看看他們想吃什麼。」陌以安笑道。
何啟弘點點頭,「嗯,那我先走了。安安明天見,韓少再見。」
「路上小心,雪滑。」
……
何啟弘走了,韓澤臉上原本偽裝的淡笑也終于變味兒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
實在是對面那張臉,表情太奇怪,陌以安很頭疼。
韓澤戳著餐盤中的餃子,「安安,我討厭他。」
「噗!」陌以安頓時就噴了。
沒辦法,實在是韓澤說這話的時候,那表情太過詭異。讓陌以安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那你干嘛討厭他!」陌以安瞪了韓澤一眼問道。
韓澤放下筷子,就那麼盯著陌以安,「安安,你對我很暴力,身體暴力思想暴力!你對他卻很溫柔。」
陌以安滿頭黑線,「你那只眼楮看見我溫柔了?」
韓澤盯著她,不說話。
陌以安無奈,「還不是你自找的。」
韓澤嘆了口氣,「安安,我很擔心。」
「擔心什麼?」嘴上很無所謂地說著,但是陌以安不得不承認,她心里還是有些緊張的。
「你身邊圍繞著的人太多了。而我又沒時間跟在你身邊!」韓澤直言不諱。
陌以安無語,「什麼叫做我身邊圍繞著的人太多!哪兒有幾個人?都是工作上的伙伴,難道你想讓我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那不得累死我!」
韓澤頓時就笑了,緊接著又皺起了眉頭,「對了安安,我前幾天在港執行任務的時候,好像听說何啟弘有未婚妻了?不過這也很正常,他都二十六了,再不結婚的話,估計何老爺子就著急了!」
陌以安愣了一下,「何大哥有未婚妻了?這我還真不知道,等他回來了我再問問。嗯,何大哥的年齡是到了結婚的時候了,何爺爺也早就想要抱孫子了。」
見陌以安說得這麼平淡,韓澤簡直是心花怒放啊。
「是呀。對了安安,你好歹也是何老爺子認的干孫女,何啟弘也就相當于是你大哥,他要是訂婚的話,你好歹也給人家送份禮物,不然就不禮貌了。」
陌以安奇怪地看了韓澤一眼,「何大哥訂婚結婚,我肯定要送禮物啊,這還用得著你說。」
「嗯嗯,是我多想了。到時候也告訴我一聲,雖然我不一定能夠參加他的婚禮,不過送份禮物倒是沒什麼。」韓澤笑容深深。
陌以安眼神怪異地看著韓澤,她怎麼覺得,他的心情忽然就變好了?
男人的心思,可真難猜,尤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心思就更難猜了。
「你什麼時候的飛機?」
「晚上。到時候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不過安安,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國?」
「過完春節吧,十五之前會回去的。」
「好,那有沒有什麼東西讓我帶回去的?」韓澤又問道。
「也沒什麼好帶的。這邊也沒什麼稀奇的東西。我這兒收藏了幾盤錄像帶,你幫我帶回去給二哥他們看吧。」
……
跟韓澤在一起,其實陌以安有很多話的。兩個人聊天很能聊到一起。
比如說,陌以安提到她投資斯皮爾伯格導演的《辛德勒的名單》,韓澤立刻就想到了華夏的南京大屠殺。
只是時間過得總很快,很快,韓澤就要離開了。
陌以安原本要送他,但是韓澤堅決不讓。陌以安無奈,她年齡太小,還沒辦法辦駕照,不能自己開車。所以只好讓韓澤坐出租車去機場。
晚上,陌以安原本以為要一個人住呢,她倒是不怕什麼,但是何啟弘擔心,就叫了段純去陪陌以安。
因為明天陌瑾瑜和瑾睿要來,所以陌以安晚上又收拾了兩個房間。
「安安,有件事情要跟你說。」段純也是廚藝上的高手,陌以安就跟在他邊上打雜。
「啊?什麼事!」
「明天你那兩位堂哥不是要來了麼。你最好能夠從側面提醒一下,讓你那兩位堂哥,跟薛家保持一定的距離!那個薛紹,身份很不一般。」段春春沉聲說道。
陌以安卻是皺眉,「你怎麼知道?你去查了?」
段純有些悶悶的,「嗯,我讓段易給我查了。但是段易只告訴我薛紹很危險,輕易不要招惹他,並沒有跟我具體說薛紹的身份。」
「沒告訴你?」陌以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薛紹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他總不會是米國黑社會的老大吧!想也不可能,米國又不是只有一個地下黑社會組織!」
段純不吭聲,繼續手里的工作。
陌以安忽然又問道︰「段純,段易是你哥哥,他為什麼不肯告訴你薛紹的身份?」
段純抿了抿唇,自嘲地一笑,「還能怎麼?他不相信我。他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不過也對,我從小最厭惡的就是黑社會的打打殺殺,他一直都知道。所以,關于幫派里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跟我多說一句。小時候,自從親眼看著父母死在我的眼前,我就恨透了黑社會!好好的做個普通人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去打打殺殺!」
陌以安忍不住拍了拍段純的背。
段純苦笑一聲,「你知道嗎?即便是看著父母身死,我甚至都不想為他們報仇!該怎麼報仇呢?黑社會之間,打打殺殺是再稀松平常的事情了。我也見過爸媽殺別的人,現在他們是被那些人報仇成功了。難道我要繼續為他們報仇,然後他們再找我報仇,我的後人再為我報仇!何時才是盡頭!說我懦弱也罷,說我沒良心也罷,我真的不想報仇!」
陌以安點點頭,「我能理解你,本就沒有什麼對錯,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仇恨不失為另一種生活方式。」
段純嘆氣,「是呀,我自己想放手,我也想讓段易放手。可是我怎麼可能決定得了段易?他接手了幫派,並且用一次次的心狠手辣,將幫派牢牢地掌握。甚至在短短的時間內,擴大到誰都不敢招惹的地步!我不得不說,段易是個黑道上的天才。但是,我只想遠離,你知道嗎安安,我只想遠離他!所以,我就離開了!我跟段易攤牌說了我的想法。你知道當時段易怎麼說的嗎?他說,你既然要離開,那就離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你看,他多狠心!」
段純是笑著說的,但是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下來了。
「我說離開就離開。我正好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安安,我舍不得他。從小到大,他都是我最崇拜的哥哥,我怎麼可能舍掉他?後來,段易向幫派里公開聲明,我月兌離幫派,以後跟幫派沒有丁點兒關系,所有幫派的人,不得以幫派的身份幫我做任何事情。幫派的優待,也不能再給我!不過,他說了,我就只是他弟弟而已。跟別的無關。跟段家……也無關!」
听了這些,陌以安對那個段易倒是產生了不少好奇。
段純咬唇,「安安,我真的是討厭死了黑幫的生活,可偏偏我最親的人,就是一身黑色,漆黑如墨。我想遠離他,卻又舍不得!可我最後還是離開了,我不想看到他,不想看到任何跟幫派有關的東西。我知道他派人保護過我,但是我不想。所以我自己請人保護自己,他也終于把他的人撤走。安安,我不想回段家,哪怕是逢年過節,我也不想回去。只要一回去,我就會忍不住想,他又殺了幾個人?那些人的親人準備什麼時候來報仇?這些念頭就好像是無孔不入一般,不斷地侵蝕著我。讓我頭疼!所以,我根本就不願意回去段家!」
「那你還跟他要薛紹的資料?」陌以安的臉色有些難看。
段純一滯,接著說道︰「我有直覺,那個薛紹肯定很危險。所以,我也只是試試。可是段易看樣子是把當年的事情記得很清楚,我不再是幫派里的人了,關于道上的事情,不能跟我說的。他給我的答案,很正常。不過恰巧也說明了,薛紹是道上的人,切真的是很危險的人!不然,段易不會用哪種嚴肅的口吻警告我的。」
陌以安點點頭,「謝謝你段純。不過,段純,你心里是不是對段易有所厭惡?」
段純搖頭,「我不厭惡他,我只是厭惡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陌以安嘆了口氣,「段純,這世界並不只是黑白,你比誰都清楚。你只是……你只是想要用厭惡去掩飾你的膽怯。段易,大概也只是想要保護你。那個圈子太危險,而你明顯不適合,所以還不如把你徹底拋出來,反倒更加安全!段易,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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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雖然不是八點,但是跟以往比,也算是早了吧……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