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得到警告,立刻就動了起來。
一隊近百人組成的城市衛隊,在幾個低階元素武士的帶領下,奔到到低矮的土城牆邊,開始構建防御。
德文看了看,元素武士有三個,領頭的那個最強,有二階的程度,後面兩個都是一階的。
至于那些衛兵,則都是一些強壯些的普通人,身上裝備簡陋,只穿著一些皮甲,手上的武器也都是些質脆易折的鑄鐵武器。
德爾坎的商人們也有肖衛,這時候也都拿上了武器,到了土牆邊協助防御。
這肖衛都是普通的佣兵,基本沒什麼大本事,最強大的一個也只是一階元素武士。
城里的居民,強壯的男人們也沒閑著,安頓好自家妻子兒女後,也拿起了簡陋的武器,沖到了城牆上。
德文看著沒事,也趕到土牆上,想著看看情況,順手幫幫忙。他身材高大壯實,到城牆上,倒也頗受歡迎。
整座城市慌而不亂,很快就組織好了簡單但有效的防御措施。
顯然,這股沙匪不是第一次來了,德爾坎城的人有應對的經驗。
天邊的塵土在迅速地接近,顯露出了塵土掩蓋下的沙匪。
這些沙漠強盜的數量極多,估計有兩百多人,每個人都拿著雪亮的彎刀,挎著弓箭,騎著膘肥的戰馬,顯得異常彪悍。
這些精良的裝備和戰馬就是他們縱橫沙漠,搶劫商隊的本錢。
土牆上。衛兵首領,也就是那個二階武士叫坎哈。是個面容憨厚,身材壯實的中年人,他現在算是城市防御力量的臨時總指揮。
他看到沙匪的陣勢,臉色微微發白。這情況不對,這些沙匪徒氣勢洶洶,好像是傾巢而出了。
這個月,他們已經交過了貢錢,這些強盜難道發瘋了。要來屠戮全城不成?
忽然,他身邊一個眼力極好的弓箭手喊了起來:「看前面,有個人在跑,是翠妮！」
坎哈望過去,果然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在向城市接近,她腳上綁著沙漠中常用的趕路沙橇,正在沙海上滑行。
小姑娘身形靈活。技術很是高超,滑行時如水面上的一葉扁舟一般,速度極快。
她專門往戰馬難行的松軟沙坡上走,所以那些沙匪雖然騎著戰馬,竟一時追不上她。
那些沙匪緊緊跟在她身後數百米外,時不時地大聲呼喝著。還朝她射箭,但因為距離遠,只有一兄嚇作用。
翠妮是德爾坎的本地人,年紀不大,剛剛十二歲。還是個小姑娘,她專門以抓蠍蟲為生。怎麼會惹到沙匪上去?
正當坎哈疑惑的當口,小姑娘就已經沖到了土牆下。
她看見了坎哈,立即控制著沙橇板,來了個側滑,極其熟練地止住了身形。
她語氣急促地大喊起來:「坎哈隊長,我惹了一些麻煩。小路易就拜托你了。我屋里床底下的牆洞里存有一些錢,您都拿去。只要給我弟弟一口飯吃就行。」
小姑娘的聲音很稚女敕,身體也很瘦弱,但面容堅毅,眼神透著一股專注的明光,看她的行事,就知道心智已經非常成熟。
德文看得暗贊一聲,大陸之大,處處都有非凡人物,果然不假。
坎哈望了望追近的沙匪,又看了看翠妮,咬了咬牙,連忙保證道:「翠妮,你放心,只要我活著,小路易就餓不死。」
情況很明顯,沙匪們是沖這小姑娘來的,德爾坎城如果將她接進城,那肯定會惹怒那些暴虐的沙匪,那麼全城都會遭殃。
德爾坎沒能力庇護她,所以只能放棄。
小姑娘得到了承諾,面容一松,手上的木棍一撐,十分熟練地啟動沙撬,撐了幾步,就沖下了一處沙坡,迅速將速度提了上去,飛快地向遠離德爾坎城的方向行去。
坎哈隊長看著遠去的小小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沙匪們看到目標又逃走了,卻只分出一部分人去追,又有數十人竟然直向小城的方向奔過來。
這些人身體都十分強壯,為首的人竟然也是個二階的元素武士,他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雙眼暴突,顯得十分丑陋凶橫。
到了近前,刀疤臉手一抬,身後所有的強盜立刻就停了下來。
坎哈心中直打鼓,壯著膽子吼道:「刀疤臉,你什麼意思?想趕盡殺絕?我告訴你,你要是把我們逼到絕路上,我們全城的人就和你拼了！」
這股沙匪自號死亡陰影強盜團,這刀疤臉就是強盜團的三頭領,性格陰險殘酷,德爾坎的人都是認識的。
刀疤臉當然也認識坎哈,听見他的話,嘿嘿笑道:「坎哈隊長,你誤會了。你也看到了,那個小姑娘太滑溜,我們不一定追的上,想找你們幫幫忙啊。」
坎哈沉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刀疤臉冷然道:「那個小姑娘叫翠妮,我也認識。我听說她還有個小弟在城里。你把那個小家伙給我,我立刻撤走。如果不給,我們也不惜魚死網破！」
隨著他的話,他身後近五十個強盜們立刻彎弓搭箭,準備發射。
被這麼多強弓利箭指著,坎哈心中一突,臉色更加白了。
這些強盜也不知道哪里搞來的裝備,這些弓箭都非常強勁,用的也都是上好的雕翎精鋼箭,無論是射程還是殺傷力都比德爾坎城的硬木弓強上太多了。
數十副強弓來個齊射,縱然他是二階武士,也難逃身死的下場,城牆上這些裝備簡陋的衛兵們,肯定也都是死傷慘重。
若這些沙匪真的趕盡殺絕,他們德爾坎城或許能殺死他們一些人。但這城市也完了。
為了一個小小的孤兒,值得這麼做嗎?
坎哈還在猶豫。因為他剛剛給出了承諾,此刻就反悔,有些拉不下臉。
他身邊的商人護衛們已經大喊起來:「隊長,別猶豫了,把那小家伙交給他吧。」
「可我已經答應了翠妮。」隊長滿臉為難,用一個小家伙換取城市的安全,他于心不安啊,臉面也放不下。
坎哈身後的副隊長也上前勸道:「隊長。大局為重啊。犧牲一個人,保得全城安全。大家都是有妻子兒女,拖家帶口的,死了誰都不好啊,而且這是翠妮自己惹的麻煩,我們憑什麼給她兜著?」
其他衛兵們沒有說話,但卻都拿眼看著坎哈。眼中意思十分明顯,他們都同意放棄翠妮的小弟。
刀疤臉看到了土牆上的爭執,適時地增加了壓迫力,他喊道:「坎哈,我數十下,你要是不交人。我就射箭了。」
「十,九,八,七……」
他還沒數到六,一個孝的哭聲就傳了出來。德文望過去,只見剛才說話的那個商人護衛已經將小路易抱到了土牆上。
小男孩掙扎著。一只手還拿著一塊白蠍肉,竟沒舍得吃掉,他口中傷心地哭喊著:「姐姐,嗚嗚,姐姐。」
商隊護衛的大手捏著小男孩瘦弱的身體,也不管小男孩的掙扎哭喊,對刀疤臉討好地笑道:「三頭領,您要的人在這呢,我給你帶來了。」
坎哈隊長看到這情景,又轉頭望了眼土牆上的其他護衛,深深地嘆了口氣,閉上了眼楮。
他的確是答應了翠妮,但要是以全城人的性命為代價的話,他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資格庇護這個小男孩了,只能妥協。
刀疤臉得意地大笑起來,說道:「好,還是你小子識相,把那小家伙扔給我吧。」
他話音未落,身後就傳來一聲尖叫聲:「不要！」
德文抬眼望過去,竟是剛剛逃走的小姑娘又轉了回來,她看著自己的弟弟,滿臉地擔心,看著那商隊護衛,又是滿臉地痛恨之色。
小姑娘到了近前,扔掉了腳下的沙橇,低著頭道:「我回來了,不跑了,求你放過我的弟弟。」
刀疤臉哈哈大笑起來:「放過他?你在做夢吧。射死他！」
小姑娘終究還是低估了沙匪的殘忍,聞言抬起頭,眼中有錯愕,有憤怒,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幾乎咬出血來。
她失去了理智,像一只護犢的母獸一般撲過來。
刀疤臉殘忍地笑著,他看了眼身邊的一個手下,對方立刻會意,拉開了弓弦,瞄準了小男孩,‘崩’地一箭射去。
「不！」小姑娘哀叫一聲,忽然從腰間掛著的皮兜里掏出十幾只黑色的毒蠍子,不顧一切地全扔向了沙匪。
這小姑娘也算厲害,被傷害後不是軟弱的哭泣,而是第一時間想著反擊。
不過,沙匪們都防著她這一手,小姑娘力氣也弱,扔出的毒蠍子速度不快,很容易就被擋了下來,沒造成什麼傷害。
另一邊,精鋼箭飛過來,眼看就要射到了小男孩時,一只手突然出現,將箭給抓住了。
緊跟著,抓著小男孩的商隊護衛就感覺自己的胸膛一震,低頭一看,整個胸口竟然已經全坍陷了。
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德文一把接過了小路易,抱在懷里。
城下的刀疤臉看到這情景,立刻大怒道:「你小子是誰?少給我管閑……」
他的話沒說完,德文就將手中的箭扔了回去。
精鋼箭拉出一聲淒厲的勁嘯聲,越過近百米距離,沒入了刀疤臉的眉心,又從後腦穿了出去,射入了另一個沙匪的心口,再次射透,沖入了一匹戰馬腦門中,又從馬月復下沖出去,沒入了沙地中,消失不見。
靜,死一般的寂靜。
不算是德爾坎的人,還是沙匪都沒了聲音,甚至連戰馬都屏住了氣息,馬蹄都不敢動彈一下。
ps:非常感謝‘七夜.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