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對嫣然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帶著丫頭直接去了嫣然宮,嫣然宮里的容嬤嬤對方瑜自然也是極為熟悉的,她很快就進了宮里稟報賢妃。
因為宮宴的時間還沒有到,所以賢妃還在嫣然宮中梳妝打扮,她靜靜的坐在梳妝台前。身邊伺候的宮女為她換上了一身暗紅色的宮裝長裙,她的打扮極是華麗,發絲高高挽起,面上上了端莊高貴的妝容,頭發上簪了一根展翅欲飛的八翅鳳凰。
她兩只手有些懶散在放在兩邊,有兩個小宮女小心翼翼的為她擦上大紅色的豆蔻,從銅鏡中看到自己暗紅色的宮裝和那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賢妃的眸光中閃過一絲寒氣。
皇宮中除了正宮皇後沒有女子有資格穿上大紅色的宮裝,更沒有人敢穿國母和皇帝才能穿的明黃色,就連發簪也不是隨便誰都能用的,皇後娘娘的金簪就是九翅鳳凰,除了皇後誰都沒有資格帶,所以她根本就不敢逾越,哪怕只有一線之差也不能違規。
否則宮里的那個大將軍的妹妹惠妃就要以此來找她麻煩了。
賢妃在心里冷哼一聲,這皇宮中的貴妃的位置幾乎算是可有可無,她身為四妃之首,慶遠帝早已把皇宮中的大小事務全都交給了她處理,她可以說就是後宮之主,但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不過……她眸光一冷,終有一天她要真正的成為後宮之主,等以後連皇太後的位置也都是她的。
容嬤嬤緩步走了進來,瞧著正在梳妝的賢妃,她掀了簾子,緩緩道,「娘娘,方姨娘來了。」
賢妃听了眉心就是一皺,「方姨娘?」她記憶里怎麼沒有這麼一號人?不過听著便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侍妾,她口氣淡淡道,「一個姨娘怎的找到本宮這里來了,打發出去吧。」
不是她腦子不轉彎,著實是因為方瑜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大小姐,她方家出來的人可沒有一個是為人侍妾的,因此她壓根就沒有往方瑜的身上去想。
容嬤嬤皺眉道,「娘娘,方姨娘是陛下前兩日剛剛賜婚給丞相大人的貴妾,是您的親佷女。」
賢妃眉目一冷,這才想起這一茬來。
她聲音冷了些許,輕嗅著屋里鏤空的獸鼎里燃燒著陛下欽賜的龍延香,冷冷的道,「那個死丫頭來我這里作甚?」她發髻已經挽好。指甲也已經染好了顏色,揮揮手讓除了容嬤嬤之外的所有人都退下,將雙手放在梳妝台上晾著指甲,賢妃聲音更加的冷厲了,「原本還想著今後把她嫁給合適的人為傲之拉一些關系,可這死丫頭一點兒都不听我的話,如今還來找我做什麼。」
容嬤嬤躊躇道,「我看方姨娘的臉色不太好看。」
「哼!」賢妃冷哼一聲,「無非是在風家受了氣,風家是什麼家庭,陛下把她送給風藍瑾的目的誰不清楚,偏偏她自己樂的跟什麼似的,也不想想,風藍瑾在朝中做了近十年的丞相,怎麼可能猜不到陛下的心思,他能對她好才是奇哉怪也,偏生她自己雄心勃勃想要拿下風藍瑾,也不看看她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
容嬤嬤拿著仕女扇子為賢妃扇扇指甲,面上浮現出幾分猶豫之色來。她猶豫道,「娘娘,有句話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賢妃瞧著容嬤嬤蒼老的容顏,凌厲的眼神柔和了許多,「容嬤嬤,你是我的乳母自幼看著我長大,若是連你也有一日要瞞著我一些事情了,我才該哭了。」
輕輕的扇動扇子,容嬤嬤微微一笑,片刻之後放下了扇子又端來了一盆清水,她把賢妃的雙手浸在水中,這才淡淡道,「娘娘,以奴婢看您這樣對方姨娘恐怕不太合適。」瞧著賢妃微微皺起了眉頭,容嬤嬤繼續說道,「娘娘啊,您想想,方姨娘是你大哥的嫡親女兒,方大人雖然對府里的幾個女兒一向都不怎麼重視,但是他對方夫人還是很是敬重的,方夫人最疼愛的就是方瑜這個女兒,若是您現在這樣冷淡的對待方瑜,恐怕方夫人心里會生出幾分間隙啊,她是方大人的結發妻子,若是在他的耳邊吹一些枕頭風,恐怕會對太子殿下不利啊。」
「她敢!」賢妃眉頭一皺,眼神陡然凌厲了起來,「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些什麼,若是讓大哥對傲之生出了什麼別的心思對她方家可是大大的不利。」
「我的娘娘啊。」容嬤嬤為賢妃擦干手上的水跡,輕嘆一聲道,「方夫人只有方瑜這麼一個女兒,方瑜自幼便受盡方夫人的寵愛,若是您這樣對待方瑜,她怎麼可能心里會痛快,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更何況,娘娘啊,你想想她這婚是陛下欽賜的,您若是這般對待方瑜,若是傳到陛下的耳中,你讓陛下如何做想?」
賢妃心頭一凜,默然無語。
她可以不在意方夫人的刁難,因為她對自家的哥哥還是比較了解的,哪怕是為了將來能夠封王拜相他都不可能不支持傲之,但是陛下的心思一向難懂,她不可能不去在意陛下的心思。經過容嬤嬤這麼一提點她便明了了。
她靜靜的思考了片刻,再開口語氣已經軟了幾分,「以嬤嬤之見該如何是好?」
「昨兒個太子殿下不是傳來了消息嗎,方瑜在風家過的並不好,風藍瑾不但把她放置在一個偏僻的小院子,甚至都不讓她回府去帶自己的丫頭,可見風藍瑾對她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如今方瑜身在風家必然是處處受氣,娘娘你不妨幫幫她,陛下不就是想讓風家亂上一亂嗎?陛為一國之君卻不好明明白白的做些什麼,如此這般的話娘娘若是代勞了,陛下心里對娘娘定然是更加看重了。」
「嬤嬤的意思是……」賢妃略略沉吟,瞧著容嬤嬤緩聲道,「讓我派個人去給她用?」
容嬤嬤露出一個贊賞的笑容,笑道,「娘娘果然聰明,您想想,若是您派人給了方瑜,這就表明了您的立場,風家的人再如何也不敢明著對方瑜做什麼了,而且您派的人定然是您的心月復,在風家帶著或許有一日還能幫上您一些大忙呢。」
賢妃微微一笑,「還是嬤嬤想得周到。」
容嬤嬤說的不錯,風家是陛下最為忌憚的人家,他們風家就是一塊鐵板,始帝的那道聖旨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不止如此,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因為如果沒有什麼比較大的意外,今後當皇帝的必然是她的兒子君傲之,傲之做了皇帝她可不想讓她的兒子受制于人。
所以,風家……非除不可!
而風家一直都不太好安排人潛進去,原因無他,只因為風家的家庭太過和諧,很難安插人進去,所以風家對外面的人來說是一個神秘的存在,雖然她派去的人可能會被風藍瑾調查懷疑,但是總算也能安插進人,她心里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嬤嬤看,錢女官如何?」
錢女官是她身邊兒的女官也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女官,算是她的心月復,不但如此錢女官曾經學過武藝,這些年來她遇到過不少的危險,錢女官可沒有少出力。
容嬤嬤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娘娘考慮的極是。錢女官對娘娘忠心耿耿,倒是可以一用,只是這樣的話娘娘的身邊就少了一大助手了,不過將錢女官送到風家能探到秘密的可能性也比較大一些,就要看娘娘如何取舍了,」
這取舍,自然是不用考慮的。
賢妃當即就在心里選擇好了,她從梨花木椅上優雅的起身,含笑道,「嬤嬤,你傳方瑜進來吧。」
容嬤嬤微微一笑,福了一禮道,「是,娘娘。」
方瑜很快就進了屋,不過卻沒有帶綠婉和墨竹,她這兩天在風家簡直要被這兩個丫頭折磨死了,她也知道這兩個丫頭是風藍瑾故意安排給她的,所以她不可能信任兩個人。
看到賢妃,方瑜未語先落淚,賢妃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厭惡,卻很快就隱去,瞧著方瑜楚楚可憐的模樣,似乎吃了一驚。
「瑜兒,怎的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方瑜的面色很不好看,方才在御花園中雖然遇到了母親,但是她的身份此時很顯然是不太適合跟母親親近的,她不能為方家丟臉,可此時在無人的嫣然宮中,她瞧見一向疼愛她的姑母,心頭的委屈頓時如潮水一般涌了出來。她撲到賢妃的懷里,哽咽道,「姑母……」
賢妃眼里的厭惡更甚,卻沒讓懷里的方瑜看到,她輕輕拍了拍方瑜的背脊,軟了聲線。「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我家的瑜兒?」
聞言,方瑜哭聲更大,她抱著賢妃哭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是平靜下來自己的情緒。接過賢妃遞過來的濕帕子擦干眼淚,方瑜這才坐直了身子,「姑母,風家的人和雲卿欺人太甚,簡直一點兒都不把我們方家放在眼里,我明明是您的親佷女,他們不供著我也就罷了,不讓我回娘家,隨便一個小丫頭都能欺辱到我的頭上,佷女受些委屈也就罷了,可他們這般做法分明就是侮辱我們方家,侮辱您啊。所以,姑母您一定要幫我教訓那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以解佷女的心頭之恨。」
賢妃心里冷哼,你一個好好的大小姐非要嫁到別人的府里做妾,風藍瑾和雲卿兩個正是新婚,你一腳插進去別人怎麼可能會給你好臉色?!心里雖然覺得方瑜是活該,但是說卻不能這般說。
賢妃怒道,「簡直欺人太甚!竟然連娘家都不讓你回。」賢妃眸光一轉,「瑜兒,你母親那邊是怎麼說的?」
「佷女剛才才得見母親一面,但是人多眼雜佷女也不好跟母親訴苦,母親雖然知道我受了委屈,卻還不曾說些什麼。」
「瑜兒不用擔心,今日的宮宴姑母一定為你出一口惡氣,雲卿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個一品夫人罷了,在別人的眼里她身份尊貴,但是在姑母眼里她卻什麼都不是,你安心的在風家好好生活,盡量討好風藍瑾,男人嘛,都是一個樣,見到你這樣貌美的新嫁娘怎麼可能不動心,想必是為了給雲卿面子才刻意冷落你,不過你稍稍使些手段想必他也不會推開你,更可況你身份尊貴,身後有方家和姑母為你撐腰呢,晾他風家也不敢做的太過分了。」
方瑜眼楮一亮,她要的就是這句話。
只要賢妃表明是站在她這邊的,她就什麼都不怕。
風家再厲害,能和皇室斗嗎?!姑姑可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妃子。
「可是姑姑,瑜兒一個人在風家恐怕就是有心沒有人幫襯也做不成什麼……」
賢妃眸子一冷,這個佷女現在不得了了,竟然也想著來算計她了。不過這剛好就是她的計劃之內,因此她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你放心。姑母只有你一個親佷女,自然不會委屈了你的。姑母會安排好一切的。」
「那佷女就多謝姑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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