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花園雲卿才「悠悠轉醒」,她依舊被風藍瑾抱在懷里,迎著一眾小姐們或驚訝或羨慕嫉妒的目光,她神色淡然的離開御花園,去了風無憂的無憂宮。
接了小無憂,風曉憂給雲卿找了一身干淨的衣裳換上,她方才落了水此時一身狼狽,換了衣裳又洗去臉上的妝容,她立馬就從一個妖嬈萬千的魅惑女子轉變成了如煙似霧的淡雅嫻靜。
只除了她因為失血面色有些蒼白而已。
簡單的給雲卿包扎了一下,風藍瑾無奈又帶著一絲絲惱怒的看著坐在床上的雲卿,卻見她眸子里露出幾分狡黠之色,竟然隱隱還有幾分得意之色。
他滿腔的情緒化成一聲淡淡的嘆息,「你呀……」
事先都沒有跟他商量商量,難道不知道他會擔心嗎!
「下次不許這樣自作主張就擅自行動了。」
「嗤嗤……」
屋里傳來風欣悅和莫言的偷笑聲,雲卿立馬尷尬的紅了臉頰,她撫模著胳膊上剛剛包扎好的傷口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也沒什麼啊,就是落了水受了點傷而已啊,不過這事兒我可不吃虧,最起碼可以讓你少擔心一些。」
風藍瑾心里一酸又是一暖。
「傻瓜……」
今天她落了水看上去是比較狼狽,但是真正慘敗的人卻是主辦方賢妃了,這一次賢妃的娘家兄長方仁辦事不力,定然是要被處分的,更重要的是,今日的一切都被她的瞬間算計的剛剛好。
清蕭的受傷……
欣悅的反應……
從今天過後就不會再有人會打欣悅的主意了,風家歷代出皇後,所以仿佛是一種慣例一般,欣悅的身份高貴相貌出眾熱情爽朗,但是卻沒有人敢去府上提親。唯恐天家的人大怒。
這也是欣悅如今都十六歲了還沒有出嫁的原因。
不過今日過後就不一樣了。
欣悅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清蕭告白,那情意綿綿的模樣讓人想入非非,若不是特別親切的人又怎麼會那麼失控,現在恐怕所有人都以為欣悅和清蕭暗通曲款許久了。
如此一來,慶遠帝必然不會再把欣悅指給君傲之為妃了。
君傲之也不會再把心思打到欣悅的身上了,沒有一個皇室的子弟會跟一個不清不白的女子來往。
雖然有點破壞了欣悅的名聲,但是風家的人也不是一般人,最不注重的就是這些,只要欣悅以後的一輩子過的幸福快樂,那今日的一切罵聲都是值得的。
這也是為何娘親和姑姑在听到欣悅表白的時候沒有制止的原因!
風藍瑾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是感動好還是罵她一通好,她的想法雖好,但是卻危險的很啊,賢妃今日宴請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她背地里在算計什麼恐怕誰都不清楚。但是他看到的是那河里飄出來的血色和她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
她手臂上的傷口太深,方才在御花園中他匆忙之下只能點了她的穴道稍微控制一下血跡的蔓延,再加上她之前穿的一身大紅色的裙子也看不太清楚,可如今一身素服襯的她面色更是蒼白。
入骨的刀傷,可見下手之人是用盡全力要殺她的。
思及此,他的眸子陡然凌厲了起來。
賢妃!方仁!方瑜!君傲之!
他在心底刻下這幾個名字,清亮的星眸在雲卿看不到的地方乍現出一抹鋒芒。
「呵呵……」雲卿低低一笑,戲謔的看了一眼風欣悅,扎扎眼楮揶揄道,「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欣悅竟然這麼配合我,那表白表的當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也虧了欣悅的那一番話,否則此刻恐怕就是另外一番場面了。」方才她想了很多,之前慶遠帝眼楮時不時的往她那個方向看,她當時心里一驚,原本以為慶遠帝是在打量她,心里有了那一點預感,所以才沒有猶豫的下了水。
可方才她想了想,慶遠帝的那眼神,沉思中透著一份堅決。
她方才才反應過來,慶遠帝根本不是在打量她,而是在打量欣悅!
今日若是沒有雲韻的一番舉動,沒有後來的欣悅表白,恐怕此刻慶遠帝賜婚的聖旨就已經下來了。
「呼……」雲卿緩緩的呼出一口濁氣,她一開始以為賢妃設宴是為了給君傲之和雲韻賜婚,實際上估計賢妃也確實是沖著這一點去的,但是她方才又想了想,君傲之要迎娶側妃根本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今日的宴會分明就是沖著欣悅來的。
不過君傲之的心也太大了,竟然想一箭雙雕坐享齊人之福,如今一個都沒有娶到,還反而折了雲韻……
想著她就覺得開心。
唇角也不自覺的綻放出一抹笑意來。
「大嫂,你取笑我……」風欣悅瞧著雲卿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就紅了臉頰,想起方才御花園中她的大膽奔放,她都不敢相信那個人是她自己,她偷偷退了幾步躲到莫言的身後,沖雲卿做了個鬼臉,「人家不理你了。」不過卻在心里暗暗擔憂白清蕭。
他方才也受了傷,應該……沒事吧……
還有,方才她才跟他表白,可他還沒有回應她呢,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風欣悅心頭小鹿亂撞,漸漸走了神。
風曉憂和莫言對視一眼,均是搖頭嘆息。
這丫頭恐怕還不知道她方才險些就葬送了一生的幸福呀!若不是雲卿……
風曉憂心里對雲卿的那一點兒芥蒂終于完全消失了。她輕輕舒了一口氣,瞧著自家那個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佷女,眼底露出一絲絲的羨慕。
稍眾即逝……
可惜她沒有欣悅的命好。
風曉憂她輕輕一嘆。
「怕就怕陛下還會起其他的心思。」賢妃揮退了左右,此時一家人說話也不必遮遮掩掩,她輕聲道,「欣悅如今瞧著是安全了,但是也只是暫時的,她和白家的那位公子能不能成關鍵還是要看陛下的意思。」若是慶遠帝硬生生的一定要下旨讓欣悅嫁給太子,恐怕沒有人能阻止的了他。
「姑姑……」風欣悅面色一白,微微有些不安。她最怕自己也會像風家的歷代女兒一樣嫁入皇室。若是換成以前她是風家的女兒,有些責任不能逃避,可如今……
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呀。
聞言,雲卿卻微微一笑,她招招手讓風欣悅到她的身邊,然後握住了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她瞧著風曉憂,淡淡一笑。
「貴妃娘娘……」
「隨瑾兒和欣悅喚我姑姑吧。」風曉憂含笑打斷雲卿的話。
雲卿微微一愣,感覺到風藍瑾的含笑凝視,明白這個對她一向淡淡的貴妃算是從心底里接受了她,她心里微微一暖,抿抿唇就改了稱呼,「姑姑你多慮了,現在陛下恐怕沒有心情來關這檔子事兒了。」
「哦?」風曉憂眼底有淡淡的期盼,「莫非你還有後著?」
風欣悅的眼里也露出幾分期盼來,她緊張的下意識的抓住雲卿的長袖。
風藍瑾則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方才慶遠帝那微妙的動作瞞得過別人也就罷了,怎麼可能瞞得過他?!他知道雲卿是故意落水之後便一直觀察著場中的所有人變化,尤其是慶遠帝賢妃一等人,那侍衛落下的那物事他看到了,他更看到了慶遠帝不著痕跡的把它踩在腳下。
「你塞到那侍衛懷里的是什麼?」她和清蕭中的這一刀,為的應當就是接近侍衛的動作吧。
雲卿訝異,「你看到了?」
「嗯!」
「不過是一些讓慶遠帝懷疑君傲之的一些證據罷了。」雲卿微微一笑,看著不解的莫言風曉憂,她緩緩解釋道,「是君傲之暗中和一些大臣勾結收買大臣還有收買陛邊兒人的一些證據。」
「陛下會信?」今日的事情太巧了,難保他不會猜疑,這是慶遠帝最擅長的事情。
「會的!」
雲卿堅定的道。
因為她是模仿君傲之的筆跡寫的那封信,若是一封普通的信件大大方方的擺在慶遠帝的身邊,告訴他君傲之和大臣通信以他多疑的性子必然會認為是有人陷害君傲之,可那信紙可不是普通的東西,若是平常看是一片空白,但是只要沾了水便會一點點的滲出那若隱若現的字跡。
而且那信里寫的事件也不是憑空捏造,只要慶遠帝對君傲之起了疑心,刻意去查,那必然能發現一些端倪。
到時候,慶遠帝只會越發的懷疑君傲之,連帶著賢妃也會受牽連。
瞧著雲卿這般篤定卻不再透露口風,風曉憂終究壓下心頭疑惑沒有再問。
風藍瑾的眸子卻深了深。
一切都解釋好也處理好之後風藍瑾一行人就跟風曉憂告別了。
風曉憂有些惆悵,這麼久娘家人,如今見上一面卻也要匆匆分離,她沒有了在宮中的淡定模樣,眼眶微濕,卻勸慰道,「行了,你們快走吧,畢竟是來參加宴會的,如今宴會散了還留在宮里恐怕會遭人詬病,我知道府里一切安好就行了,你們走吧。」
莫言也有些傷感,她握住風曉憂的手,「憂兒,這些年來……」辛苦你了,為了風家的安穩,到了宮里也只能算是半個人質罷了,這冰冷的宮牆中,她一個人苦苦掙扎,面對人情冷暖她不能爭不敢爭亦不屑爭。卻也不能淡淡的就在宮中什麼都不能做,既要有一定的存在感又不能風頭太盛,這個尺度又哪里是那麼容易把握的。
風家一直有種說法,莫言深以為然。
風家的兒媳婦是最幸福的,風家的女兒卻是最不幸的!
「好了,大嫂!」風曉憂連忙紅著眼眶打斷她,她生怕莫言把話說出來她就再也無法忍住了,「我很好,這些年我過的都還不錯,最起碼比姑姑和姑婆她們好上許多。」
莫言眼眶也是微微一紅,點點頭,「你一個人在宮里要好好保重身子,若是有什麼困難就讓身邊兒的人去風家尋我們,風家永遠都是你的後盾,你也要堅強一些,多想想……他!」
雲卿微微一愣,他?還是她?!
手背微微一暖,卻是風藍瑾握住了她的手,他含笑看著她,示意她不要多詢問。
此時正是傷感的時候,又是人家姑嫂告別,雲卿自然不會多問。
「嗯!」風曉憂目光堅毅了些,「我都明白。」
從後宮走出來,一行人出了宮廷到了城門口,到了城門口卻見到方瑜帶著綠婉墨竹和錢女官正站在馬車的旁邊等著他們。幾人對方瑜均是沒有好臉色,沒有理睬她就各自上了馬車。
方瑜的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坐上了馬車莫言的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復,她靠在車壁上,嘆氣道,「我們走了,無憂宮里又是清清冷冷的模樣了。」
「娘!」風欣悅靠在莫言的懷里,也是有些傷感的道,「姑姑好可憐,若是日後有機會我們要多去皇宮里陪陪她。」
「不行!」
「為什麼?」風無憂不解的從莫言的懷里抬頭看她。
「傻丫頭啊。」莫言覺得自己笨,但是這個女兒比她更笨,她嘆息道,「皇宮中危險重重,你去了只會讓你姑姑的苦心白白浪費,日後若是能避開皇宮你就要避開,若是實在避不開就多觀察少說話,總是能少出一些岔子的。」
「說起來你還要感謝你大嫂,今日若不是她,就算是娘親在也不能阻止的了陛下的意思,你有這麼一個大嫂真真是幸運,可惜我這個做大嫂的卻不像卿兒那樣本事,否則你姑姑如今也不會這麼慘……」
「娘,你不要這樣說……」
「好了,別安慰我,我自己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嗎。」莫言模了模風欣悅的長發,眼底有一絲感慨,「我們欣悅也長大了,你的婚事也該辦了。」不但要辦,還要盡早才是,白家的那個孩子她看得上眼,長得俊俏不說,是個聰明人。
最重要的是,她瞧得出來那白清蕭對欣悅也是有些意思的。
風欣悅的臉頰頓時通紅,低聲扭捏著說,「娘,八字還沒一撇呢。人家願不願意還不知道呢。」
莫言眼楮一瞪,「我女兒這麼好,樂意嫁個他一個沒功名的,他還不得八抬大轎的迎著?」
「娘,你不要這樣說。」風欣悅以為莫言看不上白清蕭的身份,頓時有些著急,連忙為他辯解道,「白清蕭雖然無心入朝為官,但是人家的家底挺好啊,他祖父是大嫂的外祖父,又是正一品的御史大夫,而且白清蕭這個人雖然混了點,不過很正干啊,家里也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通房侍妾的,」在莫言含笑的注視下,風欣悅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的不可聞,「……那我嫁過去不是剛剛好嘛……」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莫言揶揄中有一分傷感,自己養了這麼大的女兒就要成別人家的了,偏偏她自己還是一副要相公不要娘親的樣子。
「娘……」風欣悅不依了,跺腳撒嬌喊了一聲。
很快就到了風家的府邸,一行人下了馬車,各自回了院子。
雲卿受了傷,所以推輪椅的事情自然交給了墨玄,雲卿則是讓子衿把熟睡的風無憂送回屋子里休息。
子衿抱著風無憂失笑道,「小小姐倒是好,去了一晌午竟然就睡了一晌午。」
紅袖听了就湊過來看了一眼,一看她就樂了,從懷里拿出手帕給風無憂擦拭臉上的汗,「可不是嘛,看這小臉睡得紅通通的。」
「你們小聲點,別吵醒她了。」說笑間一行人就回了青竹園。
方瑜幾人自然而然就被忽視了。方瑜眼楮冒火就要發作,卻被錢女官一把拉住了手腕,錢女官低眉斂目淡淡道,「姨娘,切莫沖動行事。」
方瑜這才強忍了下來。
回到青竹園雲卿頓時呆愣,卻見雲常一身素服負手而立站在大片的青竹前,他背對著風藍瑾幾人,一身清淡的藍色衣服貼在他的身上,一陣風吹來衣服被吹的迎風鼓鼓,雲卿瞧著他消瘦的肩頭和略微有些佝僂的腰背,竟然覺得那背影十分的落寞。
听到聲音,雲常回過頭來。瞧見風藍瑾和雲卿的身影,他目光不著痕跡的從雲卿的胳膊上輕輕掃過,仿佛十分的不經意,很快就移開了目光,淡淡的道,「雲韻的性命是不能留了,我把她帶了過來現在關在廂房里,隨便你們處置吧。」
這算是什麼意思?是這些年被雲韻欺壓得到的補償?!
雲卿覺得十分可笑。
風藍瑾揮揮手,院子里的人都極有眼力見兒的退了下去。
「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藍瑾應該把事情都跟你說了,你體諒我也好不能體諒也罷,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當年做出了選擇就注定了今日的結局,我先走了……」
他低低嘆息了一聲便當真走了出去。
雲卿的手掌緊了緊,終究沒有說出任何挽留的話。
她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彈,風藍瑾也沒有說話,只安靜的陪著她。有蕩漾的微風吹拂過來,陰暗了一整日的天空終于緩緩的開始飄落小雨。
雲卿似乎被這霧雨給打回了神,對著風藍瑾勉強一笑。
「我們去廂房!」
她話里透著一股狠絕的勁兒,而此時廂房中的雲韻還不知道她死期將至……
------題外話------
好吧,原諒我沒有寫到雲韻的死狀,下一章咱必須寫死她,▔□▔∣∣,她死了之後就是大夫人的死期了……
再次詢問一下,你們想看她腫麼死哇?有好的建議可以跟俺說一聲,說不定會采納的呦!
求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