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宴會已經沒有人再有心參與,眾人瞧著風藍瑾的目光已經變得十分的敬畏,想來也是該知道這個年少的丞相不像表面上那樣好糊弄,也不像表面上那樣好說話。
宴會很快散去,這一次風藍瑾沒有再讓趙錢送,雲卿自發的走到風藍瑾的身後為他推動輪椅,風藍瑾笑著看了看一個個背後都有些濡濕的父母官,微微笑道,「不必相送,諸位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下官領命。」
等風藍瑾幾人離開之後一群人才立馬變得急躁起來,頭上的冷汗已經顧不得擦拭,交頭接耳的亂哄哄的說些什麼,等看到趙錢目送風藍瑾幾人離開之後才一股腦的都涌了上來。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啊?雖然說丞相大人不能得罪,可是那些商戶我們也得罪不起啊,他們一個個都是老奸巨猾的,指不定會留下我們的證據,若是逼急了他們,他們告發了我們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是啊,趙大人你想想辦法,可不能這樣下去。」
還有比較熟悉趙錢的。
「趙兄,他們的顧慮都有道理,我們若是不做出一點行動。恐怕連那些商戶都以為我們是故意跟他們對著來的,丞相大人只給了我們三日的時間,他們是陛下派來的欽差,就剛才看來那姜末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下官原本還想著能不能分散來對付他們,可是看著他們卻齊心協力,這件事恐怕不太好辦。一個弄不好,丟官是小,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啊。」
眾人連忙附和。
「好了。」趙錢被吵得腦子疼,剛才風藍瑾談笑間已經給了他許多的驚嚇了,他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冰冷,「慌什麼呢,這里是江南,是我們的地盤,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你們以為就我們有顧慮?」趙錢冷哼一聲,中年發福的臉上有冷色劃過,「我看丞相大人也有顧慮,否則就直接下死命令了,哪會給我們三天的時間。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警醒著點,現在是非常時機,莫要被丞相大人抓住了把柄,否則誰都救不了你們。」
「那趙大人您的意思是?」
「先再看看,相爺畢竟是頭一天來到江南,又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這些日子他們都住在我的府上,有的是機會觀察,總是能找到突破口的。若我們百般討好都沒用……」他猛的住口,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趙大人,可使不得!」一個縣令看出他的圖謀,驚得面色煞白,他顫抖著語氣,「那可是丞相大人!」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是他們小小的地方官員能夠得罪的起的。
「你懂什麼。」
趙錢呵斥道,「若我們被抓住把柄,你以為相爺會手下容情?」那官員嘴巴動了動終于沒有再說話,可面色依舊惶恐,趙錢便又道,「京城中的事情復雜著呢,你們以為丞相大人接手了江南這差事是好差事?京城中的一些小秘密你們不清楚,可本官清楚著呢,風家世世代代都出丞相,早就被陛下忌憚了,若是相爺出了‘意外’死在了江南,陛下指不定會龍顏大悅呢。」
眾人抿了唇不再言語,眼神都冷了下來。
沒錯,如果他們的把柄被丞相大人給抓到,恐怕會死的更慘。
其中一個人還有些理智,勸慰道,「各位的想法不要太過消極,這主意不到萬不得已也是不能用的,你們可別忘了相爺帶來的三千士兵,相爺可以無故‘離世’可難道姜大人雲公子全都會不小心離世嗎?這事兒還是有風險的,除非是被逼急了,否則你們千萬不要動什麼歪主意。等會兒散了之後以後看到相爺也要跟以前一樣恭恭敬敬的,萬萬不可露出什麼破綻。」
趙錢贊同的點點頭。
「沒錯,丞相大人如今才十二六歲,憑著自己的能力還是一個殘廢之身能坐到這個位置,即使其中有家族的原因在里面,可也絕對能看得出他不是平常之人,所以平日中一定要萬事小心,謹慎些總是沒有錯的。」
眾官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出了恐慌戒備和殺意。
「是,下官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就先趕緊回去準備準備,和那些商戶們好好商量商量,若真的有反對的比較強烈的就按照相爺說所的抄家。殺雞儆猴也是能取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結果的。」
「那下官們就先告退了。」
……
而一路相伴走著回房間的姜末對雲卿卻多加贊譽。
「沒想到雲公子竟然能想到這樣的法子,恐怕那些貪官要恨透你了。」
雲卿淡淡一笑,絲毫沒有女兒家的扭捏,瀟灑如風,行動間一股子傲氣自眉宇間透出來,她眼底有著一絲絲的憂慮,「姜大人,今日這事情恐怕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陽奉陰違的官員可不在少數。米價能不能真正的落實,這中間恐怕還會有變故。」
姜末也有些憂慮,想到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蝗蟲,他心里有些沉重,「不管如何,終究是邁出了第一步。」
「姜大人也不必太過擔憂,陛下總不會任由這群人在這里魚肉百姓的。」
姜末眼神一閃,雲卿這話是在讓他傳書給陛下呢,他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很快就走到了主屋中,在姜末的房門外幾人分別。
「姜大人舟車勞頓也有十多日了,還是趁機好好休息吧,養好了身體才能為百姓出力。」
「丞相大人亦然。」
幾人告辭之後,雲卿就推著風藍瑾和身邊的風瀾月並肩走到了風藍瑾的屋里。
屋里兩個容貌絕美的小丫鬟仍舊在忙忙碌碌,看到風藍瑾幾人歸來,連忙殷勤的奉上茶水。
雲卿揮揮袖子,「你們先下去吧。」
兩人再一次哀怨的看了風藍瑾一眼,這一回沒有敢反駁雲卿的話,乖乖的福了一禮就退了下去。
沒有了外人雲卿就恢復了本來面目,十多天以來坐馬車坐的她惡心干嘔的難受,今天到了江南原本餓的發慌了,想著晚宴的時候能吃一點,可是從頭到尾也沒有用幾筷子的東西。
她直撲桌子上的點心而去。
捏了一塊桂花糕,剛想放進嘴里,可才聞到味道就受不了,感覺魚腥味又在鼻翼間盤旋不去,她臉色一白,丟下手里的糕點,趕緊倒了一杯涼茶壓下胃里的惡心感。
忍不住埋怨道,「想起那血淋淋的生蠔我就想吐。」
「呵呵。」風藍瑾了解的笑笑,想當初他剛剛只身來江南的時候,看到那些貴族的人生吃生蠔,他也一樣的受不了,「等會兒我讓墨玄去街上給你買些吃食回來。」
「嗯。」
幾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正題上。
風藍瑾先問了風瀾月的看法。
風瀾月雖然詫異卻也老老實實的回答,「大哥,你來之前江南的災情沒有一點起色,可見這些父母官根本就沒有為百姓做事,既然這樣的話,我看你下的令,他們也未必會執行。」
風藍瑾點點頭,笑的有些高深莫測。
「我也沒指望他們能執行。」
「那……」風瀾月撓撓頭發有些搞不清自家哥哥的意思。
雲卿淡淡一笑,「你哥不過是給那些人一個機會罷了。」
「機會?」
「江南有這樣一個刺史,就注定了下面的官員不會好到哪里去,沒有一個人願意得罪自己的上司,所以在趙錢的帶領下就算原本再干淨的一個人都會無奈的選擇與他們同流合污。」雲卿唇角有一絲嘲諷,這樣的事情她前世的時候可沒少見到,「所以到最後自己也被染黑了,可是其中總是有幾個良心不安的人在,只要他們這一次能按照你哥的命令辦事,你哥就不會太過為難他們。」
風瀾月佩服的看了大嫂一眼。
「這次的事情恐怕還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我之前來的時候就調查過趙錢,此人心胸狹隘瑕疵必報,若是我們妨礙到了他,恐怕他會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來,所以你們兩個都要小心謹慎。」屋外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屋里燃了油燈,昏黃的光線照射下風藍瑾的面部顯得十分的冷峻,他有些憂慮的瞧了自己的妻子和弟弟一眼,眼里藏不出的擔憂,「尤其是吃食和燃的香,這兩方面一定要小心,若是感覺不舒服一定要立馬來尋我,知道嗎?」
被風藍瑾的話嚇到,風瀾月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大哥,他們敢?」
風藍瑾眼神一冷,「威脅到了他們的生命和利益,他們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風瀾月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沉重。
「好了,別想這麼多,事情還沒有鬧到這樣的程度。」雲卿瞪了風藍瑾一眼,干嘛這樣嚇小孩子,看瀾月的臉都白了,她輕聲安慰著,「別听你哥哥夸大其詞,這事兒還要看後續發展。」
也就是說哥哥說的還是有很大可能會發生的。
風瀾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接受不了,他原本以為大哥是一國丞相,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尊敬著的,說出的話也都十分有分量,別人不會不听。
可如今才算是了解到官場的黑暗。
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大哥在官場上的這十多年看似平穩,人人都夸贊大哥年少有為,可這其中要經歷多少艱辛和黑暗,這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好好的想想以後該如何。
「大哥,大嫂,你們先休息吧,我去隔壁的房間想點事情。」
風藍瑾眼神寬容,他目光溫和,「去吧,你還年輕,有些事情要經歷了才明白,別鑽牛角尖。」
心里一暖,風瀾月羞澀一笑,終于有了一些少年的感覺。
「大哥,我會的。」
等風瀾月離開了雲卿才沒有形象的躺在了大床上,她伸展了一下手臂,嘆道,「好累。」
不是身體累,是心里累。
看著那些官員明明知道他們一個個都是貪官可卻不能懲罰,甚至要跟他們虛與委蛇,那種憋屈感……真是不舒服極了。
風藍瑾理解雲卿的心理。他星眸微眯,不知道在想什麼。
屋里有片刻的沉默。
門外傳來敲門聲。
雲卿一骨碌從床上做起來,風藍瑾的眼楮也眯了眯。他看著雲卿低聲道,「是墨玄。」
「進來吧。」
墨玄依舊是一身標志性的黑衣,冷著臉把剛才在宴會過後花園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沒有感情的跟風藍瑾敘述了一遍。
雲卿坐在床沿,越听眼神越冷。
「果然是藏著這樣的想法。」
風藍瑾沒有意外,他早就猜到了是這樣的結局。沉吟片刻,風藍瑾吩咐墨玄,「我跟夫人出去一趟,你留在這里,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如果有人來找我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墨玄也不問為什麼,只干脆利落的回答,「是。」
「我們要去哪里?」雲卿詫異。
風藍瑾凝著眉,「看看江南街上究竟是怎麼情況。」
說著他已經直立起身子,從籠箱中拿出一件雪白的冰絲錦衣穿上,看的雲卿嘴角一抽。
穿著白衣偷偷的離開刺史府,他是不把那些侍衛放在眼里,還是太自信了。
白色可是最扎眼的顏色。
風藍瑾卻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一絲邪魅之色,整個人如同月兌胎換骨一般完美的從風藍瑾蛻化成風絕塵。看的雲卿的眼楮一抽一抽的。
雲卿沒有換衣裳,她出門的時候為了方便也是因為她現在扮作男子,所以就沒有帶女裝。
「走吧。」
風藍瑾……或者此時該說是戴上面具的風絕塵,他站起身子攬住雲卿縴細的腰身,身形一縱就從窗口躍了出去。
這還是雲卿第一次見識到風藍瑾的輕功。
腳不染塵,踩在房頂上的腳仿佛根本就不靠腳借力,整個人幾乎是飄得帶著雲卿越過一座座的房屋。他踩在樹枝上,樹枝只有手指粗細,可是竟然都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在帶了一個人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如此飄逸,更重要的是身形竟然還如此之快。
雲卿在風藍瑾的懷里只能听到耳邊風聲陣陣,因為速度太快,她甚至能感受到臉上被風刮過刀子一般的銳利之感。
從寂靜到熱鬧的轉變,等到了離街道比較近的小巷子里風藍瑾才把雲卿放了下來。
雖然是晚上,但是江南的夜一直都是有夜市存在的。
只是不甚熱鬧罷了。
和風藍瑾並肩走出小巷子,雲卿放眼看去,大多都是一些衣裳十分精致的人在游玩,擺攤的大多是一些粗布衣裳面黃肌瘦的普通百姓。
雲卿的心中一緊,嘲諷道,「看來江南的蝗災似乎只是對普通百姓而言。」那些商戶之家貴冑之人,還有官府里的,她完全沒看出蝗災對他們的影響。
「這些都是必然的事情。」
一個地方再窮,窮的永遠都是百姓。
「先別操心這些事情,你今日一整天都沒有用膳了,我帶你去先吃點東西。」
風藍瑾原本打算帶雲卿去酒樓用膳,那里的飯菜比較多,能找出一些適合京城人士口味的飯菜,可是雲卿卻停在了一個賣餃子的攤位前。
「我們就在這里吃吧。」
風藍瑾眼神一閃,「也好。」
擺攤的是一對年輕夫妻,小小的攤子無人問津,此時看到風藍瑾和雲卿走過來,兩人連忙堆著笑容給兩人擦了板凳和桌子。
夫妻兩個顯然是長時間的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的看上去十分的憔悴,衣服也打了很多個補丁,不過人收拾的十分的干淨。
咦?雲卿竟然還在夫妻兩個的身後發現一個小黃豆芽,小小的孩子大概才三四歲的年齡,十分的瘦小,穿了一件補了不知道多少個補丁的衣裳,那衣裳也不太合身,略有些大了,穿在他的身上就顯得十分的空蕩,小小的孩子瘦的下巴都是尖尖的,看著雲卿和風藍瑾的眼神也怯怯的。躲在父母的身後不敢說話。
不止是小孩子,就連兩個年輕的夫妻都有些拘束,實在是看著風藍瑾兩個人的打扮不像是來吃小攤飯的。
「兩位要吃些什麼?」
「兩碗餃子吧。」雲卿對著男子和善一笑。
「好 ,請稍等。」
餃子是現做的,小小的餃子白白胖胖的從那小娘子的手中捏出來,然後就著熱水下鍋,鍋燒開了之後就舀上一碗涼水澆在上面,小小的水花從沸騰又歸于平靜,如此打過三次冷水之後再沸騰了,那女子才把餃子從鍋里盛出來,然後由男子端過來放在兩人的面前。
餃子是韭菜豬肉餡的,味道還算不錯。
湯汁四溢,看得出是用了心去包餃子的。雲卿心里有些安慰,這樣鬧蝗災的情況下,做小本生意也十分不容易,他們竟然還沒有偷工減料,真的十分難得。
雲卿很餓,可是就是沒有胃口。勉強吃了一個就沒有再動筷子。
「怎麼,不合胃口?」
「不是。」雲卿捂住胃部,「許是方才在宴會上被刺激的沒有回過味來,現在看到吃的就不太有胃口。」
風藍瑾胃口倒是不錯,吃了一大碗。
雲卿注意到那個小黃豆芽一直怯怯的用一雙明澈的大眼楮盯著她跟風藍瑾,尤其是他們兩個下筷子的時候,眼里就露出了幾分渴望。
不知為何,雲卿就想到了風無憂,小無憂在府里的時候跟公主也差不多了,臉頰圓潤的很,肉嘟嘟的十分可愛。一番對比之下就覺得這個孩子十分的可憐。她沖孩子招招手,露出淡淡的微笑。
「小弟弟,過來。」
那孩子听見雲卿叫他反而不敢看了,抱著母親的腿縮到了母親的腿後。
那女子就歉意一笑,「兩位公子見笑了,這孩子有些怕生。」
雲卿端了碗走到小孩子的身邊,「想吃嗎?」
那孩子不敢回答,他的臉頰十分的瘦,就更顯的一雙眼楮大得出奇,雲卿心里劃過一絲憐惜,把只動了一筷子的餃子給了小孩子,「給你吃。」
「娘……」那孩子不敢接,仰頭看著母親。
女子眼底一痛,卻推卻道,「公子使不得,這孩子剛吃過飯,不餓。」
「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著了。」雲卿固執含笑把碗遞給了小孩子,眼底閃過一絲調皮,「莫不是小弟弟嫌棄我吃過?」
「公子哪里的話。」那女子這才微微一笑,蹲子模模孩子發黃的短發,慈愛的說道,「快謝謝哥哥。」
「謝謝哥哥。」
說完就接過雲卿手里的碗狼吞虎咽起來。
雲卿看的心中一痛。
跟攤主就聊了起來,「這孩子也有三四歲了吧,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著了。」
那女子見雲卿十分和善,就跟他聊了起來,她憐惜的看了一眼小孩子,愁苦道,「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今年上半年的收成原本就不好,官府的稅收一下來就更是所剩無幾了,我們夫妻兩個別的不懂,我相公白天出去做工,我就留在家里做針線活,到了晚上就出來擺擺攤,能多賺點就多賺點,如今的糧價貴的出奇,若不多做些活兒恐怕真的要餓死了。」
「現在的糧價漲到什麼程度了?」
那女子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兩位公子應該不是江南人吧。」
風藍瑾含笑回答,「在下和弟弟今日剛從京城來到江南。」
那女子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嘆道,「也難怪你們不知道,如今江南蝗災嚴重,下半年的收成眼看就顆粒無收了,所以現在的米價高的都離譜了,普通的大米都要二十文錢才能買到一斤,就這樣還供不應求,我們普通百姓只能攢一點兒錢就去買米。那些大戶人家生怕到時候每米可吃,所以家里的糧食都囤積起來不售賣,有的還掏錢去米店買米,所以有時候我們排一天的隊也可能一粒米都買不到。」
風藍瑾死死的皺著眉頭。
這情況竟然比趙錢說的還要嚴重些。
那女子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流,她擦擦眼淚不好意思的道,「讓兩位公子看笑話了。」
雲卿搖搖頭,「那官府沒有什麼表示嗎?」
說到官府女子和丈夫眼底露出幾分驚恐和憎恨來,她壓低了聲音,「若是沒有官府說不定我們百姓的日子還會好過一些。」
「此話怎講?」
「自古官商勾結早已不是什麼稀奇事,那些個商人每年不知道要往官府那里進貢多少銀子,油水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當官的自然樂見其成。要是沒有當官的撐腰,那些商人也不敢如此過分。」女子憤憤然。
不過憤然歸憤然,女子聲音卻壓得更低了,顯然是擔心有人听到了。
她的相公是個老實人,听到妻子這樣說連忙道,「你小心禍從口出。」
「我看兩位公子不是壞人才說了這些。」那女子溫婉一笑,「讓兩位看笑話了,兩位既然是京城人士想必也不會在江南久留,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你們還是早些回去吧,現在的江南跟以前不一樣了,二位穿著如此華麗在江南又沒有背景,很容易被人盯上的,所以還是小心為好。尤其是出門要把錦囊給放好了,現在街上的扒手太多了。」
「多謝這位姐姐提點,小弟一定會多多注意的。」雲卿拱拱手,她眼楮一轉又道,「不過小弟听說今日京城中來了賑災的官員,听說還是朝廷重臣帶了銀子來賑災,想必這災情很快就會過去的,兩位還是不要太過擔憂了。」
那女子輕嘆一聲,有些不確定,「但願如此吧。」
雲卿和風藍瑾得到想知道的消息便跟攤主兩個告辭。
雲卿憐惜那小小的孩子所以放了一塊五兩的銀子。
那夫妻二人大吃一驚,「可使不得,兩碗餃子不過三十文錢罷了。」
雲卿笑著推到那女子的手中,「二位不要客氣,就當是為了你們的孩子能多吃些飯吧,這些銀子夠你們用上一段時間了,你們不必推辭,好生拿著,莫要讓人瞧見了。」
女子熱淚盈眶,和丈夫對視一眼就要給雲卿跪下磕頭。
「哎?可使不得。」雲卿和風藍瑾一起扶起兩個人,「你們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若是累垮了,那孩子該如何是好。」
「多謝公子。」
告辭了夫妻兩個,雲卿心里依舊沉重。
風藍瑾十分能理解她,和她一同走在大街上,感受著熱鬧街市上的清冷,「別多想了,總會好起來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光,這一次的賑災他一定不會手軟!
兩人並肩而行,走到一個臭豆腐的攤位上,雲卿受不住刺激,臉色又是一白,連忙捂住口鼻。
風藍瑾眉頭緊皺,眉宇間是掩飾不了的擔憂,扶著她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站住。
「你今天的情況不太對勁。」瞧著她蒼白的臉色跟失血的唇,他的心有些揪起。「我們看大夫去。」
「不用了。」雲卿捂住已經不再翻滾的胃部,勉強擠出一抹笑,「就是聞到那些味道有些不舒服,哪里用看大夫這麼嚴重。」
「不行!一定要去。」風藍瑾固執起來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勸得動。
雲卿深知這一點,所以干脆不再勸說,跟著他一起來到一個小藥鋪里。
坐堂的大夫看兩人衣著不凡就將兩人請到了內室診脈。
老大夫越診面部表情越詭異。
風藍瑾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大夫,情況到底怎麼樣?」
那老大夫死死的盯著雲卿看,看的雲卿渾身發毛,終于那老大夫終于看透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了悟,放開雲卿的手腕對著風藍瑾拱手道喜。
「這位公子,你家夫人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像是一道天雷把風藍瑾和雲卿都劈的外焦里女敕。兩人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老大夫疑惑的看著兩人,暗道︰難道弄錯了,這二人不是夫妻?他眼神極度詭異的盯著風藍瑾看了半晌,心道,莫不是眼前這個男子跟那個懷了身孕的女子一樣,也同樣是女扮男裝?!
可看了半天都沒有看出端倪來。
老大夫搖搖頭道,「這位夫人的胎有些不穩……」
「你說什麼?胎不穩?」風藍瑾臉上沒了平靜,也沒有了沉著溫和,听到胎不穩之後立馬想起那些難產的女子,他面色大變,就差去掀老大夫的衣領了。
「咳咳……」老大夫被嚇得一口氣沒有喘上來,猛咳了幾聲,皺眉看著風藍瑾,有些生氣,「叫什麼呢,听我把話說完!」
「頭三個月胎象是最不穩的,這位夫人又剛好是頭三個月,這些天應當是疲勞過度所以胎象才有些不穩。吃些藥物調理調理也就是了。」
風藍瑾緊張的聲音都有些發緊,「可是她看到吃的就難受……」
「那是正常的孕吐。」老大夫幾乎要翻白眼,看著外面排著隊等著看病的病號,有些不耐煩,「吃些藥能保胎,但是治不了孕吐,這都是正常現象,女子總是要經歷的。行了,我給你們抓兩服藥吃了也就好了,後面還有人等著看病呢,你們就別耽誤我了。」
被趕出來的兩人手里拿著幾包草藥,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愣然。
風藍瑾一雙眼楮更是死死的盯著雲卿的小月復,目光全是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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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天圓滿了,這字數夠多了吧。嗷嗚。我可憐的手指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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