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江南才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雲卿依舊和風藍瑾一樣坐在馬車中,三千的士兵分為兩批一批走在前方,一批散在後方,風藍瑾和雲卿的馬車位于中前方,而幾輛囚車則是行在中後方。由士兵們看押著前進。
回去的路上不需要太趕時間,一行人慢慢悠悠的總算是比來的時候要舒服一些。
這也是風藍瑾體貼雲卿懷了身孕的緣故。
她兩個多月的身孕竟然已經開始凸顯,仔細的撫模便能感受到小月復處硬邦邦的一小塊,雲卿每次撫模小月復都要出神許久。
風藍瑾知道他是在懷念她前世的那個孩兒。
不過即使行程很慢,雲卿的臉色依舊蒼白,坐在馬車中每每都要嘔吐,不過幸好馬車的木材選的比較好,也比較厚,隔音效果也還不錯。再加上雲卿刻意的壓抑,倒是沒有人發現馬車中的異樣。
這一日,雲卿又開始嘔吐,風藍瑾就下令在沿途的驛站中休息一天。
「不要因為我一個人耽誤行程。」雲卿半躺在簡陋的驛站中面色依舊蒼白,路途幾日的奔波讓她的臉色失血,連嘴唇都是蒼白的,她擺擺手,「你們先走吧,這一路上押送了這麼多的黃金,停在這里肯定不安全,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有心人肯定把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了,誰會來管我一個小小的‘幕僚’。」她故作輕松的笑笑,「所以你先回去吧,如果實在不放心就把青鸞和墨玄給我留下來,他們兩個武功這麼高,足夠保護我的安全了。」
風藍瑾面色不動,把她的手放在被子里,越往北行天氣就越涼,她的指尖都是冰冷的,為她掖好被角才微微一笑,「事情都解決了你還擔心什麼,一天的行程而已,誤不了多少事。」
「可是……」
「好了。」他含笑打斷她的話,輕輕撫了撫她的發絲,寵溺的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安心養胎,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給我來處理。」
「我們把趙錢送回京,這消息肯定傳到君傲之的耳朵里了,可是已經過了許多天怎麼還不見有什麼動靜?」
屋里有淡淡的光芒灑進來,風藍瑾推著輪椅把支起的窗子給放下來,不讓冷風吹進來,轉身才淡淡的笑,眸子里有精光一閃而過。
「放心,快了。」
君傲之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這一此趙錢的事情事關重大,若是不小心處理別說他的太子之位,恐怕就是性命都難以保全。8所以他絕對不可能沒有動靜的。
如今他們遠離江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一個簡單的驛站中又只有十幾個活計,他特意給君傲之選了這麼一個好地方,他即使知道有詐今夜也肯定會來。
風藍瑾沒有給雲卿請大夫過來,只讓伙計給他送來桶熱水來洗去一身的塵埃。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
眸子有一瞬間變得極為凌厲,風藍瑾推著輪椅從屋里出去開門,看到兩個一身青衣的店小二他眸子微微一閃。
「客官,您要的水來了。」兩個小二不卑不亢,恭敬的站在門口。
「嗯。」風藍瑾淡淡的讓開身子讓兩個伙計把水給抬到耳房中,微微一笑道,「勞煩二位了。」
兩人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卻很好的掩飾過去,淡淡一笑,「客官說笑了,都是我們應當做的。」
「就快到午膳時間了,還要勞煩兩位午時的時候送來一些清湯小菜來。」
「不麻煩不麻煩。」兩人擺擺手就退了出去。
風藍瑾回到屋里關上了門,一雙眸子冷而淡。
雲卿精神頭不好,風藍瑾幫她沐浴過後就讓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兩刻了,店小二早已經把午膳給端了過來,風藍瑾看著一桌子的典型北方飯菜眸子更是閃爍不定。
飯菜很合胃口,雲卿即使胃口不好也用了半碗米飯和一小碗清湯。
「你讓他們做的北方菜?」雲卿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睡了一覺之後臉色微微恢復了一點血色,「很好吃。」
風藍瑾卻笑的神秘而深邃。
「我沒有讓他們準備這些。」
嗯?雲卿詫異的看著他,卻見他嘴角帶著一絲笑,可眼底卻是一片冰涼。她不禁收斂了笑容,面色也嚴肅了下來。
剛要說話,風藍瑾就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她心中一沉,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又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風藍瑾肯定的點點頭。
雲卿的臉色頓時也微微變了。卻不是變得難看,而是帶著一絲淡淡的興奮光芒。
風藍瑾只能寵溺的笑笑。
用手帕把桌子上的水跡擦拭干淨,雲卿和風藍瑾出門看了一下趙錢,趙錢被安置在小小的簡陋的柴房中,雖然關在柴房中,但是卻依舊沒有把他給放出來,他一身囚服淡淡的坐在囚車里,頭發凌亂。
而跟他關在一起的則是涉及黃金案的一眾官員們。
房門口守著十多個士兵,看著風藍瑾來了恭敬的行禮問安。
風藍瑾淡淡的交代幾句就回了房間。
一天的時間過的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當雲卿和風藍瑾盼到暮色四合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眸色復雜。
屋外一片寂靜,靜的有些詭異,連蟲鳴聲都听不到。
有淡淡的清風吹拂樹木的聲響漸漸傳來。
風聲似乎都變得有些淒厲。
風藍瑾依靠在輪椅上的身子驀地挺得筆直。
黑暗中,隱隱有一寸寸悶響聲傳來。
雲卿的眸色亦是一凜。風藍瑾安撫的對她笑笑,讓墨玄和青鸞守在屋里保護她的安全,自己推著輪椅走了出去。
一盤碩大的月亮懸在頭頂。
襯著驛站中清亮而微弱的油燈光芒,看上去十分的妖嬈和詭異,隱隱的帶了幾分嗜血的殺意。
風藍瑾一拍輪椅便飛身落在了院子中,原本守在院子里的士兵們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跡,風藍瑾冷冷一笑。
「君傲之,我沒想到你會親自前來。」
黑暗中空氣似乎都微微一凝。
片刻之後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從黑暗中閃身而出。他身形修長,眸子如鷹眸一般凌厲,即使蒙著面也不難分辨一身威嚴的霸氣。
他從黑暗中閃身而出之後身後便有無數的黑衣從他的身後走出來。
「風藍瑾,我也沒有想到一次蝗災竟然就讓你發現了端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風藍瑾神色淡淡,像是完全沒有發現他的身邊漸漸被包圍一般。
「風藍瑾,你知不知道本宮其實一直很佩服你。」君傲之淡淡一笑,猛的扯去臉上的蒙面黑巾,姿態狂傲,濃密斜飛的墨黑濃眉有殺氣在聚集,「一直以來,你總是京城中最出色的人,連你天才一般的父親都不及你的聲明。少年丞相,身份尊貴,行事灑月兌利落干脆,有時候連本宮都羨慕你!」
「是嗎?」風藍瑾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本宮所想要的聲名權利你都毫不費力的擁有。並且擺出一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樣子,每每看到你雲淡風輕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本宮就恨不得撕掉你臉上虛偽的面具!」君傲之眉眼冷凝,明明是憤怒的話語在他的口中偏偏十分的淡漠,他負手而立,「不是本宮沒有容人之心,若是你與我一心,本宮定對你禮遇有加。可是多少年來,本宮多少次拉攏都被你不著痕跡的推掉,所以本宮知道,這大遠,有本宮就沒有你,有你就沒有本宮!」
「哦?」
「風藍瑾,本宮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從趙錢那里弄來的信件都交給本宮。」他長身冷凝,背脊挺直,「若是這般,以往的種種本宮都可以不與你計較。還可以答應你,若是你跟本宮站在同一條戰線,本宮可保你風家世世代代富貴平安。」
「可惜本相卻不敢相信殿下的保證。」風藍瑾悠悠然的從懷中掏出明黃色的信件,看著君傲之臉色不變,眸子卻微微一緊,他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笑意輕緩。「以本相對殿下的了解,若是殿下坐上了那個位置,恐怕第一個容不下的便是我風家。」他揚了揚手里的明黃色信件,再次舒緩一笑,「哦,對了,恐怕還有宋子星,還有方潛和全福,恐怕殿下登上了那個位置,他們也會不知不覺沒有任何征兆的‘發生意外’吧!」
「哈哈!」
君傲之驀地仰天大笑,笑的胸腔都在震動,風藍瑾淡淡的看著他,唇角笑意不變,終于片刻之後君傲之收斂了笑聲之後才爽朗的道,「沒想到最了解本宮的竟然是風丞相。」
「不敢不敢!」風藍瑾做謙讓狀。
「風藍瑾!」君傲之的眉目冷凝了下來,「今天的事情既然你已經知曉,便該知道我該怎麼做。」
「殿下這不是已經前來殺人滅口了嗎?」
「本宮知道相爺一定做了準備,可以本宮手里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本宮敬你是條漢子,所以相爺可以放心,今日這事除了已經知曉的風家人,本宮不會牽扯到京城的人。」
「那要本相多謝殿下的好意嗎?」風藍瑾眉心微涼。
君傲之卻已經退了一步,他身後的黑衣人立馬閃身站在他的身前,說話間風藍瑾已經被黑衣人層層的包圍起來,君傲之面色一冷,長袖一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