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二十九章四胞胎
你明明知道當下的情況選第二種法子才是最理智的。雲卿苦笑著抱住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肩頭,眼底帶著朦朧的霧氣,「風藍瑾,我們就賭這麼一把,好不好?」
「不!」
雲卿淡淡一笑,卻有眼淚順著如玉的臉頰墜落而下,她單手撫著小月復,神色溫柔慈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想要一個孩子?當年……我眼睜睜的瞧著自己滑胎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無力的感覺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風藍瑾,這一次我有選擇的權利,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否則就算她活了下來也會愧疚難過一輩子都遭受良心的譴責的。
「卿兒……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嗎……」
風藍瑾幾乎是咬牙切齒,他雙目赤紅充血,也不知道是在恨誰。
她眼眶一酸,淚水如蜿蜒的小溪墜落在他的袖子上,在他淡紫色的錦袍上留下銅錢大小的印記,她哽著聲音。
「風藍瑾,對不起……」
風藍瑾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雲卿緩緩抽出扎在他脖頸後方的針,避開他的視線,不去看他震驚痛苦的眼神,低聲苦澀道,「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不’,可今天我還是要違逆你了。風藍瑾,你要相信我,我重生歸來,哪有那麼容易死?」她勉強扯起唇角,開著玩笑,「說不定勾魂的小鬼會放我一馬也說不定呢。」
「不!」
雲卿不再看他,把他輕輕的放在床榻上,艱難的扶著月復部俯身吻他,「我會平安回來的。」
說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邁著沉沉的步伐出了屋子。
屋外張太醫已經叫下人把備產的東西都準備好,風藍瑾早早就弄進府的幾個接生的婆子也派上了用場,此時正一臉緊張的瞧著她,等著吩咐。
產房就設在耳房中。
簡簡單單的耳房有些陰暗,臨時搭建了一個小小的床鋪,十分的簡陋。整盆整盆的熱水散發著氤氳的熱氣,讓整間屋子充滿了悶熱感。
張太醫瞧見屋子里的環境眉心狠狠的皺了起來,他吩咐一旁臉色發白的子衿和紅袖,「把窗子給打開,通風的環境對她的生產要好一些。」
子衿和紅袖連忙飛奔過去打開了窗子。
雲卿站在屋里,瞧著一屋子面色憂慮的丫鬟婆子,心中微暖,轉頭對著張太醫緩聲道,「張太醫,我準備好了。」
張太醫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從藥箱里拿出一包粉狀的小包,瞧著雲卿伸手來接,他的長臂卻微微一頓。
「少夫人,你當真想好了?」
「是的。」
張太醫無奈的嘆口氣,把藥包遞給了雲卿。瞧著雲卿不用水直接吞下了藥粉,他也沒有說什麼。等雲卿吃完了藥之後,張太醫對著幾個產婆點點頭就退了出去。
他是太醫,對接生這一項卻並不熟稔。
所以只能等在外面等待消息,順便準備好藥物做最壞的打算。
剛退出耳房卻听得一聲悶響,張太醫疑惑的轉過頭去。
一眼就瞧見身著紫衣袍飛身而至的風藍瑾,他此時目呲欲裂面頰泛紅,唇角還殘留著一絲絲血跡,顯然是剛剛沖破了穴道就立馬飛過來的。甚至連一點的掩飾都沒有,驚慌中連輪椅都沒有坐。
張太醫瞧著他健全的雙腿,眼楮瞪得如銅鈴般大小,半晌反應過來四下看了看。
發現下人都被遣散了下去,才松了一口氣。
「她人呢?」
張太醫低嘆了一聲回答,「在耳房中準備生產了。」
風藍瑾聞言便要沖進耳房。
張太醫死死的拉住風藍瑾的長袖,厲喝道,「已經來不及了,她已經服下了催產的藥物,若是此時你進去了強行把她帶出來,她必死無疑!」
他的腳步生生的頓住,轉過頭來一雙眼楮如同利劍一樣直刺張太醫。
憐憫的看了一眼狀若瘋癲的風藍瑾,張太醫沉聲道,「如今只能在這里等著消息。」
風藍瑾一句話都沒說,腳步微微踉蹌了一下,緩緩無力的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張太醫不忍的別過頭去。
他的喉間發出一聲類似野獸嘶吼的嗚咽聲,終于緩緩的軟下了雙腿……
片刻之後,接到消息的莫言風染墨等人都匆匆趕來,就連剛剛拜完堂的風欣悅和白清蕭也接到消息立馬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兩人身上還穿著大紅色的嫁衣,因為飛奔而來,呼吸都有些紊亂。
「究竟是怎麼回事?」白清蕭忍不住問出聲來,他眉宇間隱藏著淡淡的陰鷙,沉聲詢問,「今天早上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中了毒還早產了?!」
消息是子衿跑到白家送過去的,白清蕭生怕父母祖父母擔憂,匆匆的說了聲有急事就沖了過來,一路上子衿已經把她知道的消息都一一的詳細跟他說了。
他呼吸急促,幾乎想去揪風藍瑾的衣領,卻瞧見他頹廢瘋癲呆愣的表情生生的頓住了腳步,他一腔怒火卻無處發泄,瞧見堅硬的牆壁,他想都不想一拳就錘了過去。牆壁生生的被他錘爛,深深的凹了一拳下去。他心里的郁氣稍稍的減了一些,咬牙道,|「這究竟是誰他媽的干的!」
若是此時凶手在這里,所有人都相信她一定會被失去理智的白清蕭給折磨死。
「現在討論這些根本就沒有意義。」張太醫瞧著一屋子人沒一個搭腔的,沉聲說道,「凶手有的是機會揪出來,可是如今少夫人的身體……」
「張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嫂……」風欣悅早就哭花了一臉精致的妝容,知道雲卿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她就崩潰了。
在她的心里,大嫂是無所不能的,聰明睿智,沉穩內斂,可怎麼就被別人給算計了呢。
尤其大嫂現在懷著身孕,孩子才七個月不到啊,京城中就她知道的上流社會里每年因為難產而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每每想到這里她心里就是一緊。
風瀾星和風瀾月沉默的站在角落里沒有說話,眼神卻是無法掩飾的擔憂。
莫言也紅了眼眶,她靠在風染墨的懷里輕聲啜泣,「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要真的有因果報應這麼一說的話,她寧可報復在她的身上,只可憐了她的兒媳孫兒……還有她可憐的兒子……
風染墨沉默的拍了拍莫言的背脊,無聲的沉默。
「啊——」
一聲尖銳的尖叫從耳房中傳了出來。
原本呆呆的靠著牆壁癱軟在地上的風藍瑾聞聲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他想都不想的就紅著眼楮要往耳房里沖,卻在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生生的又頓住了腳步。
「你現在進去只會讓她分心。」
張太醫在他的身後僵硬的說道。
他的腳步就生生的頓了下來。摳著木門的指甲深深的陷了下去。
他蒼白著臉色緩緩的,無力的,沒有生機的,垂下了手。
屋里傳來穩婆慌張的聲音,「少夫人,用力,用力啊。」
「啊——」
床榻上的雲卿渾身都被汗浸濕,整個人仿佛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她屈起雙腿大張開,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單,幾乎能看到產婆在她的腿間慌張的張望著,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拼命的用力。
「啊——」又是一陣尖銳的疼痛,她疼的白了臉,雙手在身子的兩側死死的抓住床單,「啊——」
「少夫人,跟著我做。」其中一個產婆來到雲卿的床頭,教雲卿呼吸吐納,「現在才剛剛開始,你跟我學著呼吸,然後跟著我的節奏使勁兒用力。」
雲卿眼前一片朦朧,眼神漸漸渙散,卻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來,跟著我做。一,二,深呼吸,用力!對對對,就這樣。」
如此跟著產婆做了幾個呼吸,拼命的用盡全力。
她覺得月復部有一塊小小的肉塊被擠壓推搡了出去,她心中一喜,連忙聚起有些失力的身子,重重的呼吸著。
「啊,少夫人,我看到孩子了……」那產婆驚喜的聲音卻一下子被噎住,握住雲卿雙膝的她的手明顯的僵硬了一下。
「怎……麼了?」
她感覺到了不妥。
「沒……沒有……」那產婆跟教雲卿吐納的產婆對視了一眼,兩人也都是汗流浹背,產婆驚惶的瞧著雲卿那個小小的稚女敕的腳,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竟然是難產……
小孩子若是頭先出來還好說,可如今只有一條腿出來……那是相當的危險啊……
產婆卻鼓勵雲卿,「少夫人,您先歇一口氣,攢些力氣等會兒在用力。」
雲卿長發都黏在頭上,眼神空洞的點點頭。
產婆快速的出了屋。
外面的風藍瑾一下子圍了上來。
「怎麼樣了?」
那婆子見風藍瑾臉色煞白,有些不忍,卻不得不說,「是難產……」
眾人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張太醫,少夫人有些月兌力,老婆子是來跟你討參片的。」
張太醫毫不猶豫的把提前準備好的參片都交給了產婆。
產婆得了東西立馬飛快的奔回了屋子。
她拿出一片放在雲卿的嘴里,「含著它。」
雲卿此時宛若機械一般只知道听從命令,呆呆的張嘴含住了參片。
兩個產婆對視一眼,如今只能強行接生了。
負責接生的產婆帶上防止感染的手套,把已經出來的一截小小的腳丫又推了回去,然後在雲卿的小月復上擠壓揉搓著。
雲卿疼的很,張開嘴卻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眼神開始渙散,一雙眼楮失神的盯著凸出的房梁,一滴清淚自眼角滑落……
她知道她堅持不下去了……
「少夫人,您不能放棄。想想這個孩子,再想想相爺,方才老婆子出去瞧著相爺的臉整個都是白的,老婆子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失去理智的人,您若是放棄了,豈不是在相爺的心上狠狠的挖一塊肉下來嗎。」
風藍瑾!
她想起風藍瑾方才癲狂的模樣。
原本渙散的眼神被她強硬的聚集到一起。
她不能死!她說過要陪他白頭偕老的!如果她死了……她不敢想象風藍瑾會變成什麼模樣!
死死的咬住嘴唇,疼痛襲來,她一個激靈,緩緩的清醒過來。
產婆心中一松,給雲卿接生的那個產婆努力了許久終于面露喜色,「……老天,好了好了。」
「少夫人,您再跟著老婆子的口令呼吸,來。一,二,深呼吸,使勁兒!」
雲卿嘴里的參片都化成了渣子,她拼盡力氣尖叫了一聲,「啊——」
一個小小的物體被擠壓了出來,就听到接生婆喜悅的聲音,「老天,生了生了!是個男孩兒!」
卻久久沒有听到孩子的哭聲。
產婆也有些著急,孩子的臉色有些發青,呼吸也十分的微弱,皺巴巴的身子只有巴掌大小,像一只病弱的小貓兒。
產婆愣了一愣,原本瞧著雲卿肚子那麼大,還以為是個大胖小子的。
產婆在孩子的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孩子吃痛,立馬扯開嗓子嚎哭起來。兩個產婆這才松了一口氣。
雲卿也松了一口氣,沒有了精神的支持,她漸漸有些疲憊。
微微閉合上了眼楮。
月復部卻又是一陣尖銳的疼痛,她再次抓緊床單,尖叫了一聲。
產婆微微一愣,連忙讓產房里幫忙的小丫頭把手里的小少爺洗洗干淨用布巾包裹起來,然後再次跑了過來,一眼就瞧見那里有個小小的腦袋仿佛迫不及待的要出來一般。
產婆驚喜的大喊,「還有一個!」
「少夫人,用力啊。」
不需要太用力,比起第一個,第二個孩子幾乎是直接滑出來的。
產婆接著小小的孩子,這個孩子比方才第一個稍稍小一些,卻剛出生就睜開了眼楮,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珠濕漉漉的盯著產婆看,方才哭的未干的淚痕看的產婆的心都軟了。
忍不住贊道,「我老婆子接生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瞧見剛出生就睜開眼楮的小家伙,又是一個小少爺呢。」
說著瞧著雲卿仍舊鼓鼓的小月復立馬又把手里的小家伙兒遞給了小丫鬟,然後繼續蹲守,她總覺得應該還有一個。
果然,不到半刻鐘,就有一只小貓兒大小的孩子降生了。
又是一個小少爺。
老天,產婆興奮的眼楮都眯了起來。
「這還是頭一次瞧見三胞胎的,還是三個小少爺。」
因為孩子沒有足月,所以個個都小的緊,屋里的窗子打開,寒風呼嘯的。產婆生怕孩子染了風寒到時候就麻煩了,所以立馬讓小丫頭抱著洗的干干淨淨的小少爺出了耳房。
耳房外就是雲卿和風藍瑾的臥室。
小丫頭把小少爺包裹好,一個個的抱出了屋,說來也奇怪,幾個小家伙就只有在降生的時候嚎了幾嗓子,如今一個個都睜著滴溜溜的大眼楮,好奇的四處張望。
屋外的人早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哭聲,此時一看是三胞胎也吃了一驚,盡管十分擔心雲卿,可見到幾個皺巴巴惹人憐愛的小家伙,眾人是又驚又喜,又憂又憐。
莫言和風欣悅兩個女眷一個人抱著一個小家伙,剩下的一個小丫頭原本想交給風藍瑾抱著的,但是風藍瑾卻連看都沒有看幾個孩子一眼,一陣風似的就飛奔進了屋。
屋里寒風陣陣,稍稍有些冷。
雲卿臉色煞白的躺在床榻上,雙目有些失神。風藍瑾的心緊緊地揪起來,幾步飛奔到了她身邊。
產婆正在給雲卿收拾身子,瞧見風藍瑾跑進來都大吃了一驚,因為事出突然,大家方才的精神都繃得很緊,竟然都沒有發現風藍瑾沒有坐輪椅而是跑著進來的。
「卿兒……」
雲卿死死的揪住身下的床單,月復部又是一陣尖銳的疼。
她扭曲著臉,又是一聲慘叫。
產婆一驚之下連忙快速的跑了回來,就瞧見又一個小小的腦袋從她的身下鑽了出來。
「老天……」她驚呼一聲,連忙接住那個小小的身子。
是個女孩兒。
四胞胎……產婆有些明白為何雲卿的小月復那麼大了。
小小的姑娘眯著眼楮,皺巴巴的紅皮膚似乎是一塊軟玉,一踫就能掐出水來。
產婆洗干淨小丫頭一轉頭卻驚駭的瞪大了眼珠子,大片大片的血跡從雲卿的涌了出來,她失聲驚恐的大喊,「血崩了……」
好久沒有寫這麼多字了,嗚呼,立馬去睡覺去,希望明天還有這麼好的狀態……
麼麼,愛你們。
話說,我好喜歡小女兒。
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