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其一生,蘇老夫人是第一次踏足牢房。
她以前是酈城何家的小姐,何家雖不是在京城,但也有名的名門望族。
花團錦簇一生,她做夢都不曾夢到有如今的境地。
陽光白晃晃的晃得人眼花,地上的熱氣直接往上涌,像是要把人烤熟了一般。
蘇老夫人讓其余的人都留在外面等著,只讓單媽媽跟了進去。
蘇老夫人扶著蘇謙的手跟著獄卒往里走,她還是覺得是在做夢的一樣的感覺。
進了大門,外面陽光非常烈,而里面卻非常的陰暗,蘇謙與蘇老夫人立即覺得眼前發花。
潮濕,悶熱,空氣中還彌漫著霉味,汗臭味等各種味道融合在一起的臭味,令人作嘔。
蘇謙與蘇老夫人一進去,全身立即冒出了汗。
蘇老夫人只覺得黑壓壓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這里面比外面的炎熱更加讓人難受。
「祖母,您慢點兒。」蘇謙微頓了下,才適應了里面的陰暗,扶著蘇老夫人手也動了動,更扶緊了蘇老夫人。
「嗯。」蘇老夫人嗯了一聲,鎖著眉頭沒有再說話。
前面帶路的獄卒倒是習慣了,領著兩人走到了獄卒長那。
蘇謙雖是已經打點好了的,還在還是笑呵呵地遞了一張銀票給獄卒長,「大人,這些給兄弟們打些水酒喝。」
獄卒長瞥了眼銀票,收了起來,笑著讓人帶了蘇謙與蘇老夫人去見蘇華檢。
「嗯,到了。」獄卒帶了兩人走了會,停了下來,朝一間牢房努了努嘴。
「多謝。」蘇謙掏了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那獄卒掂了掂,笑著道,「蘇大人,有什麼話請抓緊說。」
說完朝蘇謙與蘇老夫人拱了拱手,轉身走了。
蘇華檢靠在牆壁上,胡子拉碴,臉上有著紅紅的抓痕,又非常的蒼白,很是憔悴,乍一看,非常的滲人。
不過兩日的光景,蘇華檢就瘦了好幾圈似的,完全沒有往日的英俊。
蘇謙與蘇老夫人被他嚇了一跳。
蘇老夫人更是雙腿發軟,有些站不住,全身都靠在了蘇謙的身上。
听得蘇謙與獄卒說的話,蘇華檢也沒有一點反應,似是睡沉了一般。
「父親,父親,我和祖母來看您來了。」蘇謙一手扶著蘇老夫人,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抓著結實牢門,朝蘇華檢叫道。
「我的兒啊。」蘇老夫人眼里流了出來,「快醒醒。」
蘇華檢這才是有了一點放眼,慢慢地睜開了眼楮,透過充滿了血絲的雙眼見得蘇謙與蘇老夫人,蘇華檢頓時徹底清醒了過來,忙是爬了起來,「母親,謙兒。」
說著往兩人走去。
然,剛是走了一兩步,卻是腳步發虛,一個踉蹌差點摔到了地上。
「父親,您怎麼了?是不是受刑了?」蘇謙擔心地叫道。
「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走路都走不穩了?是不是傷到了哪了?還是哪里不舒服?」蘇老夫人也焦急道。
蘇華檢頓了頓,讓神智更清醒了些,這才走了過去,「我沒傷到哪,沒事。」
「那就好。」蘇老夫人松了口氣,轉身對跟在一起進來提了個食盒的單媽媽道,「快拿過來。」
「是。」單媽媽應了,伸手就拿了食盒走了上來。
蘇老夫人就對蘇華檢道,「我就是擔心你吃不好,所以讓廚子燒了飯菜,給你帶來,有你你喜歡吃的幾道菜,還有一些你愛吃的點心。」
單媽媽已經打開了食盒。
香味頓時飄散了開來,在充滿了霉味和臭味的牢里,頓時格外的香。
蘇華檢眼楮立即如餓狼一般看向那吃的,喉嚨上下滑動了下,口水立即蔓延了整個口腔。
「來,快吃。」蘇老夫人見單媽媽已經擺好了,就把筷子遞給蘇華檢。
蘇華檢吞了兩口口水,伸手抓了筷子,低頭吃了起來,吃的動作非常優雅,但還是隱隱帶著狼吞虎咽,似是迫不及待一般。
蘇老夫人見了,一顆心都鈍痛了起來。
他這個兒子,從小錦衣玉食的,何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
還只是為了一口吃的。
蘇老夫人扭頭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然後才轉過來頭來,對蘇華檢道,「慢點吃,慢點吃,別噎著了。」
「嗯嗯。」蘇華檢點了點頭。
吃個七八成飽,蘇華檢沒有再吃了。
「這兩日,在這里可還好?」雖見得蘇華檢的樣子,就知道他過得不好,蘇老夫人還是問道。
「母親不用擔心,我挺好的。」蘇華檢盡量把臉上的微笑維持到最好。
其實他一點都不好。
吃不好。
這里面悶燒,一天到晚身上的汗都沒有干過。
晚上想睡,還睡不著,剛閉上眼楮,蚊子都叮他。
他晚上就盡打蚊子,撓癢。
身上,臉上的皮都抓破了,可那蚊子卻無窮無盡似的。
白天想眯一會,可白天可熱得跟在蒸籠似的。
還有吃的,是在是太難吃了。
咽都咽不下。
第一晚的時候,他吃了一口就放在地上。
等晚上他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想拿饅頭啃兩口的時候,驚悚地見得幾只老鼠肆無忌憚地吃得歡實。
他一陣惡心,差點就吐了出來。
蘇老夫人見他如此說,但也沒有戳破他的話,心卻跟針扎似的痛。
身在牢里,難道還能錦衣玉食嗎?
蘇華檢卻是看向蘇謙,「外面情況如何?」
他其實想問,他什麼時候能出去。
這兩日,外面如何,他一點都不知道。
獄卒嘴里說出來的話,都是一些沒用的話。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外面如何了。
迫切地想要從這個地獄一般的牢籠出去。
蘇謙想了想,方道,「父親放心,不日就會把您救出去。」
他是著急,是在走動。
可他官職不高,上達不到皇上那,只能依靠著父親的人脈。
這次,皇上似是下定了決心要砍了父親,所以,一番周折下來,便一點效果都沒有。
他急得腳底就快生了泡。
他也知道,去求兄長蘇斐是最快的辦法。
可,蘇斐壓根就不理他,見都見不到他。
白天,他在皇宮里當值,晚上他去了定西侯府。
他是費了好大的勁和銀票才是進來探視。
現在見得如此憔悴,而又狼狽的父親,蘇謙更是心里難受。
但他又不能說真話,所以就是說些話安慰他。
蘇華檢見蘇謙的神色,想了下大約就猜得了一二,便是皇上的心思他都能猜得了一二,道,「這件事,你听朱鐘他們幾個的,能信得過的人,他們知道,你不要病急亂投醫。」
沒有什麼進展,那就說明,皇上真是鐵了心要給孫琳瑯報仇,自己的人不少,但皇上要處理他,難道他們還敢跟皇權抗爭不成?
多年的為官,蘇華檢很明白,在絕對的權利面前,是沒有辦法的。
還有他的對頭,是恨不得踩上幾腳。
蘇華檢為官這麼多年,很明白自己的處境。
「父親,您放心,我等會就去求大哥,求他到皇上面前給父親您求情,大哥不會這麼冷血無情的。」這一夕之間,家里的重擔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蘇謙這兩日是四處奔波,身心非常的疲憊。
以前,他上面有蘇斐,有父母。
他是次子,便是有心謀世子之位,可也不用他操什麼心。
所以,他一直就這麼順風順水地一路長大的。
可,突然一夕變了天。
母親有傷只能養著,孫玉雪也上傷著,祖母亦是帶著傷硬撐著。
自從事發來,他就只睡了三個時辰不到。
如今,他就希望蘇斐能顧念親情。
能力挽狂瀾。
再怎麼說,蘇斐他也是蘇家的子孫,他也姓蘇是不?
蘇華檢頓時雙眼欲裂,「去求那孽子做什麼?他要是有心,他會把事情在金鑾殿上捅出來?他就是恨不得我整個蘇家都給孫琳瑯陪葬!」
說到這里,蘇華檢頓時著急地抓住蘇老夫人的手,緊張地問道,「那孽子有沒有對你們怎麼樣?」
蘇謙搖頭回道,「沒有,大哥沒有做什麼,和嫂子帶了瑾兒去定西侯府住了,我想見他,跟他求求情,他就是不見我。」
「蘇家都這樣了,他還能怎樣?到底他也是蘇家的子孫,他還真的趕盡殺絕了不成?」蘇斐是自己的親孫子了,蘇老夫人如今對他是充滿了愧疚,自然而然地為他說話,握著蘇華檢干裂的手,蘇老夫人道,「我現在擔心就是你,你放心,外面有我們在,斐兒那,我會親自去與他說,會說通他的。」
他是蘇家的血脈,難道還真能把祖宗的基業毀于一旦?難道還真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被處斬?蘇老夫人不相信,那孩子,不過是心里怨氣太重,意難平罷了。
「哼,那孽子要是心里有那麼一點點顧念蘇家,他怎麼會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出來,母親,謙兒,你們都不要去找他,便是求了他,他也不會松口的,你們去了反而會被人侮辱。」蘇華檢暴躁地說道。
去求他?
求他要是有用,他就不會這麼做了。
雖是皇上把他打入了這牢里,這事情還不是因為那孽子而起?
那孽子他說要毀了整個蘇家,蘇華檢是真的相信了。
「你們不要去求他,你們要小心些,不要著了他的道。」蘇華檢又說了一句。
見得兒子這般恨蘇斐,蘇老夫人不禁是悲從心來來,伸手捶著蘇華檢,「說斐兒是無情,你可曾反思過,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啊,都是你造的孽啊!」
蘇華檢冷冷地哼了一聲。
蘇老夫人雙腿發軟,往地上軟去。
「祖母。」
「老夫人。」
蘇謙與單媽媽忙扶住了蘇老夫人。
「母親,您別激動。」蘇華檢也忙道,「您別急,兒子一定會沒事的,您放心。」
「我怎麼能不急,親生的父子如是仇人,你讓我怎麼能不擔心。」蘇老夫人把手伸了進去,打著蘇華檢的肩。
「祖母,父親說得對,您別擔心,定會沒事的,祖母不是還有孫兒我嗎。」蘇謙勸道。
單媽媽也勸,「是啊,老夫人,國公爺定沒事的。」
蘇老夫人看了一眼四周,見四周的牢房里沒有人,于是扭頭對蘇謙說道,「你與單媽媽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話要問你父親。」
「祖母,您頭上還有傷,孫兒怎麼離開您。」蘇老夫人頭上的傷還沒有好,蘇謙很不放心。
「退下。」蘇老夫人沉了臉。
蘇謙只好道,「是,那祖母您要是不舒服了,那就大聲叫了孫兒一聲。」
說完與單媽媽遠遠地退了去。
蘇老夫人盯著蘇華檢,沉默了半響,方才說道,「到底是為了什麼?斐兒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就能如此眼睜睜地看著我誤會他是野種!你怎麼這樣狠心?你明知道,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我誤會他,冷待他,還恨不得把他除了!」
蘇老夫人頭痛欲裂,可頭上的痛,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那麼優秀的孫子啊,那麼令人驕傲的孫子啊!
蘇華檢冷聲哼了一聲,「誰讓他從孫琳瑯肚子里蹦出來的!」
「兒子啊,當初人是自己定的,是你要我去孫家為你求娶她的啊,你怎麼又要那麼待她?你既不喜歡她,心里沒有她,你當初又何苦要娶了她?還恨上了自己的親生的兒子!」蘇老夫人緊緊地攥住他的手,指甲都快要掐入了他的肉里,聲嘶力竭地說道。
蘇華檢眼里戾氣盡顯,陰沉沉地說道,「誰讓她是他的心上人,我娶她就是為要折磨她。」
這個他,蘇老夫人自是明白,指的是皇上,蘇老夫人心里砰砰地跳,下意識往四周看了兩眼,道,「當時,你與她夫妻恩愛,那些也是裝的?故意裝給人看的嗎?」
「自然!」蘇華檢面目猙獰地看向蘇老夫人,「普渡寺,我就是要她聲名狼藉,要讓她生不如死,可我沒有想到母親您一手把事情給掩了下來!」
後來,他便是要再出手,也是不易的。
孫琳瑯聰慧,自明白普渡寺非常蹊蹺,所以輕易不出門,在家也是丫頭婆子不離左右,後有了身孕,就更加謹慎小心。
蘇老夫人一口血堵在喉間,吸了口氣咽了下去,方才道,「她是不足為惜,可斐兒呢?是我蘇家的血脈啊?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怎麼這麼狠心待他?就因為他是孫琳瑯肚子蹦出來的,所以,你就這麼恨他?這般不待見他?」
兒媳婦沒了,沒有什麼可惜的,這天下女人多了去,兒媳婦死了,還可以再娶,可蘇老夫人卻很心痛蘇斐這個才華斐然的孫子。
蘇華檢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默認了蘇老夫人的話。
蘇老夫人把他的手抓出了血來,緊緊地瞪著蘇華檢,「你是不是心里還惦記著她?你成親後,你與孫琳瑯又那般恩愛,我也放心了,以為你心里徹底放下了,如今看來,你心里是還惦記著那賤人!」
當年兒子私底下悄悄地跟她說要娶段家的姑娘,可段家是什麼出身?小門小戶的,她怎麼可能答應?後段家姑娘入了宮,兒子面上倒是沒有什麼表現,她以為兒子只是隨口說說,過了一段時間後,兒子又在自己準備好的名冊中,挑了孫琳瑯這麼一個絕色大美女,她以為兒子也想通了呢!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放下過!
「我就是惦記著她!我就是喜歡她,母親您當初就該應了我們的親事!」蘇華檢吼道,「可是母親您當初說了什麼?說她出身不好,說她眉眼不正,說她不配當蘇家的主母!我心里就只有她一個人,在我的心里,只有她配當我蘇蘇華檢的妻子。」
「孽障,她什麼出身?她當年不過就是看你是齊國公世子的身份,故意勾引你的!」蘇老夫人氣得直哆嗦,嚴厲看向蘇華檢說道,「听你這話,你們暗地里是私會過了不少次,她要是她心術端正,又怎麼會做出那般下作的事情來?」
蘇華檢盯著蘇老夫人,臉色陰沉說道,「當年,母親您要是同意了,她又怎麼會被家人送去選秀?入了宮,她受到他冷落,她過得一點都不好。那我也要讓他的心上人受盡人間疾苦折磨而死!可是,我沒有想到是,你與孫家的老虔婆就那麼親手利落地送了她走了!一點苦頭都沒有讓她嘗到!這些自是要讓她兒子來償還!今日,蘇家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母親您一手造成的!」
蘇華檢眼里一片陰霾之色,額角的青筋一根根地冒了起來。
「造孽啊,那狐狸精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過了這麼多年,你還心心念念地念著她?就為那麼一個舉止不端的賤人,你陷害正妻,對親生兒子不聞不問,冷漠了他那麼多年!」蘇老夫人面色蒼涼,「如今,你看看都成了什麼樣子了?你被親生兒子送入了死牢,還搭上了整個蘇家?你到了地下,要怎麼與蘇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蘇華檢抓了抓臉上被蚊子叮的地方,不以為意地道,「母親,您不用擔心,我早就開始安排部署了,便是我死了,不久的將來,蘇家會好好的,祖宗不會怪罪我的!」
「你讓我誤會孫琳瑯,讓我親手殺了她,你都做了些什麼?虎毒不食子,你把自己的兒子逼到了這個境地,父子反目成仇,如今你滿意了嗎?」蘇老夫人氣得全身的血都逆流,嘴唇哆嗦了幾下,手往蘇華檢的脖頸移,「造孽啊!這一切都都是你我造的孽,去死吧,我們一起去死!死了去地下與蘇家的列祖列宗磕頭認錯!」
「母親,您做什麼!你要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嗎?」蘇華檢嚇得忙去拉蘇老夫人的手。
「去死,死了干淨,我親手殺了你,然後再自殺。」為了那麼個女兒,害得蘇家如今父子反目成仇,蘇家也要毀了,蘇老夫人手拼盡了力氣掐著蘇華檢的脖子,「你我都去死,只要你我死了,斐兒心里的氣就能消,蘇家交給他的手里,我老婆子放心!」
那麼優秀的孫子,蘇家怎麼會不興旺起來?
「母親!」蘇華檢在牢里苦熬了兩天,沒有吃好,更是沒有睡,全身無力,四肢虛著,蘇老夫人又是拼了全身的力攥著他的脖子,一時間,蘇華檢竟是無法掙月兌,因為不能呼吸,蘇華檢臉漲得通紅,臉上的抓痕紅彤彤的,更是觸目驚心。
「母親……母親……快放手。」蘇華檢雙手打著蘇老夫人的手,斷斷續續地說著。
蘇老夫人雙眸充滿了怒火,見得蘇華檢的掙扎與痛苦,撇開了目光,狠下了心說道,「蘇家不能敗在我的手里,我們一起去死,死了就解月兌了!,當年我就不該對孫琳瑯下那麼狠的手!」
當年普渡寺的事情傳開,沒有人知道那日的事,沒人會說三道四說孫琳瑯不貞。
當初就不該殺孫琳瑯啊,把她養在府里就是了,或去養在莊子上都成啊?
便是懷疑了蘇斐不是蘇家的血脈,也把他們母子養在一起就是了。
如此,蘇斐今日也不會這麼恨她和蘇家?
她當初怎麼就不能心軟一點點呢?
「謙兒……救……救……命。」蘇華檢目光看向遠處的蘇謙,翻著白眼說道。
「祖母。」
「老夫人。」
蘇謙與單媽媽見得情況不對,急忙奔了過來,一左一右地拉蘇老夫人的手。
蘇老夫人人老了,這兩日又是擔心,又是著急,身上還有傷,沒多少力氣,于是很快就被單媽媽與蘇謙拉了開來。
蘇老夫人滿頭大汗,靠在蘇謙身上喘著氣。
蘇華檢則是坐在地上激烈地咳嗽著。
「國公爺,您沒事吧。」單媽媽彎身小心問道。
蘇華檢擺了下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貪婪地大口大口的吸氣。
蘇謙沒有說話。
好一會,蘇老夫人開口道,「當年孫琳瑯的嫁妝是你收了起來,我問你,她的嫁妝,可都可在?」
「已經被我用光了。」蘇華檢臉上閃現一抹笑容,看向蘇老夫人道,「那不孝子,一分都別想得到!」
蘇老夫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伸手顫抖地指著他,半響才是吐出了兩個字,「無恥!」
蘇華檢卻是看向蘇謙道,「蘇家暫時就交給你了,與朱鐘他們好好商量著行事,不要亂作主張。」
蘇謙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點了點頭,「是,父親,我會與他們好好商量的,您放心。」
蘇華檢便是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蘇老夫人氣得不輕,撫著痛得如是針扎一般的額角,說道,「你當初說怕我和孫琳兩人會不公,所以就清點了過去,只等斐兒長大成親了就交到了他的手里,你又不差錢,國公府里一年的出息不少,那麼多的嫁妝,你都花去哪里了?你不會,你不會把她的嫁妝,填給了她……。」
不會是拿了孫琳瑯的嫁妝去填給了那對母子吧?
一個念頭,就在蘇老夫人的心里浮現出來。
蘇華檢笑了兩下,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粗啞著聲音道,「這個母親您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我花銀子的去處。」
蘇老夫人頓時覺得一陣窒息,雙膝一軟,就往地上倒。
「祖母。」
「老夫人。」蘇謙與單媽媽兩個急忙扶住了她。
「母親。」蘇華檢也趴在了牢門上,叫道。
蘇老夫人臉色寡白,嘴唇烏青,手指緊緊地蜷在一起,怎麼都掰不開。
蘇謙與單媽媽嚇得不行。
蘇華檢也沒有記恨剛才蘇老夫人要掐死他的事,見得蘇老夫人如此心里也著急,剛要開口讓兩人扶了蘇老夫人出去,獄卒走了進來,說時間到了,讓他們出去。
「你們快扶了母親回去吧,記得請個好點的太醫給她瞧瞧。」蘇華檢道。
蘇謙點了點頭,親自抱了蘇老夫人出去。
……
上了馬車,走了好一會,蘇老夫人睜開了眼楮。
「祖母,您醒來啦?剛父親說了什麼話,惹您那麼生氣了?」蘇謙陪在馬車了,見蘇老夫人醒來,忙問道。
單媽媽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事,但她自不會問,端了茶喂蘇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您先喝口茶去去暑氣。」
蘇老夫人喝了兩口茶,疲憊道,「去定西侯府吧。」
「祖母,您身子不好,改日再去。」蘇謙擔心說道。
單媽媽也是一臉擔心勸著說先回去讓太醫診脈。
蘇老夫人搖了搖頭頭,一臉虛弱,卻是目光堅決,「現在就去。」
蘇謙沒辦法,只得吩咐車夫掉了方向去定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