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謙比我小一歲,那時候父親,母親,祖母都很喜歡他,那個時候我就想啊,是不是因為蘇謙比我乖,所以他們才會那麼喜歡他?後來知道母親生我的時候身亡了,我就常常想,或許是因為母親因為我的原因而身亡了,所以我才不得他們的歡心吧。浪客中文網後又我想或許我優秀了表現好了,他們也會喜歡我的,會分一點關心給我的,再後來習慣了,也就不在乎了……」
蘇斐眼眸無波,臉色平靜,說話的時候目光在看向坐在對面的清寧的時候,眼楮里才帶了一絲的笑意。
聲音輕緩,語氣平淡如水沒有一絲的波瀾。
蘇斐說得很隨意。
他這是開解自己嗎?
說自己的事,來開解讓自己不要太過在乎!
清寧眼前似乎閃現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想討得父母祖母歡心的樣子,想要取得他們關懷的畫面。
卻是不料總是令他失望。
清寧听得心里微微地有些發脹。
剛爬上來的時候一身的暖和,許是時間已過平靜了下來,拂過的清風竟讓清寧有些發涼,于是低頭欲喝了一口茶暖一暖,蘇斐卻伸了手過來。
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壓在自己的手上,壓住了手里的茶杯。
「涼了,我給你換一杯。」蘇斐輕聲說道。
清寧放開了手。
看著他把杯子里的茶倒了,然後重新開始給她沏茶。
行雲如水一般的動作,賞心悅目。
「你那麼小就進宮當了伴讀,辛苦嗎?」清寧輕聲問道。
蘇斐眉眼閃了一抹笑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還好。」
見他不想多談,清寧也沒有再問。
泡好了茶,蘇斐把茶杯遞給清寧。
清寧接了茶,捧在手里,沒有著急著喝,茶香在鼻間縈繞,清寧輕輕地說道,「令堂在天有靈,見得如今的你如此優秀,她會很欣慰的。」
蘇斐臉上清淺的笑容未變,沒有出聲。
清寧目光帶了一絲凝重看著他,笑著說道,「親人,朋友,認識的,不認識的,這世上這麼多的人,有我們的喜歡的,也有我們不喜歡的,有喜歡我們的,也有不喜歡我們的,人心最是難測,人生在世這麼匆匆不過數年,光陰如箭,又何因為他人煩惱和自擾呢?」
這是她的想法和看法?
似乎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對面的清寧,瑩白如玉的臉龐;明眸如兩輪彎彎的新月——眸子里瀲灩的光芒清晰可照人。
听了她的話,蘇斐眼眸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斂起,然後緩緩地加深蔓延到眼角眉梢。
她說的話很有道理。
他幼年一路經歷了期望與失望,然後到默然,自己才明白過來。
小時候看著一家人說笑溫馨的場面,他卻覺得自己像是個旁觀者。年幼的他也是期望能得到父母,祖母的關懷與夸贊的。然,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如何的優秀,自己依然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看著他們一家人和睦相處。
慈祥和藹的祖母,嚴厲的父親,溫柔的母親,他們似乎都與他沒有任何的關系,都只屬于蘇謙與蘇瑤兩人的。
蘇斐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
不在乎,就不會有期待,不期待,也就不會失望。
眼前的蘇斐,似是經歷了萬水千山,眸光平靜,堅韌穩重如青山。
清寧心里不由得納悶。
縱是有繼母,但為何齊國公與國公府的老夫人也不喜他?
蘇斐他明明如此的優秀。
清寧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他,縱是京城閨秀對他的容貌趨之若鶩,但鑒于他的嗜血無情,他雖位極人臣,卻依然是孑然一身。
清寧低頭喝了一口茶,道,「你……。」
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蘇斐目光里閃過一絲疑惑,卻也沒有開口問,耐心地等她繼續說下去。
清寧想了想,卻是微笑著說了五個字,「今天,謝謝你。」
她本來是想說,蘇斐你將來會幸福的。
這一生,那一次,他沒有掉入別人設計的陷阱里。
所以,他不用背負那與齊國公的寵妾苟且的罵名。
也不會被去了族譜,然後逐出家門。
也應該不會發生他斬殺齊國公府的事情。
這一生與前世完全的不同了。
所以,他也不會背上冷血,嗜殺,無情的名聲。
如今的他是齊國公府里的世子,容顏絕代,才華斐然,風光無限。
是眾閨秀芳心暗許的對象,亦是眾夫人眼中絕佳的佳婿人選!
蘇斐知道她剛才想要說的話沒有說,于是輕笑了一聲說道,「不客氣。」
言罷,蘇斐不禁在心里暗想,她剛才想要說的是什麼呢?
望著山下的炊煙,蘇斐看了看石桌上精巧的點心,道,「臨行只帶了這些點心,想來你定餓了。」
說著目光往樹林里看去,「嗯,也不知道這山上有野兔子沒,若是有,可以讓松木去抓一只來,烤了吃……」
清寧啞然失笑,道,「白雲庵離得不遠,這殺生到底是不好的。」
蘇斐忍禁不俊,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若是在這里烤兔子吃,想必,下次主持師太可要不見你了。」清寧笑著道。
「我說笑的。」蘇斐笑著回道,「不過,下次有機會我們可以偷偷地來,不讓主持師太知道就行了。」
蘇斐頓了頓,對清寧說道,「主持師太以前是我母親身邊的人。」
原來如此,了塵師太對他尤其的慈祥,又帶著恭順與尊敬。清寧了然。
……
「走吧,該下山了,不然沈夫人該擔心了。」
「嗯。」清寧點頭。
蘇斐招了松木過來收拾好了東西,然後往山下走。
「雖莊子上的人多,但以防萬一,我莊子里人不多,卻都有些能力的,若有什麼事,你可以去找他們幫忙。」過了半山腰白雲庵,快到了山腳的時候,蘇斐微微頓住了腳步,轉身朝清寧說道,「這處莊子不是國公府的產業,是我自己的,你放心,莊子里的人都信得過的。我的莊子就在那。」
蘇斐說著伸手指了指方向。
清寧頓住腳步,隨著他的手指,辨認了一番,點頭,「我知道了。」
走到了岔路,蘇斐道,「我送你一程,送你回家。」
「不用了。」清寧搖頭,「有玉簪在呢。」
蘇斐沉吟了片刻,也不堅持要送,點頭,「那好,我就不送了。」
清寧微微頷首,便是轉身帶了玉簪往莊子的方向走。
蘇斐站在原地沒有動。
「斐表哥!」
婉轉的聲音里帶了無限的嬌柔。
蘇斐蹙了蹙眉頭,轉身扭頭。
一身紫色錦服的孫玉雪帶了兩個丫頭款款朝他走了過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蘇斐收斂了臉上和眼眸里的笑意,恢復了平日里的冷漠與疏離,隨口問道。
「那是誰啊?」孫玉雪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朝清寧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反問道,「那個姑娘,好像是沈家的大小姐?」
蘇斐再次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語氣陡然比剛才要更加冷漠了幾分,帶了幾許凜烈。
「我?」孫玉雪倒是習慣了蘇斐的冷漠,臉上的笑容燦如夏花,伸出縴縴玉指指了指身後丫頭碧雲與碧月手里提著的籃子,「我當然是來上香的,听得表哥也在,真是好巧。」
孫玉雪又朝清寧消失的路口看了看,「斐表哥,你剛才是和沈家大小姐一起下來的嗎?你和她很熟嗎?」
蘇斐淡聲道,「那你快上香吧。」
說完優雅地抬腳離開。
「斐表哥!」孫玉雪望著蘇斐的背影撅著櫻桃小嘴,跺了跺腳嗔喚了一聲。
然,蘇斐卻似是沒有听到,腳步未停。
孫玉雪眼角開始泛紅,絞著手里的帕子。
「小姐,不如我們先回,明日再來上香。」見得孫玉雪沒有動,碧雲說道。
回了莊子上,可以去蘇斐的莊子上直接堵人!
碧雲沒有說完全,孫玉雪卻是听得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絞著帕子,腳步沒有動,抿了抿唇,道,「又不是沒去過,表哥的莊子上哪能輕易讓我們進門。」
「小姐,表少爺今日是休沐,想來今天要趕回城里去的。」碧月說道。
孫玉雪惱火地剮了她一眼,嘴抿成了一條線。
听得斐表哥昨日出了城來了莊子上,她一早便就不辭辛苦地追上他的腳步隨後趕了過來,剛到孫家的莊子上,先去了他的莊子上听下人說他上白雲庵還未回,于是她就匆匆帶了兩個丫頭往白雲庵趕。
碧雲不由得瞪了眼碧月,轉頭對孫玉雪輕聲說道,「小姐,您一路舟車勞頓,要不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孫玉雪微微點了點頭,「也好,我們先回去吧,改日再去上香。」
她本就不是來上香的,既然斐表哥都不在白雲庵里了,那自己火急火急地趕去有何用?
孫玉雪往前走了兩步,又頓住了腳步,扭頭看向已然不見清寧主僕身影的方向,喃喃道,「剛才沈家大小姐與斐表哥一起從白雲庵里下來的。」
「小姐您多慮了,許是踫巧。」碧雲笑著分析說道,「沈大小姐與沈夫人也住在這邊莊子上,沈大小姐上白雲庵上香許正好與表少爺踫上了。」
碧雲說的話不無道理。
然孫玉雪心無端地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女人的直覺,她覺得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孫玉雪不覺得眉頭緊擰。
「小姐,反正離得都不遠,要不我們改日去拜訪一下沈家大小姐,探探口風?」碧雲提議說道,「沈大小姐有傷,小姐可以去探望病情。」
孫玉雪搖頭,「我與她平日里素無來往,探望什麼?」
可是,沈清寧她!
與斐表哥有什麼交集嗎?
瞧得剛才的樣子,兩人似是很熟稔。
尤其是斐表哥的目光,目光中含了一抹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
興寧侯府與齊國公府的交集也只有最近在有了來往,所以,兩人沒有什麼特別的交集!
難道自己多心一時看錯了?
孫玉雪擰緊了眉頭,想了想又搖頭,有些喪氣地帶了兩個丫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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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可回來了,夫人都著急了。」清寧一進大門,茶梅就迎了上來。
「母親在房里嗎?」清寧一邊往里走,一邊問道。
「在堂屋。」
清寧點了點頭,往堂屋走去。
「母親。」跨進門,清寧喚了一聲。
「你這丫頭,這額角的傷才剛好點,也不知道早點回來,午飯是不是在庵里用的齋飯?要不要再吃點?」李芸娘起身拉了清寧落座,問道。
「我還沒有吃午飯呢?母親,我餓。」清寧苦著臉,可憐兮兮地說道。
「你還沒有吃午飯?」李芸娘錯愕了一番,隨即忙吩咐,「秋秀,秋環,你們快去給飯菜端來。」
然後又是說著清寧道,「怎的這麼晚還沒有吃飯,你該在庵里用些齋飯再回。餓壞了身子可不好。」
清寧吐了吐舌頭,朝李芸娘討好地笑。
爬到了山頂,又走了回來,這才覺得雙腿酸得很。
秋秀秋環端了飯菜來,利索地擺好。
清寧用了飯,這才端著茶,與李芸娘說道,「母親,其實剛才我是與蘇世子上了山頂去了。」
茶梅顯然是不會事情告訴母親的。
李芸娘有些驚訝,「蘇斐?」
清寧點了點頭,隱去了齊國公府里的事情,把當日與七夕那日蘇斐的相助簡單地與李芸娘說了下,「他對我有恩,我想他今日找我,許是有事情跟我說,所以,我才跟了與他一起上了山。」
李芸娘錯愕不已,道,「七夕那晚如此驚險的事,你怎麼沒有與我說?」
「我不是沒事嘛!」清寧呵呵地笑。
知道女兒不說是怕自己擔心,女兒就是這般貼心!李芸娘心里很感激蘇斐,于是問道,「那他找你什麼事?」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听得京城的傳聞,正好巧遇上了,就問了問我的情況罷了。」清寧道。
自己就一個女兒,蘇斐救過女兒的命,上次王家的事情也虧得有他出手相救。李芸娘不由得說道,「他有恩于我,還救過你的命,下次我得好好謝謝他,還有讓他有什麼事直接來莊子上就好了,你們到底是孤男寡女,若是被人瞧見了,不好。」
「嗯。」清寧點頭。
「那你定累了,快回去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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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翌日,清寧雙腿酸痛不已,過了兩日才稍微好了點。
「若是可以,娘,給我找個女鏢師教我幾招就好了。」清寧想著爬了一次山就酸痛不已的腿,又想到了自己前世臨死的時候自己被幾個人逼得沒有可逃的境地,于是與李芸娘提議說道。
「女鏢師?你要學武?」李芸娘差點把繡花針刺入了手指,錯愕地抬頭看向清寧。
「也不是學武。」清寧點頭,「就是學幾招防身,在關鍵時刻能救命,像平日里也能強身健體。」
李芸娘想了想,女兒的想法雖是標新立異,有些出格,但也卻是有理,如今不是在侯府的後宅,這在外面女兒能有功夫防身,卻是好的,其實就算是在後宅身手若是敏捷也是非常有用的。本是想給女兒找個會拳腳的丫頭,可惜幾個月過去了,都沒有找到。
可這女鏢師應該是比較好找的。
于是李芸娘點頭,「現在年關將至,可能比較難請到,不過開了春應該可以請到,我這就讓人回城一趟,讓他們去尋合適的人。」李芸娘吩咐秋佩道,「你讓貴子回城一趟,讓李掌櫃他們把這件事辦好。」
秋佩點頭出門去安排。
「夫人,二夫人來了。」秋佩剛走,董家的女兒董二娘進門稟告道。
裴氏?
這是來勸人的?清寧挑眉。
那邊李芸娘已經吩咐董二娘道,「領二夫人去堂屋,我稍後就到。」
「娘,二嬸來定是來當說客的。」清寧說道。
李芸娘道︰「如今侯府的事情鬧得風言風語,你祖母是個愛面子的,但你父親那人是沒有什麼耐心的兩句話不對頭就會上火,所以你祖母定是不放心你父親再過來的,府里其余的人又不是合適,所以你二嬸倒是成了合適的說客了。」
清寧了然點頭。
二嬸應是不想母親與父親和離的,父親正值盛年,和離了,定要再娶,二嬸與母親算不上情誼有多深厚。
然,侯府上下心里都有數,過幾年會從二叔膝下過繼一個堂弟給父親。
裴氏,她當然是不希望和離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母女兩人放下手里的針線,便起身去堂屋。
「大嫂,寧兒!」兩人一進了廳堂,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裴氏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笑意盈盈地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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