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閨秀 第九章 氣結

作者 ︰ 西遲湄

宋子逸驚愕地看著抱自己雙腳的沈清韻。

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面色蠟黃,就如是三四十歲的婦女一般。

她,怎麼會成了如此慘樣?

宋家與沈家是世交,宋子逸對沈家的幾位小姐公子都不陌生,在他的記憶中,沈清韻是嬌柔美麗,俏生生的如是一朵芙蓉花。

因為是沈幀與裴氏唯一的女兒,所以,沈清韻也是驕傲的。

他記得沈清韻與自己,還有董啟俊的丑聞。

後面沈清韻的事,宋子逸不清楚,他這幾個月便是打听也不會打听到沈清韻這個小丫頭的身上去。

在他看來,沈清韻被趕出了沈家,可也不至于會落到這個地步啊?雖是趕了出來,可沈家或裴氏也會好好地安置她啊。

人有相似,難道只是與沈清韻長得像?

「大哥,行行好,救救我吧。」沈清韻抱著宋子逸的手,「救救我,我是叫沈清韻,是興寧侯沈峰佷女,我父親是沈幀,我母親裴氏,我被奸人所擄,被他關在家里,大哥行行好,你救了我,我父母定會重酬……。」

果然是沈清韻!宋子逸驚訝地看著匍匐在自己腳邊的沈清韻。

沈清韻神色慌張惶恐。

宋子逸眯了下眼楮,沒有開口說話。

從院子里追出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嘴里還罵罵咧咧的,「死娘們,你居然還敢打我?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了你?」

一見抱著宋子逸腿的沈清韻,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子逸,看向沈清韻罵道,「臭娘們,看我不打死你,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偷漢子!」

說完,一口痰吐在地上,指著宋子逸罵道,「臭小子,識相的滾遠點,這是爺家的家務事。」

宋子逸挑了下眉頭,沉默不語。

那男人見宋子逸如此,彎腰伸手一把抓住了沈清韻的後領,「臭娘們,我讓你偷漢子,我讓你偷漢子。」

沈清韻被打得哇哇地叫,雙手死命地抱著宋子逸雙腳,尖聲叫道,「大哥,救命,救命,張哥,不要打了,張哥不要打了。」

「偷漢子,不要臉的騷貨!」那叫張哥的男人揪著沈清韻的頭發,往後一拽。

「啊。」沈清韻尖銳地叫了一聲,還是拼了死命抱著了宋子逸的腳,哭著求道,「大哥,行行好,救命,我是被張哥抓來的,你行行好,救我,我父親母親會一定會重謝你的。」

宋子逸沒打算伸手幫忙,畢竟他還在通緝中,面對這昔日的世交妹妹,他的心也沒有軟和下來,沒有想過救她。

救了她,可能就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可能還會怕賠上自己的命。

沈清韻她,不值得他宋子逸冒險。

曾經同過床,共過枕的宜安,他都能看著她面前活活凍死而不眨眼,一個沈清韻,他不至于因為她而暴露自己的行蹤。

他還要報仇,要扳倒了四皇子給宋家報仇雪恨。

宋家倒台的時候,他的父親千里迢迢一路被人虐待的時候,他的母親妹妹被淪為官妓的時候,沒有人,沒有人伸手幫過他們!

他宋子逸也不會因為旁人有半絲心軟!

「小子你別多管閑事,你要是與這臭婆娘沒關系就走人,要是有關系,我就送你去順天府,告你們男娼女盜,敗壞門風。」張哥凶神惡煞地看向宋子逸威脅說道。

「你別血口噴人,我和這位大哥根本就不認識!去啊,現在馬上就去順天府,我就要告你強擄官家小姐!讓你做大牢,讓你吃板子!砍了你的腦袋!」沈清韻扭頭看向張哥,赤紅著著雙眼,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這瘋婆子,你還敢頂嘴!」張哥心里一陣慌張,揪著沈清韻的頭發往後一拽,與宋子逸說道,「這位兄弟,她是我婆娘,腦子有問題,她就是個瘋子,瘋瘋癲癲的遇見人就說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大兄弟,滿口的胡言亂語。」

沈清韻痛得哇哇大叫。

左鄰右舍听得聲響不少人開了院門,圍了上來,雖是司空見慣了,也有好心人上來勸架。

「我說,你好不容易有了個媳婦,就好好疼著,不要打大妹子了。」

「是啊,這三天兩天的打鬧,別吵了,大妹子也年輕,你年紀大,讓著她些,哄哄就好了。」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眼前圍上來的人,是不會可憐自己的,沈清韻心里明白,就抱著宋子逸的手死都不撒手。

「哎,大妹子,你也別老是往外跑了,這嫁了人啊,就好好過日子,不要成天都幻想做夢說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

「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是官家千金,我不是他妻子,我是被他擄來的,各位大哥大嫂,行行好……。」沈清韻急得哇哇大叫。

「听大嫂的話,好好過日子。」

「張大個,你也收斂些。」

「好了,各位打擾大家了,我這就帶她回家。」張哥朝左鄰右舍一頓相謝,然後又是看向宋子逸說道,「兄弟,看來今日是我家這瘋婆娘冒犯你了,兄弟請,下次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說完,就拽著沈清韻往屋里拖。

「救命啊,救命,大哥,要不你給我父母遞個信。」沈清韻的手指慢慢地松了開來。

宋子逸沒有多看一眼,繼續往前走。

圍觀的人見沒事了,也都陸續回了屋。

「賤人,我讓你跑,我讓你跑。」被拖回了屋的沈清韻,被張哥拿了身子把手和腳都綁了起來,然後拿了藤條一頓打。

那藤條密密麻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卻又避開了她的臉蛋。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沈清韻掙扎一邊躲,一邊叫聲求饒,「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可是對方對她求饒不理不睬,打得非常的狠,「臭婆娘,吃老子的,住老子的,喝老子的,你還敢往外跑?再跑,再跑啊!」

沈清韻抱著身子哭著四處躲。

張哥打得手都麻了,才是丟了藤條,然後啐了一口,出了屋子鎖上了門。

沈清韻掙扎著慢慢地挪到了牆角,簌簌發抖,牙齒都打著顫,「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清韻每時每刻心里都在後悔。

當初怎麼就要離開母親安排的莊子呢?

如今,被這禽獸關了起來。

便是僥幸跑了出去,那些個鄰居也听張哥說的,當她是瘋子。

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難道她這輩子如此?

沈清韻哭得眼淚都快干了。

西邊的夕陽絢麗如錦。

听得後面傳來的沈清韻的哭喊聲,宋子逸的腳步半點都沒有停頓。

出了巷子,租了馬車,到了一不起眼的茶樓。

進了雅間,坐了會,段二公子段少澤帶了九皇子進了雅間。

「參見九殿下。」宋子逸起身。

九皇子挑眉上下打量了宋子逸一番,坐在了凳子上,道,「就是你要見我?」

「是。」宋子逸嘴角一彎,緩緩抬頭。

九皇子眉頭微蹙,「你是誰?見本殿是為了什麼事?」還搭上了段家的人來為他拉線。

「表哥,你也沒有看不出來吧。」段少澤扭頭,笑著對九皇子說道,「他是宋子逸。」

「宋子逸?」九皇子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面色卻不變,目光仔細端詳了一番宋子逸的臉,「仔細看來,倒是確實是有些像。」

九皇子伸手端著茶杯端詳了一番,斜睨著宋子逸說道,「你找本殿何事?難道就不怕本殿把你捉拿歸案嗎?」

宋子逸笑了,「九皇子既是來了,那就表示,我宋子逸還是有用的,宋子逸願意效忠九殿下。」要報仇,他以自己的力量去刺殺四皇子,那可能剛進了四皇子府就被侍衛殺了,而且,他們整個宋家,父親的死,母親和妹妹的欺辱。

怎麼可能就四皇子一條命夠?

雖自己與宜安的婚姻沒有維持多久,可有關四皇子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少。

五皇子那邊,有蘇斐。

他,不願意與蘇斐一起。

經歷了這麼多,他心里對那個清雅如蘭的女子,更是執念,似是中了魔一般。

所以,他能選擇只能是九皇子。

等他日九皇子成了大事,那區區齊國公府又算什麼?他定會把齊國公府給滅了,然後把清寧留在自己的身邊。

所以,既是要投誠九皇子,當然先表達了自己的一番誠意,先讓段少澤帶了一份禮物給了九皇子。

他就很肯定只要九皇子看到那份書信,定會來見自己的。

「聰明。」九皇子莞爾一笑,說道,「既是要效忠我,那我便會保你一命,你如今的身份不便在明處,我會安排你在暗處。」

「謝九殿下,屬下誓死效忠殿下。」宋子逸抱拳,正色說道,「屬下願為殿下赴湯蹈火,肝腦涂地,粉身碎骨。」

九皇子臉上的笑容愉悅,很是高興。

「殿下,屬下還有一事相求。」宋子逸抱拳說道。

九皇子道,「是令堂和令妹吧?」

「還請殿下相助。」宋子逸躬身,他知道母親與妹妹在哪家教坊,可他卻連見她們的面都見不到。

九皇子想了片刻才說道,「你也知道董家與我四皇兄那邊肯定是死盯著的,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不過,我會盡力……至少也能讓你們能見個面。」

「多謝九殿下。」宋子逸點頭。

有四皇子與董家的人盯著,九皇子若出手幫他母親妹妹解月兌了那官妓的身份,那可能就會引起董家和四皇兄那邊的主意,免不得打草驚蛇,他如今的不能透光。

……

景萃園

茶梅幾個把東西都收拾著東西,清寧查看著李芸娘給蘇老夫人和孫氏帶的禮,檢查了完了,清寧扭頭看了眼外面的暮色,讓茶梅和玉簪收起來,等明日再送過去。

弟弟們周歲,孫氏與孫玉雪帶了蘇瑤,何家姐妹赴了宴。

蘇老夫人當然是沒有去,可她卻是格外地讓孫氏帶了一份禮過去。

面子做得足足的。

所以,他們回來的時候,李芸娘讓清寧與蘇斐帶了回禮。

清寧吩咐了人準備擺飯,然後朝正是玩得高興的蘇斐與蘇瑾父子走去。

「你讓她們收拾就好了,剛下了馬車,好好休息會。」蘇斐舉著蘇瑾,與清寧說道。

蘇瑾很喜歡拋高的游戲,只要蘇斐把他高高地舉起來,他高興得咯咯地直樂。

「也就看有什麼遺漏的沒,累不著。」清寧笑道,然後與蘇斐說起了蘇謙外放的事來,「……我想把事情告訴了祖母,免得在母親的說道下,父親會辦成了,畢竟,如今你也不在吏部了。」

自古都是人走茶涼。

而蘇華檢的人脈自也不在話下。

前,蘇斐是壓根沒管。

而蘇華檢似也沒有動靜,想來他應該也是不想要蘇謙外放。

可以後就說不定了,孫氏可能會吹枕頭風勸服了蘇華檢。

「好,你就去說吧,不過你要不想,也不用擔心,我雖不在吏部了,可這點小事還是不在話下的。」蘇斐笑容優雅,一點都沒有在乎。

……

翌日,吃了早飯,喂了蘇瑾,囑咐了乳娘和孫媽媽看著蘇瑾,清寧才帶了忍冬與薄荷去蘇老夫人那。

這會,孫氏與蘇瑤,孫玉雪,何家姐妹給蘇老夫人請安。

進了屋,一番見禮。

「怎麼這麼早過來了,瑾兒呢,可好?」蘇老夫人關心地笑著問道。

「回祖母的話,瑾兒好著呢,這太陽怪烈的,回頭我傍晚帶他過來給祖母您請安。」清寧淺笑著讓忍冬和薄荷把禮盒奉了上來,「我娘家母親說謝謝祖母的厚禮,小小意思,還望祖母笑納。」

然後又是看向孫氏,「這幾份是母親的,正好母親在,那也不用我特意去一趟了。」

「親家夫人可真是太客氣了。」蘇老夫人笑著讓雙喜與雙珠收了禮。

「太客氣了,回頭替我謝謝親家母。」孫氏也忙是笑著讓桔紅,梅紅收了禮。

蘇老夫人笑著跟清寧問起了兩個弟弟的事。

清寧微笑著回答了。

孫氏等人也笑著說上幾句,當日周歲宴的熱鬧。

說了會,清寧就笑著說擔心蘇瑾,準備告辭。

蘇老夫人也不留,笑著道,「嗯,回吧,免得孩子找不到你,會哭。」

「是,那孫媳告退。」清寧起身,朝蘇老夫人福了福身,起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又是頓住了腳步,轉身回頭看向孫氏,很是歉意地說道,「啊,對了,忘記與母親說了。」

「怎麼了?」孫氏端了茶,問道。

「世子跟我說了,他如今不再在吏部當值了,想來是無法再幫二叔謀一個外放的職了,世子說,沒能完成母親所托,讓我替他跟母親說句不好意思。」清寧歉意地看向孫氏,微笑著說道。

孫氏剛喝了一口茶,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被茶嗆得激烈地咳嗽了起來。

孫玉雪看向清寧,雙目圓瞪。

一旁的蘇瑤瞪了眼清寧,忙起身給孫氏順氣,「母親,您慢點。」

蘇老夫人看了眼清寧,心里把清寧的話琢磨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孫氏的意圖,目光如淬毒的刀一般瞪向孫氏。

孫氏止住了咳,雙眸閃著一團團的怒火盯向清寧,抬手朝清寧揮了揮,從牙縫里擠出來了一句話,「我知道了,這事也是怪不得他。」

這死丫頭,怎麼就這麼當著老夫人的面把話給說出來了。

不是叮囑過他們兩個,有什麼消息不要聲張的嗎?

還當著這麼多的人就說了出來,尤其是在老夫人的面前。

過了這麼久,蘇斐這調出了吏部,才給了這麼一句話!

孫氏氣得胸脯上下激烈地起伏著。

「那,我先告辭了。」清寧淺淺一笑,轉身帶了忍冬與薄荷往外走。

「你們都回吧。」蘇老夫人打發了孫玉雪四個。

蘇老夫人的臉上陰雲密布,孫玉雪幾個忙起身告辭。

等孫玉雪四個走了,蘇老夫人屏退了雙喜等人,只留了單媽媽在身邊伺候著,看向孫氏厲聲喝道,「跪下!」

孫氏哆嗦了下,忙跪在了地上,微微抬頭閃著淚花,「母親,您听兒媳解釋……。」

「解釋?你有什麼好解釋的?別把人當傻子,我能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麼算盤?」蘇老夫人嚴厲地喝了一句,很是氣結地把手里把玩的白玉翡翠把玩件直接朝孫氏砸了過去。

白玉翡翠直接砸到了孫氏的腦門上。

孫氏不敢躲硬生生地挨了這一下,頓時被砸得眼冒金星,頭破血流,眼前發黑,可她也不敢呼痛,只跪著流著淚說道,「母親,您听兒媳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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