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歇馬鎮糧庫大院內。許三笑陪著陌寒一起過來,見證信義堂的第一批貨入庫。
陌寒所說的禮物是由一輛大卡車拉來的,當十八尊金佛造像明晃晃出現在眼前時,許三笑一下子就明白了葉皓東為何能白手起家,二十年間創下信義堂這龐然大物。
這個人太會花錢!
記得老瞎子活著那會兒最喜歡讓自己給他讀民國大亨軼事,有一次讀杜月笙大傳,看到一句話是這麼說的︰錢存下來只是數字,花出去的才是錢,存款最多不花比赤佬只多個臉子,只有花最多的錢的人才是最有錢的人,也只有最會花錢的人才最會賺錢小說章節。
許三笑已經知道那大漢是葉皓東身邊重要人物,離開盤蛇谷的時候,親眼見到大漢叫來直升飛機將這批寶藏拉走。當時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機會再見到這十八尊金佛。郭侃遺物中除了王重陽的手稿意義非凡外,價值最高的當屬這十八尊金佛造像。除了材質因素外,無論從歷史文物的角度看,還是從藝術的角度看,這十八尊金佛都堪稱價值連城的寶貝。
雖然如此,許三笑看重的卻不是這十八尊金佛價值幾何,而是葉皓東的這份看重。把這批無價之寶送給許三笑,說明了葉皓東心中,許三笑不是一個能用金錢衡量價值的人物。這是一種態度,所謂識英雄重英雄。這位葉先生太會交朋友了。許三笑剛打算客氣幾句。
陌寒卻擺手打斷道︰「皓東哥讓我跟你說,物貴不在其本身,而在于用在何處,人貴不在于其所處位置,而在于其品性高低,皓東哥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听說了發生在你身上的一些事之後,除了讓我把這十八尊金佛給請過來之外,還特別讓他在俄羅斯的朋友給你帶回一些草藥,說你可能用得上。」
許三笑聞听此言,頓感心頭暖意融融之余,不禁對這位葉先生更加好奇。送金佛是表達尊重,送草藥卻是實實在在的關心。這位葉先生交朋友,真是把手伸進你心坎里撓癢癢。不但讓人感到舒服,而且根本不給許三笑拒絕的機會。
孫振華拿著厚厚的山南省公安廳長孟虎子親筆簽發的批文,逐一核對著車上的貨物。
陌寒看著孫振華,道︰「這個人膽大心細,辦事穩重干練,是個難得的人才,看來許書記也是一位會用人的老板。」
許三笑道︰「陌兄這是在拿兄弟開玩笑了,我這草頭班子還沒搭起來呢,別說跟信義堂比,就算是跟你領導的這個公義分社比都還差得遠呢。」
陌寒微微一笑,道︰「大家朋友一場,我又不會橫刀奪愛,你何必太謙虛呢?這位孫振華倒也罷了,那個王峰和劉楓一文一武,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看許書記你的志向恐怕不止于一個處級干部。」
許三笑道︰「實不相瞞,我做官,多大都不嫌大,多小都不怕小,不求升官發財,也不想流芳百世,只求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陌寒額首道︰「這話我信,就憑你老兄剛才看見那十八尊金佛後眼神,這份修養我就拍馬難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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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梭,這一天,許三笑一大清早就把何問魚叫起來,逼著她打坐煉氣,修習太陰煉形術的基本功。
何問魚這次不是裝傻,而是徹底回歸童真,前塵往事包括一身本領忘得干干淨淨。號稱只有六歲孩子的智商,實際上一切都需從頭學起。穿衣吃飯,洗澡睡覺,生活雜瑣,一點一滴無不是許三笑和米粒兒教會的。本來,她的功夫到了,早已斬赤龍斷了月事,可傷了元氣之後,連這事兒也跟著湊熱鬧。第一次見紅時,把她嚇得哇哇哭。恰逢米粒兒不在家,許三笑只好親自教她如何用姨媽保護神。
這些都還好說,基本上教一次她便會了。最難的還是教她練功。
小孩子沒有喜歡被約束的,任憑許三笑如何講道理,她就是不肯听。從腦部受傷之後,許三笑在這段日子里,不知喂給她多少補充元氣保護五髒的藥物,除了把她喂的只吃流食外,其他一點效果都看不出。唯一的變化就是她的樣子,越來越像個孩子,時光在她身上開始逆行,不僅是思想上的,連模樣身材都是如此。
許三笑為此曾通過陌寒求教了那位始終沒通報姓名的大漢,那人武道通玄,堪稱當世對人體最了解的人之一。他對許三笑說,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何問魚的泥丸真神還在,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她正處于一種胎息封閉積累元氣的狀態中,你喂給她的那些補元氣保護五髒的藥物都被她全身給吸收了,所以她才會出現倒生長的現象,這在道家叫養元嬰體。當世便曾經有一位神道大宗師經歷過類似的事情,听說那人是吃紫河車多了,身體里元氣太充沛,也是機緣巧合受了很重的傷????????????
許三笑驚詫道︰「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你知不知道這位高人現在何處姓甚名誰?」
大漢說︰「關于那位高人的事情,我也只是從一位朋友那里听過一耳朵,太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那人好像是姓聶的,一百幾十歲的人,外表看去跟小孩子似的。」
許三笑听的悠然神往,轉念想到何問魚的境況,不禁更擔心,她現在畢竟還是成年人的樣子,若真有朝一日變成貨真價實的何小姑娘,那自己可真是欲哭無淚了。忙又問道︰「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停止給她吃藥?」
大漢當時說的是︰「絕對不行,她要想煉太陰煉形術,就必須先培元固本,你要還想她恢復,就只能繼續給她按照重陽遺稿上的方子用藥,而且必須保證藥力十足,一點都不能偷工減料。」
何問魚坐了一小會兒,便再不肯老老實實坐著,她內外的功夫全忘了,但體力猶存,重復過數以萬次計的肌肉記憶還在,揮手之間力大無邊,許三笑想要強迫她,真把她給惹急時,根本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好說歹說,在付出了兩根棒棒糖的代價後,終于又哄的她在石桌上坐了一小會兒。嘴里的棒棒糖吃完了,她立即跳了下來。
許三笑心里著急,臉上卻只能賠笑哄著。內心中早發下誓言,無論多難,都要治好她。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何問魚的外表發生了一些變化,她本來是二十許人的樣子,可現在看上去,整個人苗條消瘦,個子似乎也矮了一點,氣質更是稚女敕青澀,怎麼看都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別人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怕許三笑難過,沒人敢問罷了。米粒兒大概是最適應何問魚這樣狀態的人了,而且她也擅長照顧小女孩兒。每天領著何問魚到處溜達,從穿衣吃飯到洗澡睡覺,事無巨細,照顧的無微不至。
眼見許三笑在逼著何問魚練功,把何小妹逼的眼淚汪汪,米粒兒又是心疼又不敢多說。眼看著何問魚跳下來要發脾氣了,她趕忙站出來幫著哄。
許三笑看得出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又著急又無奈,氣呼呼擺擺手示意米粒兒把何小妹帶走。
大門外,張玉剛從車上下來,不敲門徑直推門而入。一進門便道︰「今天何小妹的進步很大嘛,看玉剛哥哥給你帶什麼了?」從身後拿出一只布女圭女圭來遞給何問魚。轉頭對許三笑道︰「哥哥,真是太難為你了。」
許三笑苦笑稱謝︰「有心了。」又問︰「這麼早,你這個剛就任的縣委書記跑我這兒來干什麼?」
張玉剛幽怨的看著許三笑,抱怨道︰「你這個副書記天天窩在家,一心一意照顧何姐,我那邊要開人大會,天天跟這個談話,找那個做思想工作,這眼瞅著進秋收季了,還要關心農業生產的事情,科技新城那邊雖然有陌總接盤,總算沒出啥大亂子,但咱們也不能全指著人家吧,好多事情都是要縣委縣政府出面跑的,原來的縣委常委們,幾乎一個都指不上,我最近忙的掉了十斤肉,要不是有宮艷詩和于海幫襯著,我他媽非崩潰了不可。」
玉剛的情緒不太好,越說越激動。
「哥哥,我知道你對何姐用情深,她出了這樣的意外,是我們都不希望發生的事情,但生活還得往前看,你不能就此什麼都不做了啊,哥們兒這前三斧子還沒輪開呢,那邊程雪峰的事情也還沒徹底了結,還有縣委這幾個常委,沒一個跟我一條心的,全都在那騎牆觀望,我都不明白他們在等什麼?」
許三笑默默听著,待玉剛說完,沉吟片刻道︰「區區一個艷陽縣,東西南北縱橫全算上不過六七百里,人口一百來萬,不到一個月的政務,就把你難成這個熊樣子,真有一天讓你干一任宋書記的角色,還不得把你給累死?你堂堂縣長縣委書記一肩挑的紅四代,我就不信,縣里那幾顆腦袋你剃不了,分明是方法沒對。」
張玉剛撇嘴道︰「別光說不練,有本事你官復原職幾天,我歇一陣子,看看你有什麼辦法治理那些那幾個老油條。」
許三笑嘿嘿一笑,道︰「別生氣呀,哥們兒能瞅你的哈哈笑嗎?大活兒咱們基本都干完了,剩下點小問題哥們兒也早給你想到了,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