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墜,將西方的天空染紅。浪客中文網土地廟的上空風起雲涌,氣象萬千。
尚楠站在場間,神色堅毅,英俊的臉孔漲的通紅,渾身的衣服緊貼著身體,水波紋似的蕩漾出奇特的軌跡。這是他體內氣血收攏震顫引起的空氣振動造成的現象。反觀他的對手,楊軍虎倒飛飄退出數米外,神色如常,通身無異常。
「你這是何苦來哉!」說話的是楊軍虎。
尚楠身子一晃,唇角溢血,面色由紅轉白,道︰「多謝手下留情!」
楊軍虎嘆道︰「輸在這妙絕天下的拳法之下,我敗的心服口服。」
尚楠搖頭道︰「蝴蝶飛的再美也不如蜜蜂的毒刺,我的拳法跟楊兄比華而不實,只不過龍勇的兒子可以死,可以敗,但不可以敗退,所以我這次還是沒有退,不過還要多謝楊兄海量成全,我只是技巧稍勝,楊兄卻勝在實力。」
楊軍虎道︰「龍大師獨創硬太極,剛直無雙,寧折不彎,是我武道修行上的楷模和指引者,尚師兄有乃父遺風,這輩子能遇上你這樣的對手,不枉此生習武一場。」
尚楠身子突然一顫,跌坐在地,面色剎那潮紅,接著噴出一大口血來。楊軍虎肩膀一晃便到了他身前,伸手在尚楠胸口按摩了幾下。
許三笑掙扎著站起身,湊到近前,只見尚楠面若淡金,已經昏迷不醒。在他腳踩過的地方,地面青磚坍塌入地竟化作齏粉,山風吹過卷起層層青灰。關切問道︰「楊大哥,楠叔怎樣了?」
「他吐出這口血,基本沒有性命之憂了,只是身體恢復還需要幾天。」楊軍虎慨嘆道︰「尚師兄不愧是龍大師的兒子,他寧願用自身把這力道導入腳下,也不願後退一步,如非這樣,他也不至于受這麼重的傷。」
許三笑點點頭,搖搖晃晃的走到黃虎近前一看,黃虎竟安然無恙,抱著頭呼嚕嚕的睡的正香。顯然尚楠剛才那一指是手下留情了。
楊軍虎道︰「他若誠心要你小命,你怎麼可能撐到我趕過來?」看著許三笑,又道︰「老弟你的悟性極高,但身體缺乏磨練,強行效仿尚師兄的神變之道,等于自尋死路,不過還是要恭喜你一下,經過這次頓悟,你的體術修行可以媲美絕頂宗師了,如今還剩下一道關,就看你老弟的福氣夠不夠大,尚師兄肯不肯指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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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笑家,屋子里,李燕剛服侍尚楠吃完藥。許三笑坐在凳子上,渾身酸痛,動彈小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許三娃子,你漲行市了,敢勾結外人把楠叔傷成這樣!」李燕氣呼呼說道︰「楠叔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可能瞞的過我爸。」說著,眼中隱含憂色。
許三笑虛弱的擺擺手,道︰「這事兒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楊軍虎師徒過來,我事先一點都不知道。」
「你跟我解釋管什麼用?關鍵是我爸來了你怎麼交代!」李燕看著許三笑,黛眉緊蹙,語帶焦急和不滿道︰「是不是打算好了再勾結一次楊軍虎把我爸也傷了?」
許三笑道︰「只怕楊大哥也不是你爸爸的對手。」
李燕一瞪眼︰「怎麼?听你的意思如果楊軍虎夠厲害,你還真打算這麼干?」
許三笑趕忙搖頭,道︰「這我怎麼敢?他是你爸爸嘛。」
李燕輕輕一哼,道︰「你就算敢也沒用,摩柯阿姨說過,天底下想要我爸命的人多的數不過來,但能要他命的卻一個都沒有。」
許三笑嘆道︰「你爸爸是什麼人我大概也知道了,你還是幫我想想怎麼應付眼前這一關吧。」
「楠叔傷成這個樣子。」李燕端著藥碗發了一會兒呆,道︰「楊軍虎又跑的無影無蹤,我爸要是來了,一股火沒處撒去,不把你腦袋擰下來都算你便宜,至少咱倆的事情是徹底沒戲了,我爸要是認定你跟那姓葉的合伙跟他作對,就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咱們的事情啦。」
許三笑鄭重道︰「葉大哥這個人行事雖然不依法度,但他志向高潔,胸襟抱負不在自家得失之間,我跟他是義氣相交????????????」
李燕擺手打斷,逼問道︰「我就問你一句話,咱們兩個的感情重要還是你跟那個葉皓東的交情重要?」
「當然是你我的感情重要!」許三笑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燕莞爾一笑,道︰「這還差不多,那你就听我的,跟那姓葉的一刀兩斷,把那個江心月趕出虎嘯村,我爸來的時候,一切都有我來跟他說清楚。」
原來問題出在這兒,許三笑心頭一松,笑道︰「江心月是霍平潮的閨女,也就是老支書的重孫女,咱們沒資格趕人家走,不過我倒是可以答應你,今後不看她一眼,不跟她說一句話,至于葉大哥那邊,一刀兩斷有點過分了,最多你在一旁監督,看我跟他之間是什麼關系。」
李燕眨巴著大眼楮,狐疑的看著許三笑,道︰「算你識趣,記住你說的話,不許看江心月一眼,更不許跟她說一句話。」
尚楠的眼皮微動了一下,接著緩緩睜開,長吸一口氣,面色竟漸漸好看許多,支撐著坐起。
李燕高興的︰「楠叔,你醒啦。」
尚楠微微點頭,安慰李燕一句。轉頭看著許三笑,問︰「楊軍虎走了?」
許三笑道︰「在土地廟便走了。」
李燕道︰「是三笑背你回來的,他也受了傷,很辛苦才把你背回來的。」
尚楠連續深呼吸幾次,面色越來越好。突然一片腿下了地,身子一晃便到了許三笑近前,伸手按在許三笑肩頭上。
不愧是全身通透無礙的神道大宗師,受了那麼重的傷,服過藥便蘇醒,只在三息之間,已然調理好自身的狀態。
李燕嚇的花容失色,叫道︰「楠叔,不要!他沒有勾結外人害你。」
尚楠卻毫不理會,單手一提把許三笑生生拉起,喝道︰「不要停下,跟著我一起動!」說著,生拉著渾身酸軟無力的許三笑出了房間,來到院子里。
「你不過化勁巔峰的體力,一多半還是因為喝了東陽的血,靠的是外力達到這個境界,自身的筋骨基本沒承受過極限壓力,就敢貿然學我的神變之術,若不能以太極渾圓樁幫你把氣血筋膜梳理順了,你的體術修行也就到頭了。」說著話,拿住許三笑的手臂,手足並用,強逼著許三笑擺了個姿勢。
李燕追到院子里,見此情形長出一口氣,道︰「我就說楠叔最通情達理啦,您罰罰這小子也是應當的。」
尚楠道︰「不許瞎說,楠叔可沒有那麼小心眼,這小子現在渾身酸軟無力,是因為氣血郁結在筋膜和骨骼之間,如果不能趁現在把二者理順了,時間稍長他一身筋肉骨骼便定了型,今後在體術上別想再有半分進步。」
許三笑通身劇痛,每一根筋,沒一塊肌肉和骨骼都在神經性的顫抖,劇烈的痛楚直達腦海深處神經最發達的區域,幾乎就此暈厥過去。只剩下泥丸宮中尚存一點精神意志,咬牙切齒強撐著不肯失控倒下。
尚楠的聲音不帶半點感情︰「倒是真有些東陽那股子狠勁兒!」
李燕在一旁看著,心疼的淚眼婆娑,哀求道︰「楠叔,你看他快疼死了,還是算了吧。」
米粒兒領著何小妹剛依照許三笑的吩咐送走江心月師徒從外面回來,見此情形不由吃了一驚。尤其是何小妹,一把甩開米粒兒,一縱身便到了許三笑近前,剛要出手阻攔尚楠。手伸出來一半兒卻停了下來,面露驚疑之色,歪頭看著許三笑,道︰「許三笑,你要變厲害啦。」轉頭對尚楠說︰「大叔,謝謝你啦,原來你在幫他呀。」
何小妹是李虎丘正印夫人的結拜姐姐,連小虎哥都尊其一聲姐。如今卻叫尚楠做大叔,實在有點荒誕和尷尬。
尚楠只好應和著點點頭,繼續搭手在許三笑肩頭,幫許三娃子吊住樁架子。
許三笑一開始的感覺是酸痛,現在卻是麻癢,骨骼里從內往外絲絲透著麻脹的感覺,作用到皮膚表面便成了奇癢。這種感覺比之前的痛楚更讓人難以忍受。許三笑強咬牙關,但牙齒卻不听指揮的咯吱咯吱作響不已。如果不是尚楠提著肩頭處,早渾身松懈癱軟在地了。
尚楠沉聲道︰「你強行模仿我的神變之術,聚攏天地間的分子在身體里,順著氣血堆積到筋膜骨骼里,就像痛風病人無意中被風侵蝕,現在的麻和癢其實就是氣血外行,這些被你吸收進身體里的分子在你身體里被擠壓炸開,順著毛孔鑽出來,經過這麼一次折騰,你便等于月兌胎換骨一回,熬過這一關,你的體術修行便可算是超凡入流了。」
許三笑想起楊軍虎之前說的話,心知尚楠所言不虛。當下,集中起全部精神,勉力支撐克制著,保持尚楠要求自己擺成的姿勢。
尚楠道︰「我讓你擺的這個姿勢叫做太極混元樁,是我父親龍勇獨創的養筋膜的活樁體術,可以幫助你把氣血導引歸竅,你要保持這個姿態別動,等身上的麻癢感覺消失了,丹田小月復里涼颼颼時,就可以收起樁子導氣歸元了。」
許三笑听的一清二楚,但不敢稍有分神,漸漸的,感到身上酸痛麻癢的感覺越來越輕,丹田小月復的部位氣血凝聚,開始有颼颼冒涼風感覺。隨著身上的感覺逐漸減輕,丹田里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許三笑以精神意念去感悟這團颼颼冒風的氣血,蠕動月復部驅使其轉動。直到那冒涼風的感覺沒有了,才將這股氣血散落在全身。
一剎那間,許三笑感到自己渾身四肢百骸,萬千毛孔一起向這個世界打開,刷的一下,出了一身大汗。一股由心而發的舒適感強烈的沖擊著許三笑的神經感官,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舒適的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