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瑾望著眼前擠進一片女人熱鬧得如市集的藥鋪,實在無法想象這兒在兩個月前才剛遭梨戈園的暗中踐踏。
各路前來的婦女姑娘把愈心堂圍得死緊,行走不通,一個個口中都念叨著同一個名字。
「梁郎中,給我五份國色天香膏!不,要十份!」
「我也是!我也是!趕緊給我包起來!」
「都快被別人搶光了,那我要二十份!梁郎中可千萬別忘記了啊!」
不過一會,梁瑾連抬頭看人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加快手腳將一塊塊國色天香膏包起來遞到客人的手中。
兩個月前,紅塵突然拿出這國色天香膏讓他瞧上一瞧。起初他只是覺得這四四方方的膏塊粉透粉透的,聞起來也不錯,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不想到了今日,竟成個整個靖桐鎮的搶手貨。
國色天香膏,顧名思義用之而後能使女子顏容如奇葩仙卉,女敕如凝脂,擁有國色天香之美貌。不僅如此,這膏用在身上,還能使身體奇香縷縷不散。
起初,大伙對這還是半信半疑,尤其是因愈心堂當家之不堪容貌,為了不給自己惹上麻煩,對這愈心堂能離多遠便離多遠。但不久後听聞這青樓的女子都紛紛使用這國色天香養顏,而且面容一日比一日嬌美,才漸漸有人前來詢問。
不過是短短幾月的時間,深刻體會這國色天香膏之美妙,這愈心堂一時便成了靖桐鎮上最火的藥鋪。
說來還真是奇特,靖桐鎮上千年來的歷史,還從未見過有哪家藥鋪賣東西能賣得這般火熱的!偏偏,賣的還不是治病的藥!
這靖桐鎮的人向來眼高,尤其對美貌這等事其為看重,許是托著香膏的福,起初極為不待見紅塵的百姓們漸漸對其有了改觀。
梁瑾只覺得一片人圍著自己在耳根嗡嗡的作響,天曉得,他從開門到現在的晌午,連喝口水的機會都沒有!
這靖桐鎮的女人,究竟是有多缺美啊!
一想到自己這番勞心勞力,再想到造成這一切混亂不堪的始作俑者正在外頭風流逍遙,梁瑾幾乎忍不住想開口大罵了!
他就知道,這輩子最不該做的就是和紅塵打賭!
「哈嚏▔」
紅塵話尚未說完,只覺鼻子發癢,隨後便是一個噴嚏響起。
「紅塵公子,可是不小心著涼?」
見此,晴悠連忙關心道,對于這恩人,她心中甚是感激。即便他面容丑陋被世人而唾棄,但她更欣賞他那毫無在乎依然活出自己的態度。
模了模鼻子,紅塵歉意笑道,「沒事,我想許是有人又在偷偷罵我了!」
听聞如此,晴悠望著跟前那一張紅白對半的臉,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紅塵公子有令天下女人擁有國色美貌之才華,卻為何不為自己的臉容想想對策呢?」就算不能徹底改變,但至少能順眼得體,如此一來再也不會有人對他的容貌進行是非了不是嗎。
可惜的是,這國色天香膏只對女子有效,為此,不知有多少貴族公子前來詢問這事,盼著愈心堂何時也能做出令男子容光煥發的藥膏。
紅塵直視著那一張足以讓男人為之傾心的嬌容,不得不心嘆,這世界處處都有令人真心折服的美女俊男,就連梨戈園里的丫鬟家丁,也各個都是面容端正清秀。
也許正因為如此,才容不下他這不尋常的例外吧。
垂下眼瞼,紅塵面露常年而來一直未表露的心酸,「晴悠姑娘,連你也嫌我長得丑嗎?」
見他有所誤解,晴悠連忙擺手表明,「不不!紅塵公子誤會了,我只是擔心紅塵公子為此而受盡委屈,所以才道言這番,還希望紅塵公子別誤會晴悠的用心!」
不過是看著他這般難過神情,晴悠只覺自己好似犯下滔天大罪,不可饒恕。
看晴悠這麼著急著解釋,紅塵笑出一聲,而後才緩緩解釋道,「美丑不過是由心而生的表象,一個惡事做盡的美人,又怎能斷言她之美值得贊頌!況且,美的事物背後總伴隨著太多的殺機,是福是禍誰又能料定。我覺得自己現在這模樣,挺好的!」
臉上這塊龍血樹皮怕是早已將她臉上的傷治愈徹底了,可若是這面具之下的容顏只會讓自己平淡從容的生活攪亂一團,那她寧可一輩子當個丑人。
聞言,晴悠點頭輕笑,「我想,我能明白紅塵公子的想法了!」
這廂,紅塵仍舊和晴悠在亭中閑談,那廂,梁瑾卻為賣香膏而餓昏了頭。好不容易將店里的香膏賣了清空,梁瑾坐在圈椅上休息片刻後,便只想起身趕緊將門給鎖上,免得又有人上門詢問。
這身子才剛站直,就听前頭傳來兩道極為動听的姑娘聲音。
「姐姐你看!這里就是愈心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