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屋里有另一人的氣息存在,空氣中隱隱散著幾分藥香。即便看不見,洛司傾也猜出來者是為何人。
無半點詫異,洛司傾推著輪子朝他行去,「你怎麼來了。」
坐在屋里頭的另一洛司傾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我只是來看看你可有把我扮丑了。」
洛司傾停下雙手,兩個相同面貌的人面對面而坐,終于,坐在輪椅上的洛司傾揚手解下頭上的絲紗,露出的竟是那雙溫潤似玉的雙眸,周身散發的冷然氣息因這雙眼淡去了不少。
紅塵揚唇一笑,「不知洛兄可是滿意?」
除了那雙眼,那張與自己相同的面容竟露出了笑容,洛司傾破天荒的自我贊美一番,「原來我的長相也並非那般不堪!」
易容而出的五官不僅相像,而最令他感到新奇的是,那話語間的態度神情不僅極為相似,就連那聲音也是相同得可怕。
還記得當听到紅塵用自己的聲音說話時,確實讓自己大為一驚。
這少年,除了武功之外,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
這話後,洛司傾很快又恢復以往,「明日你便可如常行走,但那雙眼楮終究是個漏洞,你以為這樣能瞞多久。」
為了能順利在赫連然熙身邊照顧著,那日他竟提議假扮自己。只可惜兩人的身形存在一定差距,紅塵只能服下藥物刺激骨骼,讓自己在瞬間成長。
是藥三分毒,不合規律的生長卻使得紅塵疼痛無法行走,無奈之下只好坐上輪椅變成這般模樣。
無奈一笑,紅塵只好做最壞的打算,「大不了我再服下阮芡。」以此改變吾之雙眼。
紅塵這話讓洛司傾沒了語言,只是心里卻極不贊成這等做法。且不說阮芡能否順利改變那一雙眼,光是他那瘦弱的身子就承受不了這兩種藥物所帶來的沖擊。
「暫且先這般吧,這幾日我會相出好辦法的。」
知他是為自己好,紅塵也不推辭,感激道,「麻煩洛兄了,這份人情日後定當泉涌相報!」
「這你不說我也會記住了,你們師兄弟二人欠我的,日後我自然會一一要回來。」
如此說道,洛司傾卻是從袖中拿出一小個藥瓶子,看似隨意的放在桌上,對紅塵說道,「這藥每晚睡前吃上一顆,可緩解你現在體內的疼痛。」
由于體內骨骼的生長,可以說紅塵現在每一時刻都出于撕扯的狀態。真不知道他是用何等驚人的意志力而讓自己忘卻痛楚,同時那可笑得那般真誠。
不愧是師兄弟,都是瘋子。
數日後,裝扮成洛司傾的紅塵已可下地行走,頎長的身形穿戴著一軀黑衣,腰間是黑寶石白腰帶,長長的灰發隨意綁成一馬尾。無波瀾的單眼雙眸,緊抿的嘴唇永遠是一成線,如此幾乎毫無相差的外形,再加上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神態,這下是誰也認不出他之身份。
這一日,世衍與洛司傾同在膳房中煎著藥,只因洛司傾的雙眼仍舊看不見,世衍便自發為其打下手。
不過,與其說是打下手,到了最後幾乎全是世衍在干活了。
洛司傾站在一旁,雙眼依舊蒙上一層絲紗,雙手把玩著放在灶台上的瓷盤。
「洛司傾,你說紅塵公子當真不會再回來看望主人了嗎?」
望著跟前散發著濃濃苦味的藥汁,爐火的旺盛使得里頭的藥汁不斷翻騰著。
「這該問你家主人不是嗎。他若肯,也許現在紅塵便可出現他面前了。」
似是听出他話中對主人的不屑,世衍微皺起眉頭,「話雖如此沒錯,但我也覺得這也許是主人最好的安排。」
「此話怎講。」
世衍靜默了一會,似是在猶豫著當不當將,但沒一會後才幽幽然開口道,「我只是希望在這段時間里,主人能為自己的未來好好靜思清楚。」
洛司傾無言,靜耳听著。
「有朝一日,紅塵公子也會如平常人般尋得自己喜歡的女子,成家、生子,而那時候的主人又該置自己如何。」也許時間可以沖淡一些感覺也未必。到時候,痛苦也就不會那麼多了。
「赫連他也會有自己的人生不是嗎。」
洛司傾不知自己隨意接上的一句話,竟惹得世衍情緒大動。
「這怎麼可能!因為紅塵公子,便是主人的人生!」世衍轉身望向他,雙手下意識間的握緊,「若不是如此,當年主人也不會將用來救治夫人的六奇紫火給了紅塵公子,而讓自己承受四年的身心之痛!」
「砰---!」
瓷盤落地,剎那間響起的清脆破碎,打斷了世衍欲道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