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莫邪有病,沫蟬就也心軟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面對莫邪,就也不跟他生氣了。
想來在小站月台,他對她說那麼放肆的話、做放肆的事,八成也正是發病的狀態吧——正常人誰能那樣啊!
「三叔公怎麼沒來吃飯?」沫蟬主動跟莫邪說話。
他手里轉著雙烏木瓖象牙的筷子,在盤子里的蕨菜里挑了挑,仿佛興趣缺缺,「上山了。」
「哦。」
沫蟬專心吃飯。三叔公說要拾掇山貨的,看來平素也都住在山上,所以才對莫邪疏于管教。
「真好吃!」沫蟬揀莫邪轉筷子的盤子里的蕨菜吃了一口,登時滿口清香,惹得她叫出聲來。
真的,這野菜的味道,跟家里那邊超市賣的袋裝保鮮的山野菜不可同日而語,細細咀嚼,齒頰便仿佛有山野清風流轉而過。
莫邪抬眼瞥了瞥她,便垂下頭去,唇角仿佛隱秘一挑。
兩人還算平靜地吃完了飯,沫蟬也長出口氣。不管怎麼樣已經答應了三叔公,便不能半途而廢,不管莫邪有多不好相處,她也得盡己所能。
況且他是有病的孩子,她倒是多了份心疼。不管怎麼說都是姓夏的一家人,她應該讓著他。
沫蟬便主動說話,「你叫莫邪,咱們家男孩子名字又都有‘莫’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胡亂猜猜——咱們家也有莫愁麼?」
莫愁實在是太有名了,無論是李莫愁、吳莫愁,還是甄嬛娘子,那可都是大名人。
莫邪瞟了她一眼,「有。」
「真的有?」沫蟬激動了,雙手抱在心口前,「幫我引薦引薦吧,我這回可見著個活的了!」
頭頂吊著的八角宮燈仿佛一閃,他眯起眼盯著她一臉的熱切,「就那麼想見他?」
「想啊想啊!」沫蟬使勁挑氣氛,「求求你了——小邪。」
莫邪一口氣嗆著,忍著咳,憋得滿臉通紅,死死瞪著她。半晌才順過氣來,「你,叫我什麼?」
「小邪啊。」沫蟬笑,親昵地眨眼,「這樣叫,是不是親切多了。小邪,我們是一家人,不吵架了好不好?」
莫邪又是驚天動地的一頓咳嗽。不知是不是看錯,沫蟬只覺他耳垂尖兒都紅了,映著古老的燈影看過去,那里仿佛綴著一顆紅珊瑚耳。
沫蟬看得有些出神,撞上他幽黑的眼瞳,「你看什麼?」
沫蟬趕緊擺手,「啊沒事,我等著你給我引薦莫愁呢。小邪,求你啦,好不好嘛。」
莫邪咬牙別過臉去,這回仿佛連眼皮都紅透了。那麼薄而細致的皮膚,染了胭脂紅,就像薄胎細瓷般動人,「還敢撒嬌……」
沫蟬被說破,也有點不好意思,便又蠻橫起來,「都是親戚,跟你撒嬌怎麼啦!快點叫莫愁來吧,我等不及了。」
他好像不耐煩了,推開碗筷立起來,寒著臉朝外頭喊,「進來!」
門扇一開,之前舉著藥瓶的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臉大紅地埋進門檻來,手足無措地望著沫蟬。
沫蟬捂住臉,「你,難道你叫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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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你好口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