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曉峰一見火勢,知道已無法撲滅,立即把陳隊長扛在肩上,便要沖出去。
桑小媚動彈不得,眼見即將喪身火海之中,嚇得魂飛魄散,禁不住叫道︰「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史曉峰回過頭,說︰「你別怕,火一時燒不到這間房來,我把陳隊長弄出去,馬上就回來救你。」桑小媚感激地點點頭。
史曉峰一口氣沖出旅社,見大多數旅客都衣衫不整地逃了出來,旅社老板打了火警電話,正焦頭爛額地指揮員工提水滅火。
史曉峰請一個老大爺幫忙照看陳隊長,便要進去救桑小媚,老大爺急道︰「火太大了,你不能進去……」話未說完已不見他的人影。
史曉峰沖進旅社,一陣熱浪襲來,不少房間的門楣已經起火,畢剝畢剝地響。找到先前的房間,桑小媚竟已不見蹤影,捆綁她的牛筋繩已被利器割斷,散落一地。
史曉峰愣了片刻,火勢越發猛烈,只得先逃出去。外面已開來了兩部消防車,噴出兩條壯觀的水龍,火勢漸小,但旅社房間已被燒毀大半,旅社老板捶胸頓足哭起來。
旅社怎麼會突然起火?那個叫喊救火的人是誰?桑小媚去哪里了?——幾件事一串起來,史曉峰漸漸有些端倪了。
毫無疑問桑小媚是被人救走了,救她的人很可能就是在旅社放火,並大叫救火之人,故意制造混亂,趁火打劫。
這個人是韓老五嗎?
史曉峰很快否定了這一點。第一,那一聲叫喊聲音蒼老,至少是五十歲以上的中年人。第二,若救桑小媚的人是韓老五,以他的性子,他絕不會有耐心割斷牛筋繩,必定是用五鬼折骨手直接毀壞椅子。
如不是韓老五,那這個人極可能是「菊花殺」的成員,史曉峰嘆惜動作慢了一步,錯失抓住敵人的機會。又想對方放火是為了救桑小媚,這場火多少跟自己也有關系,等此間大事辦完,一定要賠償旅社老板的損失。
陳隊長悠悠醒轉,見眼前一片慘狀,立刻驚呆了。史曉峰只說是意外失火,還好陳隊長的手槍和警官證都沒有丟失。
半夜三更的,陳隊長體力未復不能行走,史曉峰只得攙扶著他去另找一家旅社,一路在心里把放火之人罵得狗血淋頭。
天亮後,陳隊長雖仍然精神不振,但已能行走。他見史曉峰同樣曾被迷煙迷倒,卻無絲毫衰弱之相,不由得暗暗佩服,心想這小伙子體質異于常人,不知有什麼奇遇。
史曉峰已知道「天珠神水」並未失效,只是它在自己體內會在意想不到的時間突然「暫停」發揮作用。要是桑小媚不等我體力恢復立刻下毒手,我……史曉峰一陣後怕。
「陳隊長,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我一定要抓住鴛鴦殺手,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不退縮!小史,這件事太凶險,你不必……」
「你說哪里話,我能丟下你一個不管嗎?再說,鴛鴦殺手也要殺我,我無法置身事外的。」
「好,接下來我要去湘西,找到‘菊花殺’的老巢,你是否同去?」
「當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火勢包圍中桑小媚正心急如焚,忽然一個蒙面人跳進來,手腳麻利地割斷牛筋繩,說︰「別出聲,我救你出去。」
桑小媚大喜,跟著蒙面人沖出門外,卻被一陣濃煙嗆得兩眼流淚。
蒙面人說︰「火太大了,我帶你走!」不由分說將桑小媚扛在背上,竟然施展出極高明的「八步趕蟬」輕功,縱身躍上緊靠著的一幢房屋屋頂,吸一口氣再躍上另一座屋頂。
黑夜中桑小媚只覺耳邊呼呼風響,也不知飛越了多少屋頂。蒙面人語聲蒼老,听來竟有一絲熟悉,他施展輕功的身法更是似曾相識……他到底是誰呢?桑小媚心里轉了無數個念頭。
前面已無房屋,到了郊外,蒙面人放下桑小媚,道︰「好了,我們就在這里分手。」
他佝僂著身子就欲離去,桑小媚忽然腦海中一閃,叫道︰「大師兄!」
蒙面人身子一震,揭下蒙面布,說︰「想不到,小師妹還是認出我了。」
月光下依稀可見此人其實並不太老,但頭發已經花白,臉上深深一道刀疤,幾乎將整張臉分為兩半,極為駭人。
桑小媚一驚,但畢竟同門情誼深厚,喜道︰「真的是你,大師兄,你還活著,太好了……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大師兄現出悲憤之色,五官更是扭曲嚇人,好一陣才說︰「我的傷?那要問你的心上人,好師哥了……」
桑小媚驚呼一聲︰「你是說,是韓師哥傷的你?這怎麼可能?」
大師兄嘆口氣,語聲悲涼︰「唉,你大師兄這些年苟且偷生,什麼事都看淡了……過去的事不用再提,反正也沒人相信。」
「不,大師兄,你一定要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當年我爸爸突然遇害,你也失蹤了,師兄們都說是你殺了師父……大師兄,我知道你從來不說假話,今天我要听你親口說一句——是不是你殺了我爸爸?」
大師兄臉上肌肉抽搐,顯然心情十分激動,他突然仰天大笑,說︰「好,好,你不愧是我最疼愛的小師妹,就沖你這一句‘從來不說假話’的評價,不枉今天大師兄在火海中救你出來!」
他突然面向北方跪倒,嘶聲道︰「我童老大對天發誓,若是我害了師父,教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桑小媚趕緊扶他起來,說︰「大師兄,我相信你!既然不是你,我爸爸到底是誰殺的?這些年你為什麼毫無音信……」
童老大凝視著師妹,一字字道︰「你是不是真的相信大師兄說的每一句話?」
桑小媚稍一猶豫,立刻說︰「是的,我信!」
「好,我告訴你,殺死師父的人就是你的好師哥,韓老五!我臉上的刀傷也是他砍的,只因我親眼看到了他欺師滅祖,所以他要殺我滅口……」
桑小媚連退幾步,震驚無比,一張俏臉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