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玉簫望著顧天瑜那一臉的無辜,眉頭挑了挑,眼底閃過一抹不屑,特別是當顧天瑜來到沈墨濃背後時,他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看也不看沈墨濃,公子玉簫已經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沈墨濃面前,然後一把抓住顧天瑜的手腕。
顧天瑜娥眉一凝,下意識便要甩開,目光憤怒的瞪著公子玉簫,然而,公子玉簫那雙狐狸眼中,此時流光含笑,若那牡丹花開月下,說不出的靜謐美好。而那雙眼眸,似是在告訴她「傻子是不會有這種情緒的。」
于是,要發怒的顧天瑜,本能的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嗔怒,轉而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開口柔聲道︰「表哥,我怕。」
她這一聲,細若蚊吶,帶著些許顫音,加上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容,一時間,就連公子玉簫都要被迷惑了。
「皇上!」沈墨濃面露不悅,然而抬起的手伸到一半,公子玉簫已經眼角一挑,有些不悅的問︰「怎麼?沈公子覺得朕踫不得顧千金?」
此時,他將「傻子」的稱呼改成了「千金」,立時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心生震駭,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公子玉簫十分得意,胳膊微微用力,然後便將顧天瑜拉入了自己的懷中,在眾人的抽氣聲中,他懶洋洋的撥弄著顧天瑜額前的劉海,寵溺的說︰「是傻子又怎樣,她就是朕的夢中人。」
顧知秋眉頭深蹙,目光深沉而又疑惑的落在此時一臉驚懼的顧天瑜臉上,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憤恨交加的顧婧琪,心中有些不安。若讓顧婧琪進宮,無疑是給了自己很大的幫助,可若讓顧天瑜進宮呢?他現下,根本無法確認,顧天瑜這人是真傻,還是裝傻,而從她對自己的態度來看,縱然她不是傻子,也絕對不願意幫助自己。
想及此,顧知秋臉上冷若寒霜,躬身道︰「皇上,您是不是搞錯了?天瑜她不可能是您的夢中人,何況,她已經和墨濃定親了,有句話叫做‘君不可奪臣妻’,皇上,請您三思。」
公子玉簫卻連听也不听,橫抱著顧天瑜,然後來到太師椅前坐下來,這才將她抱在懷里,將下巴磕在她的肩窩,唇緊貼著她的耳畔,呵出溫熱而又清冽的氣息,吹著顧天瑜耳畔的發,微微拂動,搞得她面紅耳赤,呼吸也有些急促,特別是臉上,癢癢的,十分難過。
沈墨濃的臉色已經沉如鍋底,公子玉簫好整以暇的望著顧知秋,心中鄙夷道,怎麼?現在便忍不住了麼?剛剛讓這顧二來的時候,你又是何其的欣喜?
「若我沒有記錯的話,剛剛我便說了,沈公子好像已經退親了,總是要重新來提親,那也不是今日。」公子玉簫說罷,一雙大手悄無聲息的環繞在顧天瑜的腰間,顧天瑜氣急敗壞的瞪著他,卻無法發作。
而且,她也十分驚訝,沈墨濃退親了?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喜兒沒說?她將不解的目光投向喜兒,喜兒有些內疚的垂首不語,在她看來,沈墨濃對顧天瑜一往情深,縱然是沈離退親又如何?沈墨濃在這幾日,還告訴她,若她家回來,定要八抬大轎,將其娶回家。
只是,這些顧天瑜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似乎被騙了,什麼所謂的深情,其實不過爾爾。只是短短的失蹤了幾日,她就這麼被拋棄了。想及此,她不由有些好笑,剛剛還覺得,沈墨濃真是世間難得的好男兒,現下才發現,自己真是幼稚。
公子玉簫搬過她的臉頰,有些不悅的說︰「怎麼了,美人,你不想跟我進宮麼?」
顧天瑜狠狠的瞪著公子玉簫,看著他因為自己不得不容忍,而笑的好看的一雙眼,然後嘿嘿一笑,突然用額頭凶悍的撞了一下他的額頭,說道︰「不想!」說罷,便飛速的逃離了公子玉簫的懷抱,然後躲在了顧知秋的身後。
盡管,她很不想靠近顧知秋,然而,自顧知秋剛剛的態度,和從她進來,就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戳上千八百個窟窿的顧婧琪看來,她這個爹爹很不想讓她入宮呢。想及此,她心中冷笑一聲,然後拉著公子玉簫的袖子,怯怯的說︰「爹爹,不要入宮。」
顧知秋心中一震,抬眸,復雜的目光落在顧天瑜那張有些蒼白怯弱的臉上,這一刻,他們靠的很近,顧知秋能清晰的看到自己這個傻子女兒精致的五官,此時,她那害怕求助的模樣,與當年的沈知微實在是太像了。
顧知秋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知微,我現在才發現,我們的女兒,我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一眼。想及此,他竟是不忍心再多看顧天瑜一眼,單膝下跪,語氣決然的說︰「皇上,恕臣直言,我這女兒是個傻子,縱然皇上不在乎,臣作為一國之臣,斷然不會讓她玷污了皇上的英名。」
說罷,他的目光在顧婧琪的身上掃了一眼,復又恭謹的說︰「若皇上不嫌棄,小女婧琪倒是聰穎大方,若陪在皇上身邊,也一定能給皇上排憂解難。」
話音剛落,沈墨濃也已經跪了下來,語氣誠懇的說︰「皇上,表妹她笨拙單純,若入了後宮,恐怕會被人當了笑話,還要被人欺負。墨濃希望皇上以大局為重。」
顧婧琪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爹爹和沈墨濃,心中憤懣異常,爹爹竟然真要讓自己入宮?陪著這個沒用的皇上?而沈墨濃,他竟然敢忤逆皇上的意思,為的就是讓顧天瑜不入宮麼?
想及此,她銀牙緊咬,轉過臉,一雙明媚動人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嫉恨,顧天瑜十分無辜的回望著她,明明是你爹一心想把你塞給那個無良皇帝,你這麼看著我有毛用?
公子玉簫望著此時跪在那里的兩人,冷哼一聲,說道︰「那如果,我說的那個夢,不是夢,而是事實呢?」
眾人都是一愣,顧天瑜還未反應過來,就听公子玉簫涼涼的說︰「朕著實不知道顧大千金就是傻子,因為,中午朕在浴池里,看到的踫到的,都是她。」說罷,他邪魅一笑,單手撐腮,歪著腦袋,懶洋洋的問︰「兩位愛卿若是還听不明白,那朕就再明明白白告訴你們一遍,剛剛朕說的做夢,實際上是一個事實,朕浴池中的美人」說到這里,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傻站在那里的顧天瑜,說道︰「的的確確是她。」
顧天瑜只覺得腦袋中「轟」的一聲,整個人也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啊,無良皇帝你這臭狐狸!竟然敢毀我的名節!然而,她總不能現在就出來表明態度吧?何況,看公子玉簫這自信的模樣,顧天瑜也知道,就算自己跳出來否認,他也一定會拿出更多的證據來證明——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
沈墨濃不可置信的望著站在那里,臉頰緋紅的顧天瑜,會臉紅他的表妹此時臉紅了,這代表著什麼?他不敢想象。
顧知秋則是冷冷呵斥一聲︰「天瑜,皇上說的,可是實話?!」
顧天瑜渾身一哆嗦,實話?笑話,是誰被自己踢中龍根,然後暈倒的?
「還不過來?中午做過什麼,現在就已經忘記了麼?」公子玉簫見顧天瑜還呆呆的站在那里,也不管所有人那五顏六色的表情,懶洋洋的伸出手,要顧天瑜過來。
顧天瑜此時只想仰天長嘆︰流年不利啊!可是她看得出公子玉簫眼眸中,藏在笑意底下的威脅,所以,她終究是無奈的邁開步子,來到了公子玉簫面前。
這一刻,顧知秋已經驚愕的再說不出話,而沈墨濃,痛心疾首,更是茫茫然不知所措。
燈光下,他木然的看著顧天瑜走向那個一臉邪魅笑意的男子,看著她雖然害怕,卻帶著幾分的臉頰上,雖不甘願,也不掙扎。
這一刻,他有如五雷轟頂,目光定定的望著顧天瑜,她經過自己身邊時,一陣清香隨風飄過,下一刻,已經被一室燻香代替。他突然發覺,她再也不可能是自己的表妹了。
抓不住的
一陣冷風襲入大廳,顧天瑜不由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她看著公子玉簫攤開來的大手,那或許很溫暖,然而,她並不需要。
不等顧天瑜走上前來,公子玉簫已經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上前一步,然後便將她拉入懷中,捏了捏她的鼻子,柔聲道︰「小家伙,朕說你中午怎麼笨笨的,穿著個太監服跪在朕面前,那小模樣,別提讓人多歡喜了。」
公子玉簫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幾分暗啞和溫柔,顧天瑜咬牙切齒的瞪著公子玉簫,不得不說,她穿越到這里,遇到的各個都是彪悍的演技派。特別是面前抱著自己的這位,自娛自樂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強。然而,她此時受制于人,自然知道其中厲害,于是干脆可憐兮兮的抓著公子玉簫的前襟,弱弱地說︰「壞人。」
這一句「壞人」,在別人听來,總有那麼幾分嬌嗔憨傻的味道,好似夏日里湖岸邊飛落的蜻蜓,突然停在假石上熟睡的人的臉頰上,弄得人心癢癢的,卻並不厭惡。
公子玉簫哈哈大笑,親昵的在她的臉頰印上一個吻,顧天瑜只覺得頰邊被一抹柔軟擦過,然後整張臉便紅開來,她瞪大眼楮,不由氣憤的想,這個家伙,果然就連演戲都不會放過吃別人豆腐的機會。
而公子玉簫的這一舉動,自然讓顧知秋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