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妖聞錄 章 十四 頓悟築基期

作者 ︰ 三心木

當陸小井再次見到師祖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窗外傳來了鳥兒的嘰喳聲,房間內則是幾人相對無言。馬蒼易與裘允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著剛剛采摘下來的新鮮果實,以及一壺清茶。但是二人誰都沒有心情去踫,範睿塵、陸小井、唐柳三人則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昨夜九人追到了山上,搜索了半夜也沒有找到青厭的蹤跡,仿佛就如同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不過聯想到青厭畢竟曾經擁有妖嬰期的修為,即使本體受損,畢竟曾經的境界在那里,不讓裘允九人發現,也很正常。

「還有十日,就是封印最為薄弱的日期。青厭是他最忠誠的部下,既然已經準備了這麼久,是一定會來的。」馬蒼易端起品茗杯,淺酌一口,聲音充滿了殺意,「裘道兄,到時你我二人一定要將此妖留住。否則,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恐怕你我二人都會淪為笑柄吧。」

「這是自然,既然青厭實力大損,你我自是不懼。」裘允有些擔心的說道,「只是青厭已經出現了,我怕還有其他的妖精也會在那天出現。畢竟封印的那妖精,昔日麾下群妖無數,也是一方巨擘。別說其它境界的妖精了,如果來了一位妖嬰期的,就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了。」

馬蒼易沉默無語,手指不斷敲打著茶幾。裘允亦是輕輕的揉著太陽穴,片刻後道︰「睿塵,你們三個先出去吧。我們有些事情要商量。」

「是,師祖。」範睿塵、陸小井與唐柳慌忙應聲,退出了房間。

出了房間後,陸小井有些擔憂的問道︰「師叔,如果真的來了妖嬰期的存在,師祖他們真的能夠應付麼?」

範睿塵卻是宛然一笑道︰「小井,你多慮了。你只是四十三代弟子,恐怕接觸最高輩分的就是師祖們這些天機門四十代門人了,師祖們也只不過是入門百余年而已。這些年來,我一直負責師門的一些外務瑣事,也听到了不少的傳聞。據說本門還尚有入門上千年的師祖存在,只不過他們都一直潛修,感悟天道而已。否則,我們天機門也是天下有名的宗門,只有師祖們這些金丹期的存在,恐怕道統早就被那些妖精們滅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些前輩們,不是早就飛升了麼?」陸小井有些驚訝的問道,畢竟他從小都在天機門長大,從未見過有什麼潛修的密地。

範睿塵卻是不想多說,揮了揮手道︰「這些不是現在的你,應該了解的,等到你該了解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告訴你的。師叔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小井與唐師佷,你們二人自便吧。」

「師佷也要回去見見師兄弟了,這次有多位要好的師兄弟隨師祖出來歷練,我也要前去敘舊一二。」唐柳慌忙說道,「範師叔請自便。」

片刻之後,門外就剩下陸小井還站在那里。陸小井揉了揉有些微疼的太陽穴,還在想自己去哪里時,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了。拿出來一看後,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接通的電話另一端,卻傳來了陸小井熟悉的聲音,原來是于麗麗拜托學校主管人事的領導查閱了陸小井入職時填寫的手機號碼。

今天的于麗麗很奇怪,因為當她來到學校後,發現少了許多的人。她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了薛楚與她,陸小井、李玲、牛偉三人都沒有來上班,據說就連張校長今天也沒有來。

于麗麗撥打了李玲與牛偉的電話後,都處在關機狀態。就想辦法弄來了陸小井的電話,卻意外的撥通了。陸小井隨意編了個借口,說自己已經辭職準備要去外地發展了。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才傳來于麗麗有些猶豫的聲音,「那麼,陸老師這周末還能去我家麼?我昨天才和父親與弟弟說了,你這周末可能會來。不過如果你有事情要忙的話,也沒關系的。」

陸小井知道最近應該還會在青陽市逗留一段時間,起碼十天之內是不可能離開的。而且涉及到了青厭這種層次的存在,也不會有他的什麼事了,他即使參與進去,也只不過是炮灰一樣的存在。而他最近也恰好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麼,上次在于麗麗的家中也有過一次比較愉快的夜宵經歷。對于從未接觸過家庭親情溫暖的陸小井而言,是倍感新鮮,而且那份溫馨讓他微微都有些嫉妒。

猶豫了下後,陸小井還是決定答應于麗麗,繼續去赴宴,于是笑道︰「沒關系的,我最近還要在青陽市逗留一段時間。這個周末我還是可以過去的,我也比較想念伯父上次做的那道小菜呢。」

「真的麼,太好了。」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于麗麗愉悅的笑聲,「我想我爸一定會很高興的,其實悄悄的告訴你,他只會那麼一道小菜而已。沒看到上次其余的菜都是買來的麼,嘿嘿。」

「原來如此,我說怪不得上次伯父怎麼露了一手,就不露了。」陸小井突然感覺自己放松了好多,這些天帶給他的壓力瞬間輕了好多,笑道︰「不過就會一道拿手好菜,也要比會做許多菜,之後道道都難吃要強的多了。」

「我爸听到你這句話,肯定會大叫知音。要是以前……」于麗麗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黯然道,「肯定會拉著你喝上一天一夜吧。」

陸小井知道于麗麗肯定又回想起了以前,但是從未安慰過人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二人在電話兩端,都是沉默無語。

突然間,陸小井有些鬼使神差的說出了一句,讓他出口之後也有些愕然的話來,「你今天有課麼?我來到青陽市這麼久,還沒有好好的瀏覽過青陽市呢。」

「去哪里?」于麗麗有些茫然外加不知所措的問道。

「……」電話的另一端,陸小井也是默然無語。

「不然去城南?今天據說那邊有廟會,很熱鬧的。我小時候還在青陽市的時候,媽媽經常領我和弟弟去的。」于麗麗的話讓略微有些尷尬的氣氛得到了緩解。

陸小井慌忙稱好,于麗麗上午還有一節課。二人約定中午在紅旗小學的校門口見面,然後一起去城南的廟會。

掛斷電話後,陸小井有些奇怪自己的反應,為何要突然開口約于麗麗出去。但是,陸小井知道那就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當陸小井走到了大街上時,還在奇怪自己的反常舉動。

就在這時,陸小井看到了一位中年男子推著一輛輪椅,正沿著人行道緩緩而行,輪椅上坐著一位頭發已經斑白的老人。青陽市的許多街道,還是幾十年前的樣子,青石鋪成的路面很有特色,充滿了一種古樸的氣息。但是修建的也比那些大城市狹窄了許多,陸小井見到倆人後,向邊上讓了讓,雙方 肩而過。

就在那一刻,陸小井听到了中年男子低聲的詢問輪椅上的老人,「媽,一會想吃點什麼?還是去街口的老字號,買倆個你最愛吃的豬手麼?還是今天換換口味,我去市場買條魚給你做魚湯?」

突然間,陸小井的心仿佛被什麼狠狠的敲了一下,他明白自己為什麼喜歡與于麗麗在一起了。正是因為他缺少的那份溫馨,他所缺少的那份親情。

也許有的人一直都在父母的身邊,對父母總是感覺厭煩,認為他們對于他的生活經常的指手畫腳。但是,對于陸小井這種從未與親人相處過的人而言,擁有一份親情是多麼的難得可貴啊。親情對于他而言,已經是一份奢求。

陸小井突然想起了一句他在古籍中看到的話語,子欲孝而親不在。但是現在的他,即使想不孝,也沒有絲毫的機會。

「媽媽麼,你又會是什麼樣子呢?」陸小井喃喃自語,站在了街邊的樹蔭下,淚水潸然而下。

倆位路過的中學生好奇的看了一眼陸小井後,慌忙躲得遠遠的,生怕陸小井的精神有什麼問題。對于這些,陸小井絲毫沒有感覺。現在的他只是沉浸在了對于親情的懷念,但是這一切都只是想象而已,他二十多年來,還從未感受到過絲毫親情的溫暖。

他之所以喜歡和于麗麗說話,突然萌發見于麗麗的念頭,更多的就是對于她們一家三口重新相認後的那種羨慕。他的內心,也在渴望著擁有一份屬于他的親情。

陸小井自從懂事時候起,都是跟隨在師傅的左右。雖然師傅對待他,如同子嗣一般,但那也只是一份師徒之情,並不是所謂的親情。在別人的孩子享受父母疼愛,在父母的膝下玩耍時,陸小井卻隨同著諸多的師兄弟一起修習道法,感悟天地靈氣的存在。就在別的孩子上學,偶爾逃逃學的時候,陸小井卻已經開始接觸到更加高深的道法,每日里除了苦修之外,還是苦修。

這一刻,陸小井突然感覺自己的道心有些動搖了,以前在山門時,周圍全是長輩與師兄弟們,還沒有這種感覺。但自從接觸了于麗麗一家後,陸小井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讓他作為一個普通人,卻又可以在父母的身旁享受親情的溫暖,可以在父母年邁的時候在他們的膝下共享天倫之樂,他究竟會如何選擇?

現在有許多的年輕人都幻想著穿越,幻想著求仙問道。但這一刻,陸小井卻突然想用他二十年的修為,只換回他的父母,哪怕只有一天。如果能讓他享受到一天的親情,即使廢去他二十年的修為,從此淪落為凡人,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就在陸小井沉浸于心事的時候,卻猛然感受到身體里傳來了陣陣聲響,打斷了陸小井的沉思。陸小井以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讓自己走火入魔了,慌忙檢查起了自己的身體。

片刻之後,陸小井卻愕然的發現自己的境界居然晉級到了築基期。陸小井神色有些古怪的自語道︰「難道這就是古籍之中所記載的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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