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妖聞錄 外傳一 牛偉之死(上)

作者 ︰ 三心木

三年組的辦公室有四間,都坐落在紅旗小學辦公樓的三層東側。每天的課間操時間,都是辦公室里陽光最充足的時刻。以往的時候,牛偉都喜歡拿著一份報紙,愜意的將椅子搬到窗戶旁。一邊讀著報紙,一邊享受這簡易的日光浴。

不過,今天的牛偉卻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剛剛升任了三年a班的班主任。教學十多年來,除了剛剛上班的頭幾年,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的激情過。上班來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的步伐輕快了許多。以往絲毫沒有注意到,夏日清晨時分的青陽市,陽光是如此的明媚,空氣是如此的清新。

牛偉此時正在準備著下午去班級講課的材料,以前他都是照本宣科,那本講義的內容,已經七八年沒有變動過了。今天他卻發現,教材變動了好多,他也該好好的重新整理一下講義了。

就當牛偉忙碌著的時候,校長張學禮卻突然出現在了辦公室的門口。

「校長好。」正要走出辦公室準備去上課的薛楚,第一個看見了張學禮,慌忙叫了一聲。心中卻有些奇怪,這位張校長來到學校已經倆年了,除了偶爾的開會外,很少會出現在教師的辦公室內。與其他那些喜歡四處溜達擺官威的歷任校長相比,張校長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校長好。」正在批改作業的于麗麗以及有些想的出神的牛偉也是急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靜靜的看著張學禮。因為按照張學禮的個性,根本不會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嗯,嗯。薛老師要去上課麼?」張學禮打量了一下薛楚後詢問道,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就揮了揮手說︰「那你先去上課吧,我找牛老師有點事。」

「校長,你找我?」牛偉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他實在不敢相信,平時絲毫不被重視的自己,居然會讓校長親自來辦公室。

「是的。」張學禮看了一眼于麗麗後,問道︰「陸老師和李老師都去上課了麼?」

「陸老師今天第一堂課,李老師出去了一下。」雖然張學禮是問的于麗麗,但是牛偉還是搶先回答了張學禮的問題。還不忘記小肚雞腸的暗暗擺了李玲一道,誰讓她昨天居然那麼諷刺他來著。

「哦,好。牛老師,你來我辦公室一趟。」張學禮點了點頭,說罷就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牛偉慌忙跟了上去,但是平時也沒感覺自己的腿腳有什麼毛病,今天卻總是不小心踢到其他老師的辦公桌。踉踉蹌蹌的走出辦公室後,走廊內早已經不見了張學禮的蹤影。

牛偉也不知道從辦公室到校長辦公室這一段短短的路程,自己是如何走完的。不過當看到校長早已親自為自己沏了一杯茶後,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

「坐,坐,不要拘謹麼。」張學禮笑容可掬的將茶杯放在茶幾上,示意牛偉坐在自己的旁邊。

牛偉坐在了沙發上,身體微微有些前傾,不敢完全的將身體靠在沙發里面。心情即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的看著張學禮,同時揣測著,難道自己的春天真的來臨了麼。為什麼這倆天好運總是接二連三的來到,而校長對自己也這麼的客氣,難道是發現了自己的才華,想要重用自己。

十多年來,一直認為自己懷才不遇的牛偉,現在心情萬分的激動,對于當年的一些往事,牛偉現在依舊歷歷在目,瞬間涌上了心頭。

那一年,牛偉剛剛參加教學工作,就被評為了全市優秀教師。那時候的牛偉還不像現在這樣只是混日子,每天都是第一個來到學校,最後一個離開。對于每一個學生,牛偉都是一視同仁,甚至對于一些家庭困難的同學,還會慷慨解囊。

那時候的牛偉,簡直就是教師的楷模,不知道多少學生家中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牛偉當年又怎麼會看的上一個班主任的職位,教學不到三年,就被提拔為了年組副主任。

同樣一個夏日的上午,那天的陽光同樣有些明媚。當時的校長將牛偉叫到了辦公室內,牛偉來的時候還在想自己剛剛提拔了副主任,難道這麼快就要扶正了。

但是校長卻狠狠的批評了一頓牛偉,主要是牛偉的教學能力不行,教學態度有待改正一類的套話。將牛偉訓斥的有些不知所謂,最後才說出來了真正的目的,有介于此決定撤銷牛偉的副主任職務。

後來,牛偉听其他的老師聊天時,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接任牛偉位置的是教育局某領導的親戚,校長為了巴結那位領導,就將牛偉的前途犧牲掉了。

從此,牛偉就開始逐漸變得消沉,自暴自棄。不過在牛偉的骨子里,還是有著幾分傲氣,他期待著蒼天再給他一次發揮自己本領的機會。而今天,他似乎終于可以如願以償了。

「牛老師,關于你以前的事情,我也清楚一二了。其實,你是個人才,就此埋沒了,很可惜。」張學禮說話倒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有意提拔你的,不過你也知道中國的學校如同半個官場,很多事情也不是我這個校長可以說的算。這里面涉及到了許多的東西,你也應該清楚。」

牛偉剛剛听到頭半段,剛剛重新燃燒起熊熊烈火的心,又被無情的潑了冷水。正如張學禮所說,牛偉也明白里面的許多道道。之前將牛偉一擼到底的校長,現在已經是教育局的某部門領導了,如果重新提拔牛偉,那麼對于他的面子也是不好看的。

想到這些,牛偉的心就有些涼了。難道就這麼樣的渡過下半生麼?牛偉有些悲觀的想著,難道自己的才華就終究只是埋沒在小小的普通教師崗位麼。回想起過去的種種經歷,牛偉總有一絲生不逢時的感覺。

「不過,事情也並不是沒有轉機。」眼見火候差不多了,張學禮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我現在可以將你提到班主任的位置上,只要這學期表現好,完全可以一步步的將你提拔上來。」

「謝謝校長。」牛偉異常感激的看著張學禮,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牛偉突然想到了送些禮給校長,但是卻又不知道該送些什麼好。

「我也是惜才,不想你埋沒在這里。」張學禮放下茶杯後,突然神秘的對牛偉說道,「其實我這麼提拔你,你肯定有些奇怪吧?現在這個社會,怎麼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去幫助沒有利益瓜葛的人。」

其實張學禮所說的,牛偉早就想到了。但是他實在想不出張學禮為何會幫他,最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金錢上報答張學禮。不過現在張學禮既然直接說出來了,恐怕事情就沒有那麼的簡單了。而牛偉也聰明的沒有說什麼,他知道張學禮肯定會繼續說下去的。

「其實,你踫到了貴人啊。」張學禮有些感慨的說道。

「貴人?」牛偉有些迷糊了,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貴人啊。

張學禮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低聲對牛偉說了幾句話後,牛偉的臉色從詫異,又變得有些發青,久久沒有言語。張學禮也沒有見怪,而是端起茶繼續的品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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