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清河 第十四章 滿漢一家

作者 ︰ 歲聿

來到這皇宮中一晃便是五個月了,離四貞姐姐出嫁也已一個多月了。這天氣越來越冷,我整日的躲著降雪軒內,火盆中的地龍燃燒著,發出啪啪的聲響,香爐中燃起了苒苒檀香。這北京的冬天格外的冷,怕是近幾日就要下雪了。再過三個月便是除夕,是時候向太皇太後和小康熙道別回王府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珠兒急忙退開門,看見我便低著頭說︰「格格,皇上在南書房發了好大的一陣火呢?」我暗自思忖著是什麼事讓他發這麼大的火,便問向珠兒︰「珠兒,什麼事讓皇上發這麼大火?」珠兒咬了咬唇,說道︰「好像是因為正白旗和瓖黃旗換地的事!」我怔了怔,便說︰「這兩旗不是生活的好好的嗎?為什麼要勞心勞力的換地?」珠兒搖了搖頭說道︰「奴婢不知!」我想了想便決定帶著珠兒去看看。

一靠近便听見 里啪啦的摔東西聲,我走進門,一個杯盞摔向我的腳邊,嚇的珠兒大叫一聲。這一聲讓康熙注意到我們,他看了我一眼,便恨恨又將桌上的筆墨拂在地上。

我緩緩走近,看了他一眼,說道︰「什麼事發這麼大火?」他看著我,嘆了一口氣,說︰「現下鰲拜和遏必隆決定要讓瓖黃旗和正白旗換地!」我想了想,阿瑪是正白旗的旗主,我亦是正白旗人,換不換地的我不在乎,阿瑪亦是不在乎!但四輔臣中蘇克薩哈也是正白旗的,他就沒有怨言嗎?康熙為什麼發這麼大火?于是便問道︰「蘇克薩哈怎麼說?」

他哼出一口氣,然後道︰「蘇克薩哈當然不願意了!這兩旗換地一事牽扯諸多事宜,老祖宗說,若是換地了,瓖黃旗的人比正白旗多,地必是不夠用的!」我又接著問道︰「不夠用又如何?」他咬牙切齒道︰「不夠用當然又要圈地了!信郡王上書說,換地後瓖黃旗必然又要重新圈地,勞民傷財!先帝在世時,實行仁政,曾下令滿洲不準再圈地!」

我看了看他,我道是他為何會發這麼大火。小康熙一直對他父親敬愛有加,如此這般,便是公然違抗先帝遺命。只是阿瑪已經多年不管朝政了,這樣難道是為了正白旗的利益?若是這般,我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小康熙抿了抿嘴唇,看著我說︰「葛菁,你是正白旗人,你怎麼說?」我暗暗思忖著,然後道︰「我是正白旗人,亦是滿洲宗室。當年清軍入關時,多爾袞實行六大弊政︰剃發、易服、圈地、佔房、投充、捕逃,樣樣惹的民聲載道、怨氣充天。這些都與先帝實行的仁政背馳,若為江山社稷著想,圈地一事萬不可行!」

他看了看我,嘟起了嘴,說道︰「怎麼大清入關的這些措舉,到你嘴里都變成弊政了?」我看看他說道︰「你皇阿瑪不是提倡「滿漢一家」?這些所作所為只能算是苛政,算什麼一家?」他沖過來踢了我一腳,我呼痛,他忿忿道︰「你怎麼竟為漢人說話?滿清既然征服了漢人,難道就不該讓他們剃發易服?」

我蹲子揉揉腳,這家伙踢的這麼用力,我雖然現在是滿族人,但我骨子里仍把自己當漢人,滿漢雖非同族,但同樣是炎華子孫,不該有所偏見。然後又站起來說道︰「先孝康章皇後,你的額娘佟氏,其祖佟養性乃遼東望族,後投降清廷。你的身上不是也流著三分漢人的血,你不該只想著滿洲人如何如何,難道就不該站在漢人的立場替他們著想一下嗎?」

他怔了怔,之後便喃喃道︰「滿漢一家……滿漢一家……」。我撫模著他的頭,說道︰「如今滿洲人口中一口一個「蠻子」,漢人口中不一樣一口一個「韃子」!同樣都是炎華子孫,為什麼就不能和平共處呢?」

他抬頭看了看我,幽幽道︰「難道先祖們真的錯了嗎?」我嘆了口氣,隨即說道︰「滿人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不可能繼續用那套來守江山!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當年的蒙古何其英勇,成吉思汗何其偉大,元朝的江山仍被漢族朱元璋推翻,蒙古人亦被趕回了大漠!難道你想讓大清重蹈覆轍?」

他抬頭看了看我,眼神只透露著堅定,說道︰「我明白了!朕定當效仿皇阿瑪,今後必是「滿漢一家」!」我怔了怔,他從未在我面前自稱「朕」,如今這般,必是將自己當做一個真正的皇帝!

他低下頭看了看我的腳,準備蹲子準備察看,我吃了一驚,立刻拉住他,說道︰「你是皇帝,不可如此!」他瞥了我一眼,自顧自蹲下來,提起我的褲腿看著被他踢傷的淤青。抬起頭問道︰「你怎麼都不知道躲?」我嘆了口氣說道︰「你是皇帝,我哪敢啊?」他瞪了我一眼,然後道︰「我可從未覺得你將我看做是皇帝!」

他伸手替我揉搓淤青,我疼地發出嘶嘶的聲響。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大膽的舉動,怕是任何人都不敢這麼對皇上。我看著他諂諂地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沒想過你會踢我!」他怔了怔,幽幽地說︰「葛菁,今後,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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