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清河 第二十七章 瀛台設宴

作者 ︰ 歲聿

半月後,蒙古察哈爾部進京,太皇太後下旨在西苑瀛台設宴接待。我與阿瑪一同去瀛台赴宴。太皇太後與皇上上座,四大輔臣居其右下方,察哈爾首領阿爾尼左下方。我留意了一下四輔臣的位次,本是輔臣之首的索尼居然居鰲拜之後,其次是遏必隆和蘇克薩哈。鰲拜如今越來越放肆了,蘇克薩哈如此怕是真的斗不過鰲拜了!

我與阿瑪坐在皇族位域,我留意著四周,竟然看見下方有圖爾泰!對了,如今他身為監察御史,這樣的禮儀場合是應該出席的。我看著他,他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似的轉過頭看向我,我臉頰微紅,倏地又扭過頭看向別處。

太皇太後向察哈爾首領阿爾尼敬酒,道︰「林丹汗的孫子果然不同凡響,今日見了,讓哀家又想起在草原上的生活。草原上的英雄兒女個個都是英姿颯爽,阿爾尼首領比我們草原兒女更勝一籌!」

阿爾尼起身,左手背後,右手環胸,行禮道︰「太皇太後是草原上的女英雄,更是我們漠北人民心中敬仰的女神!」

太皇太後搖搖頭,微微一笑,道︰「首領謬贊了,哀家如今只是一個孤老太婆,哪里還算是什麼女神?」

阿爾尼嘴角微微上揚,挑眉說道︰「太皇太後說笑了,您為科爾沁和大清所做的犧牲,我們漠北人民可是非常敬仰的!」

太皇太後臉色微變,繼而又恢復榮辱不驚的狀態。我暗自心驚,察哈爾部不是答應歸順大清了嗎?如此這番言語,定是觸怒了太皇太後,這樣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鰲拜重重地哼一口氣,走近阿爾尼身邊,舉起酒樽說道︰「鰲拜早些年在關外有幸跟隨太宗皇帝征戰,當年與林丹汗一戰,林丹汗英勇無比,想必做為他的後事子孫也定是不會差的!」鰲拜此人雖說蠻橫,目無尊上,但對大清來說,至少也是一代英雄!他此時提及林丹汗,定會讓阿爾尼想起當年大清大敗林丹汗一事,如此,也算是還了之前他暗諷太皇太後一事。

阿爾尼臉色忽邊,狠狠地瞪著鰲拜,舉起酒樽說道︰「早听說大清的多爾袞是滿清一等一的巴圖魯,現在看來鰲大人也是不差的,這杯酒阿爾尼敬鰲大人!」

鰲拜冷哼一聲,說道︰「請!」便與阿爾尼的酒樽相觸,二人暗自用力相抵,酒樽中的酒時而灑出,夾在兩人中間的案桌微微搖晃。片刻之後,阿爾尼漸漸不支,身子微微向後挪動,手中的酒樽凹陷了一塊,凹陷處處仍是對著鰲拜的酒樽。我暗自心驚,這可是青銅器酒樽!

鰲拜揚起酒樽,豪飲下去,隨自回到座位上。阿爾尼面色陰冷,哼一口氣道︰「鰲大人真不虧是滿清第一巴圖魯!」繼而又將目光移至四周,說道︰「但不知,年輕一代又如何?草原上向來崇尚布庫勇者,我們漠北人亦是愛好布庫戲,正好我帶來了幾位漠北的年輕布庫勇士,想與大清的年輕志士們一決高低!」

太皇太後眸光一凝,盯著阿爾尼,笑道︰「阿爾尼首領前來是與我大清同修永結之好,怎麼還帶著布庫勇士?」

阿爾尼看了看太皇太後,說道︰「太皇太後見諒!我們漠北人最崇拜勇者,此番進京當然向與大清的勇者較量一番,不過只是切磋布庫技藝,太皇太後應該不會不答應吧?」言語中的銳利,看似在請求,似乎是暗含著不可商量的余地!

太皇太後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說道︰「你們誰願意與漠北勇士一決高下?」

鰲拜扭過頭,看向達布喇,達布喇微微一點頭,起身走過去。他向太皇太後行過禮,說道︰「鰲拜之子達布喇願意請教一下漠北勇士!」太皇太後贊賞地點點頭。

我暗暗看了看康熙,只見他一語不發,暗自坐在一邊觀察著動靜。他怎麼如此安靜?隨即又扭過他看向鰲拜,難道是……?鰲拜膽敢在太皇太後面前如此放肆,想必是自認為已無人能夠匹敵,若是皇上處處與他唱反調,處處體現出不該有的精明,想必他一定會及早做好換掉皇上的準備!

阿爾尼轉過頭向後微微一點頭,自他身後便出來一位身材魁梧的勇士。這布庫戲就是摔跤,二人一陣相視,摩拳擦掌後,便各自對陣。只听漠北勇士大喝一聲,二人便扭打一處,幾番過後,達布喇被漠北勇士摔倒在地。鰲拜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神狠狠地瞪著達布喇,達布喇怯怯地走下去。路過鰲拜時,只听鰲拜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

蘇克薩哈對著鰲拜冷笑一聲,說道︰「看來鰲大人的義子並不擅布庫戲,鰲大人定是忙于朝政,疏于教導了!」鰲拜轉過頭,看向蘇克薩哈,冷哼一口氣道︰「蘇克薩哈,你的兒子難道就擅長布庫戲了嗎?」

蘇克薩哈扭過頭看向圖爾泰,說道︰「圖爾泰,你去!」我心中暗自一驚,我從未見過他摔跤,不知道他能不能勝任?圖爾泰看向我,我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去,他對著我微微一點頭,便走向場地。

我心跳加快,握住酒杯的手暗自用力。只見他對著場上的漠北勇士雙拳抱掌,二人便正式拉開陣勢。我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只听見四周的叫喊聲。突然听見一陣嘆息聲,我睜開眼楮,卻見圖爾泰被漠北勇士夾住脖子,摔倒在地,圖爾泰幾次用力,卻被生生地壓了下去。

我暗吃一驚,雙眼直盯著場下的二人,心中一凜,起身大呼一聲︰「攻他腋下!」圖爾泰看了我一眼,舉起手掌插入漠北勇士的腋下,漠北勇士向後一縮,圖爾泰順勢抬腳蹬向漠北勇士,以扭轉乾坤之力將漠北勇士摔倒在地!

阿爾尼看了看我,又轉過頭冷哼一聲,道︰「難道大清都是這樣使詐的嗎?」我瞪向他說道︰「漢人有句話,叫︰兵不厭詐!《孫子兵法》有雲︰兵者,詭道也!您們察哈爾部連這樣小小的計謀都招架不住,還怎麼上陣殺敵?」

阿爾尼看著我,面露贊賞,說道︰「好狡猾的女子!」我亦回瞪他一眼,說道︰「我不過是就事論事!」

只听見一陣清脆的嗓音響起,「哥哥,我喜歡這個大清的勇士!」我看向聲音的主人,耀眼的紅色裙裝,額頭上的發飾熠熠生輝,一雙丹鳳眼巧笑倩兮。阿爾尼輕斥一聲︰「桑朵!」此時,桑朵撅起來嘴,雙眼直盯著圖爾泰。

我心中一陣氣憤,暗暗瞪向圖爾泰,他看了看我,不知覺地模模鼻子低下了頭。我別過眼楮,突然發現康熙皇帝一雙眼楮正在看著我。我回視他,對著他笑了笑。

康熙皇帝突然開口道︰「老祖宗,我喜歡看布庫戲,咱們也養幾個布庫勇士在宮里吧?」鰲拜起身,不滿地說︰「皇上,您應該以江山社稷為重,不要荒廢了學業!」康熙撅起嘴說道︰「朕每日練習騎射,如今養幾個布庫勇士也是為了學業,怎麼不行?」

太皇太後慈愛地笑了笑,說道︰「好!玄燁喜歡就行!老祖宗明天就讓人找來幾個布庫勇士給你……」

康熙皇帝高興地拍手叫好,鰲拜一聲冷哼,甩手坐下。我突然想起歷史上的康熙擒鰲拜的事,歷史並沒有記載清楚,有學者認為康熙就是憑著幾個布庫勇士智擒鰲拜。我看著鰲拜此時的神情,他如今如此桀驁,諒他也想不到康熙養布庫勇士是如此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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