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恬來這家醫院不過一個星期,院長就過來巡房過五次。
第六次,她有些為難地對著這個笑得和善的崔院長道︰「我其實還好,您還是忙您的吧。」弄得像搞特權,她心里很不安。她猜測,這個崔院長可能和葉爸爸交情不錯吧,只是不知為何他會認識她。
崔院長只是吩咐了手下的醫生幾句,「她的檢查要仔細些,不要落下什麼毛病。」便笑著同她打了招呼離開。
她松了口氣,這幾天那些醫生護士對待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很不適應。心想她一個紅旗下生長的老百姓,受不了這些特別待遇。
天氣好了些,她坐著輪椅到外面吹風。護士小姐宋她到了花園,叮囑她幾句便離開了。她坐在大樹下,覺得全身骨頭都舒展開來。
「你怎麼可以那樣對我!」
她突然听到很熟悉的聲音,睜開眼楮發現旁邊的一個小花圃里有一對男女正在爭吵,她坐在輪椅上,身高矮了許多,正好被擋在樹叢後面。透過樹枝中間的縫隙,她驚訝地發現那兩個人竟然是紀皓冬和顧瑜珍。
「紀皓冬!你真自私!」顧瑜珍的臉上垂著淚,控訴般地看著紀皓冬,「我們交往了兩年,你就這樣對我!」
「你不要鬧了!」紀皓冬冷冷地看著她,眼底沒有一絲情感,「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有什麼,她只有錢!」顧珍瑜抓著他,仿佛想要喚醒他,「只有我才是真的愛你!」
「放開,我從未喜歡過你!顧珍瑜!」紀皓冬殘酷道。
「啪!」
顧瑜珍打了紀皓冬一巴掌,哭著道︰「紀皓冬,你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她一向驕傲,不曾在人前示弱,為了一個紀皓冬,她輸得一塌糊涂。
紀皓冬看著離去的顧瑜珍,臉色黯淡,呆呆地站在原地。
葉景恬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們曾經竟然是情侶。
葉景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病房,心里空落落的。
他們瞞著她一個人的,居然是這樣一段過去。
她抬手掩住了面容,不知道作何反應。顧瑜珍于她,是親密的好友,而紀皓冬,是貼心的男友。這樣一層單純的關系,竟然是如此復雜.
紀皓冬再次走進了病房,迎接他的卻是葉景恬略微冷淡的臉。
他放下水果,問道︰「怎麼了?」
葉景恬看著他一臉從容自若,不知道他為何能夠在甩了那般美好的女子後來牽她的手。她接受了紀皓冬,對于顧瑜珍而言,想必是極大的痛苦吧。
紀皓冬見她臉色似乎不對,有些緊張,「你怎麼了,不舒服?」她的眼神讓他覺得恐懼,像是在觀望一個陌生人。
「紀皓冬,」她終于開口,面上蒙著一層淡淡的疏離,她的眼楮仿佛寒夜里的燈光,冰冷刺目,「我們還是分手吧。」
他的手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半晌,他臉色平靜地看著她,「原因呢?」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我不想搶朋友的男人。紀皓冬看著她一臉溫柔平靜,說出的話卻像刀子般割在她心口上。他知道葉景恬很注重和顧瑜珍的友情,所以,他只能瞞著她。顧瑜珍這個隱痛,是他青春時期的一個過去,他不希望她成為他們之間的問題。
可是,為什麼,葉景恬,你為什麼能在我沉浸在美夢中時將我喚醒。
如斯殘忍。
「我不同意。」他慢慢道,不可以,不願意,也不可能。
葉景恬轉過身,拿著清冷的身影對他,「你以後不必來了。」
她對他下了逐客令。
紀皓冬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眼楮里隱藏著痛苦和掙扎,「葉景恬,你不能夠這樣,顧瑜珍只是過去,她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
葉景恬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他能夠如此冷靜地盤剝審視,她想了很久,終于明白。她不愛他。
不愛一個人,所以他的情緒你不會在意。
即使她告訴自己紀皓冬是一個如此優秀的人,她也不會喜歡他。
「對不起。」她淡淡地道。
「你真是狠心。」紀皓冬冰涼一笑,放開了她,眉眼間皆是隱痛,「你總是如此狠心。」
病房里又是她一個人。
葉景恬看著窗外清冷的月光,眉眼間無悲無喜。
有時候,她想自己真是可怕,她無法愛人,卻希望能有個懷抱溫暖她。
紀皓冬給了,她理所當然地接受,然後他有了瑕疵,她就撒手將他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