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姐比我大兩歲,她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夢初。
我喜歡叫她姐姐。
我一直都好想能有一個姐姐,如她一樣的。
她長得很美,像一個出塵月兌俗的九天仙子。
沒有人會相信她是一個殺手
沒有人會相信她可以殺人。
她也喜歡看夕陽,在每一個有風無風的黃昏。
我們師兄妹三人有著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一樣的憂郁,一樣的冷靜,一樣的身懷絕技。
我們也有著感情,只是很多的時候,從不曾讓別人知道。
那感情與別人無關。
與誰有關呢?
我輕聲的問自己,望著如血的夕陽,我長長的一聲嘆息——我不知道。
也許她會知道吧。
我轉身,望著身邊的她,在夕陽的余輝下,她的身影被拉的好長好長。
望著她朦朧而美絕的身影,我忽然覺得心好痛。
是那種落寞孤獨的痛。
像她這樣美如天使的女孩,在美麗如詩的青春季節中,是不該這樣寂寞的。
每個人都應該有屬于自己的青春。
每個人青春都應該是美麗的,多彩的。
可我們的青春不是這樣,我們的青春中只有鮮血與孤獨。
我常常都會在想,是什麼樣的人生經歷,將年少單純的我們一點一滴的幻化成,今日,不再有愛有恨的我們,是什麼樣的造化命運,讓我們在美麗如詩的青春季節中,卻只能獨自品嘗著孤獨與寂寞。
我一直都是一個孤獨的殺手,但因為有他們,我的孤獨也會有一點點的解月兌。
對于我,他們是我的解月兌。
對于他們,我也是他們的解月兌。
我們對彼此有愛,可因為冷漠與孤僻,我們的愛,卻從不曾讓彼此知道。
我望著夕陽中美絕的她。
她望著遠處美絕的夕陽。
夕陽一如她一樣的落寞。
她一如夕陽一樣的孤獨。
可不知,在她心中,我是一種什麼樣的風景?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她的身影就已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中?
她從來都不知道我對她的感情,這個已經陪了我整整十八年的女孩。
夕陽在我心中,黃昏在我心中,她,也在我心中。
對她,我有著一種對夕陽一樣的感情。
我的生命中不能沒有她,就如我不能沒有夕陽。
我定格了自己一湖的心事,轉身,想望夕陽,但在不經意中,我卻看到了懸腸草。
懸腸草只生長在望月石的榭隙縫中,是一種美絕的可以讓人為之心碎的草。
它還有一個很淒美的名字,叫離別草。
——是離別之草。
——傳說中,遇到懸腸草的人,就注定要面對離別,與他生命中最親的人。
我相信這個淒美的傳說,也相信,終有一天,我會與我的親人別離。
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生命中那個最親的人會是誰?
假如有一天,終于與她別離,我是否,會感到不安。
「秋兒,你在想什麼呢?」
當如血的夕陽靜靜拂過我們臉龐的時候,她轉過身,這樣輕輕的問我。
我有一個不算太難听的名字,叫知秋。
每一個知道我的人都習慣叫我殺手知秋,也有人稱我為死神。
她卻喜歡叫我秋兒。
我也喜歡她這樣叫我。
每當她這樣叫我的時候,我都會在瞬間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童年,那個無憂無慮的時代。
我的童年是在五歲之前,五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童年了。
但我有她。
因為有她,我覺得我仍是一個有愛的男孩。
在許多人眼里,我都是一個堅強無情的人,但在心的最深處,我卻知道,我是脆弱的,脆弱的需要關心,需要愛。
是不是越堅強的人也就越脆弱?
是不是越無情的人也就越有情?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在關心我。
那種關心也許不等于愛,但卻可以讓我安靜下來。
我在安靜的望著她——在我心中,那個最純最美的天使。
「姐,當你望著夕陽的時候,你會想到什麼呢?」
「想到什麼?」她望著夕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我覺得夕陽會讓人有一種淒涼的感覺,當它綻放的最美的時候,卻也是它的生命該終結的時候了。」
「是啊,夕陽的生命是短暫的,但它的美卻是永恆的。」她輕輕的笑,美絕的臉龐上綻放出一個如夕陽一樣短暫而淒美的笑容。
「不只是夕陽,人的生命也是很短暫的。」我望著天邊如血的夕陽,它的余輝在盡情的燃燒著,仿如我一片片燃燒著的心。
當它的余輝燃盡的時候,也就是它的生命該終結的時候了。
那我呢?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又能燃燒到何時?是不是最後,也能如夕陽一樣的淒美,絕艷?
假如我就是夕陽的生命,那麼,當我終于將自己燃盡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有人,留戀我曾經的淒美?
也許不會吧。
也許不會有人留戀我,一如留戀那美絕的夕陽吧。
因為我只是一個會讓人感到恐懼的殺手。
因為我注定只會是一個與別人無關的人。
「秋兒,這種生活,你是不是已經很厭倦了?」她輕聲的問我,雙手輕輕的拂上我的雙肩,那麼溫柔的動作。
在黃昏的風中,我被她感動,一如被夕陽感動一樣。
「不,姐,我不是厭倦,只是覺得有點累。」我長長的一聲嘆息。
那聲嘆息在風中飄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