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腸草 第七回

作者 ︰ 張劍翎

「不。」我緊緊的擁住她,一點一滴的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哥們哥怎麼會不要你呢,只是哥哥覺得欠你太多了,哥哥不能給你快樂。」

「不,哥,你知道嗎?與你在一起,我覺得好幸福,我是如此的安靜,六年前,如果不是你收留了我,我現在還是一個孤兒,是你給了我一個家,給了我愛,我會永遠的記住你,感激你。」

淚水一點一滴的濡濕了她的雙眸,更濕進了我的心。

我知道,我已經被她感動了。

「馨兒。」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我只是茫然的轉身望著窗外。

窗外有風,有月,也有星。

如果我與她分別是天上的兩顆星星。

那麼,要怎樣的緣份,才能讓兩顆天各一方的星星彼此相逢,相識,相知?

要怎樣的機緣,才能讓它們永遠不離不棄的走在一起?

那兩顆星星,是不是,已彼此尋找的太久太久了?

「哥哥,你為什麼總喜歡看著窗外呢?你是在想念誰嗎?」

「我——」我轉身,凝視著她的雙眸︰「馨兒,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那時哥哥為什麼要收留你嗎?」

「嗯,是啊。」

「馨兒,你知道嗎?那時,你讓我想起了我的妹妹。」

「妹妹?」她望著我︰「哥哥,你有妹妹嗎?我怎麼不知道啊?她在哪里啊?」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茫然的一聲嘆息︰「我很小的時候,妹妹就離開了我,所以,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哥,知道嗎?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找到姐姐的,因為上天舍不得讓我們有遺憾。」

「是啊。」我輕輕的笑︰「馨兒,你知道嗎?思念也是有方向的。」

「有方向?」她望著我︰「哥,那你思念的方向是朝向哪里的呢?」

「馨兒,你知道嗎?因為我的妹妹在遠方,所以我思念的方向也是朝遠方的。」

「哥,如果思念真有方向,那我思念的方向應該是朝向你的。」

「我?」

「嗯。」她點頭︰「因為我常常都會思念你呢。」

「馨兒——」

一顆流星忽然劃過茫茫夜空,在寂靜的夜中留下一道璀璨的弧線後,便瞬間消失了。

「哥,你看,是流星啊。」她茫然的望著流星逝去的方向,痴痴的說著。

「嗯,是流星。」我輕輕的點頭,也望著流星逝去的方向。

流星總該是美麗的,雖然它的生命很短暫,可它消失于蒼穹前那一剎那間的璀璨卻是可以讓人痴迷流連的,只是流星燦爛過後,有誰知道天空的寂寞呢?

「哥,你知道嗎?每一個有流星的夜晚,便會有我想你的淚水。」她抬起頭,痴痴的望著我,眸中是一種深深依戀的表情。

「傻孩子。」我撫mo著她如雲的秀發︰「馨兒,快去睡吧,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學呢。」

「哥,你不陪我了嗎?你要走了嗎?」

「嗯。」我輕輕的點頭︰「哥還有事。」

「可是已經很晚了,你去做什麼呢?」

我的心溫柔的痛了一下。

我知道,我不可以告訴她的。

「馨兒乖,快去睡吧,哥哥明天還會來的。」

「嗯。」她輕輕的點頭,離我遠去。

望著她朦朧有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轉身,沉默的凝望著窗外,很久的時候,我輕輕的走到她的床邊,凝視著她嬌美的容顏。

我看見她在夢中露出甜甜的微笑。

她一定是做夢了吧。

她會夢見什麼呢?

我?還是那些有我有她的,美麗而短暫的曾經?

——哥哥明天還會來的。

我真的會來嗎?

我真的會有明天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必須要去面對那個叫靜柔的女孩了。

就在今夜。

今夜有風,無雨。

是一個適合殺人的深夜。

但我,真的能忍心殺她嗎?

那個與我無怨無仇,我從未相逢過的女孩。

殺手應該是沒有仇恨的。

殺手只有任務。

可很多的時候,那個任務是要用別人血來作為代價的。

人可以有許多種,陰險的,善良的,丑惡的,美麗的……

但血的顏色只有一種,只有紅色。

每次殺人以後,當我靜靜的望著胭脂刀上的血珠慢慢往下滑落的時候,我終于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

任何人的血都是紅色的。

她的血呢?

也該是紅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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