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啊,雖然說閨房之樂不限其法,但也要講究力道和技巧啊。愛睍蓴璩這麼刺激,殿下此時的身體可承受不了啊!」楚華一邊為納蘭昊針灸,一邊連連搖頭嘆氣。
聞言,壽管家和安管家立即向蘇瑾投來一記冰冷的帶著殺氣的目光。裴易峴卻是忍俊不禁,無聲地笑得太歡而拉扯了臉上的傷口,痛得他直齜牙。
福管家也冷冷地說道︰「殿下鐵定是因為被她打得太痛,身子孱弱又無力掙扎,才會死命咬住她的手臂逼迫她松口,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殿下都暈過去了,她還不停地打!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只怕主子就要命喪于她的拳頭下了!」
「我早就說了,她是沐卿若的女兒,又怎會真心對殿下?見昨晚殿下沒被毒死了就索性親自動手了。這種女人就該斬首示眾或者休掉!」裴易峴附和道。
蘇瑾被福管家點了穴道僵尸般地被冷置在一旁,眾人譴責的目光不時地戳向自己,她的心中又憋屈又憤恨,本想大聲反駁,但畢竟納蘭昊此時昏迷不醒的狀況是她造成的,恐會引起他們的暴力報復,只能咬著唇半低著頭隱忍著不吭聲榛。
什麼閨房之樂?分明就是納蘭昊這個王八蛋不知發了什麼瘋,突然強吻她,然後還死咬著她的手臂不放,他若不是如此,她又怎會打他?
受傷的手臂還在滴血,卻無人理會。那傷口嚦嚦作痛,蘇瑾的眉頭蹙得死緊,看到那血滲透了衣袖緩緩滴落地面,眼瞳瞬間緊縮,漸進成了芒狀,隱隱有抹紅色蕩漾其中,詭異卻也妖魅。
他咬得這麼深,直到楚華來了才把她的手從納蘭昊的虎口下解救出來,眾人看到那血淋灕的傷口都一陣緘默,此時怎麼都恍若不知了義?
她恨死納蘭昊了!這個禍害最好現在就掛掉吧,她厭倦了和他玩這種游戲了!
楚華收起銀針,納蘭昊還是昏迷不醒。福管家焦灼地問道︰「楚大夫,為何殿下還未……」
「稍安勿躁!殿下是因為余毒未清才如此,清了毒就好了!」楚華打斷了福管家的話,沉著臉從藥箱里取出一個錦盒。原來那錦盒里竟然盤曲著一條通體黝黑的小蛇,那蛇只有一寸來長,卻有三個頭。蘇瑾看到那吐著紅信子的蛇頭頓時一陣反胃,忍不住干嘔起來。
如果不是身子動彈不得,她早就奪門而出了。她本就不喜歡蛇這種動物,經過那晚的人蛇大戰後就更是對蛇避之不及,沒想到竟然會這麼近的距離看到這種怪異的蛇,就更是覺得毛骨悚然。
她的嘔吐聲再度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暗魅他們也不由得同時眼神一閃,暗自思忖道︰莫非沐羽曦已經有了風傾玨的孩子?這麼一想,他們幾個的臉色就更陰沉了,暗魈也不自禁地罵了一句︰「水性楊花!」
蘇瑾莫名其妙地就被罵了這麼一句,一直隱忍著的怒氣終于爆發了,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回應道︰「我哪里水性楊花了?你們都是睜眼瞎嗎?沒看到我才是受害者?」
她又不是納蘭昊的奴隸,做不到「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的那種忠貞,但即使她屬于以下犯上,他也不能罵她水性楊花啊,這個指控太冤屈了,她不服!
「你們都太吵了,全給我滾出去!」楚華發怒了,「啪」的一聲把那小蛇塞回錦盒蓋上,猛地一拍床沿,震得那床榻晃動了好幾下。
沒想到這個楚大夫年紀不大,發火的時候倒是挺嚇人的。那聲音帶六月突然飄雪一樣突兀而冰冷,雙眸也盡是嗜血的寒光。室內立即陷入沉寂,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裴易峴也立時噤聲不語。
「滾不滾?不滾我自己滾!」楚華拂袖而起,將錦盒塞回懷中,用怪異的眼神瞥了一眼蘇瑾,卻倏地出手解了她的穴道,拽著她受了傷的手臂就往外走。
那樣大的力道,疼得蘇瑾悶哼了一聲,全身一瞬的無力,只能跌跌撞撞地跟著他往外走,心里哀嚎道︰她的手難道今天注定要這樣廢掉了嗎?
面面相覷的那幾個人終于回過神來。暗魅連忙追了上去,懇求道︰「楚先生莫要生氣,還是趕緊去醫治殿下再說吧?」
「我的醫術比不過邪醫,你們還是等邪醫回來再說吧!」楚華依舊還在生氣中,腳步越來越快。
「哎呀,楚華,你明知邪醫現在不在鳳夙,還說這般風涼話,現在能指望的人不就只有你一個嗎?算我求你,別生氣了,先把殿下救醒吧!」裴易峴也攔住他,連拉帶哄。
楚華這才停住了腳步,冷聲說道︰「那好,我要她做我的助手。」
「她?我們最該防著的就是她,怎能再讓她呆在殿邊?不行!」裴易峴想也未想就拒絕了,「你若需要幫忙,就讓他去!」他伸手指了指暗魅。
福管家也懂醫理?蘇瑾的眼里掠過一絲異色。
「你怕她信不過?這個容易!」楚華的眼神一閃,蘇瑾還未看清楚他的動作,只覺得下巴突然被掐住,一顆藥丸已經咽下去了,「我給她吃了五毒散,沒有解藥她不會敢動什麼手腳的,你們可以放心了嗎?」
聞言,眾人頓時面色駭然,睜大眼楮看著楚華,滿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蘇瑾也是心一驚,她吃了五毒散?!據毒經記載,五毒散是用金葉菊、黑心蓮、沾染了瘴氣的桃花、清音國寒碧潭中的紫藤,再加牛皮蠱煉制的毒藥,中毒者七日後就會全身潰爛而死。別說她現在沒有解藥,就是自己知道解毒的辦法,也得先找到連翹花,但此時已是秋季,哪里來的連翹花啊?
想不到這楚華比誰都毒啊!蘇瑾暗暗叫苦。忽然發現自己的命被捏在別人手里,恁是誰也不爽的。蘇瑾想要大罵出口,卻發覺自己發不出聲音來了。楚華什麼時候點了她的啞穴的?
「你們連我也信不過嗎?」楚華的臉色愈發的冰冷,雙眼發出大漠野狼一樣嗜血的凶光。裴易峴後退了幾步,忙擺手道︰「我們怎麼可能不信你呢?請便,請便!」大有一副你要就拿去用吧的良好態度。暗魅等人對視了一眼,這才點了點頭,齊聲應道︰「謹遵楚公子吩咐!」
畢竟楚公子是主子信任的人,雖然他其實並不是什麼毒王的傳人,但醫術卻還是不遜于任何一個御醫。在雲無忌還未歸來之前,主子的身體還必須仰仗他,所以即使有些不樂意讓沐羽曦留在主子身邊,卻還是應允了。
只希望她真能忌憚于這五毒散,七日內能安守本分吧!
「這還差不多!你去熬藥,其他人該干嘛去就干嘛去,尤其是你!」楚華指指暗魅又指指裴易峴,「若是讓刺客闖進頤和軒,你就等著家法侍候吧!」
說完,拖著蘇瑾就往房里走。裴易峴像猩猩般捶胸頓足地怒吼︰「小舅舅,你犯不著這般折磨我吧?」楚華卻是听若未聞似的沒有回應,還「啪」的一聲把房門給關上了。
裴易峴和楚大夫竟然是親戚?!這麼年輕的小舅舅?!蘇瑾又吃了一驚,什麼時候被拉進了內室都不知道。
「那小子就是欠揍,都怪我姐死得早,他爹又是莽漢一個,教不好!幸得你昨夜替我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楚華將蘇瑾壓坐在凳子上,松開她的啞穴,眉開眼笑地說道,「我不想欠別人人情,這個就當是答謝了。」
一顆藥丸被他隨手扔了過來。蘇瑾本以為只是止血的藥,但拿起來嗅了嗅卻忽然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這不正是五毒散的解藥嗎?
「楚大夫,這……」難道楚大夫給錯藥了?
看來,她確實懂得用毒。楚華的眼神又閃了閃,一邊用濕布擦拭她手上的血漬一邊溫言說道︰「王妃雖然不樂意嫁給殿下為妻,卻從沒有謀害殿下之心,是嗎?」
他的動作極輕,像是怕弄疼她似的。手腕上那血糊糊的一片被擦拭干淨,有些麻木的疼卻未曾消弭。蘇瑾驚詫地對上他的眸子。他的眼神褪去了冰冷和凶狠,竟然澄澈得如清泉,仿佛能看透人心,蘇瑾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我確實沒有害他之心,打他是因為他輕薄我了……」
想起他狂熱而肆意的吻,時而細細碎碎,時而瘋狂撕咬,尤其想起他將手探進自己身體時的心悸,蘇瑾的臉不由得燒了起來。不知為何,竟是羞惱多過憎惡。
她並非對殿下毫無感覺的嘛。楚華暗自松了一口氣。顯然,他賭對了。
「你們已成夫妻,算不上輕薄吧?」楚華似笑非笑地說道,低下頭快速地為她包扎著傷口,「若不是殿子虛弱,你們不是早該洞房了嗎?」
蘇瑾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上,不上不下的,噎得她喘不過氣,過了片刻才氣呼呼地反駁道︰「他憎惡我,我也不喜歡他,如此不待見對方的假夫妻又怎能做真正夫妻才能做的事情?他大可以直接休掉我,用這種辦法來羞辱我算什麼男人?」
「你真確定他對你不待見?王妃,有時候你該用心去體會,而不只
是用眼去看。不然,你會錯過某人的一片真心!」楚華嘆息道,搖了搖頭,走近納蘭昊忙活起來。
蘇瑾有些失神。難道他在暗指些什麼?一片真心,指的是納蘭昊?哈哈,怎麼可能嘛。絕對不可能!
蘇瑾也搖了搖頭,把那解藥給吞了下去。想起楚華說的要自己幫忙的事情,連忙起身跟了過去,「楚大夫,我該如何幫……」
話語突然止住了,蘇瑾微張著嘴巴,身子一僵。楚大夫竟然在拿刀片割著納蘭昊的頸部,小心翼翼地將納蘭昊的臉皮掀起?!從頸部緩緩地往上撕扯著,白花花的肉一點點地展露出來……
她不是做夢吧?唇瓣蠕動了好幾下,滿心的驚惶,卻終究還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感覺就在眼前上演著真人版的畫皮,她能不被嚇壞嗎?
「他這皮也太緊了,不如以前的好剝……師姐是越來越懶了……」楚華一邊掀開納蘭昊的皮套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對蘇瑾來說是那麼的驚悚!那麼的可怕!
蘇瑾的手指顫動著,想要逃,那雙腿卻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納蘭昊的臉皮一點點地被掀起。眼見著鼻子都快沒有了,蘇瑾再也忍不住,身子虛軟地往地上一倒,側過頭拼命嘔吐起來。這次倒真是把吃下去的飯菜全給吐出來了,吐到膽汁都出來了才稍稍平緩下來,那剛剛當機了的大腦這才正常運轉起來。
不對啊?現在又不是在拍鬼片,如果真是剝皮沒理由看不到血跡的嘛,忽然想起那夜雲無忌也是這樣把頭套掀開,難道……
「你怎麼這麼惡心啊?」楚華皺著眉把蘇瑾從地上拽起,他的另一只手里捏著一塊滿是紅黑疤痕的皮狀東西。蘇瑾一發現,又如同一個重錘狠狠地擊在了她心口上。
納蘭昊竟然戴著人皮面具?!
再轉眸望向那床上,依然有個人躺在那,卻已經像是完全換過一個人了。不再是禿頂,也沒有那斑駁的傷痕。猶如青蛙變皇子一般,丑男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大帥哥,那種震撼感啊,蘇瑾已經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那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雖然雙目緊閉著,卻能想象得出他睜開眼時那眼神是那麼的犀利,盡管還在昏迷之中,也毫不掩飾他那渾然天成的尊貴傲氣。
當然,這得ps了他臉上那慘不忍睹的淤青才能這麼說,現在經過了自己拳頭的洗禮,他的臉沒有腫成豬頭已經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