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剎車中,陸綺藍身子猛然前傾,差點一下撞上前去,嚇得驚叫起來︰「呀——!」
等穩住身子,捏緊了手機,陸綺藍連忙轉頭,看著神色陰郁的賀鼎豐問︰「鼎豐,你干什麼?這麼急剎車,會出事故的!」
賀鼎豐沒有做聲,雙手一直緊緊的捏著方向盤,指關節都泛著青。
不論後面的車子多麼狂躁的按著喇叭,賀鼎豐依舊一動不動,眼神緊緊的盯著前方,卻又顯得異常茫然。
陸綺藍不明白他怎麼了,但想著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時而就陷入了莫名的情緒里,即使同床共枕這幾年,她甚至都算不上真的了解他。可是,她習慣了,習慣了在賀鼎豐停擺的時候靜靜的去處理一切,于是陸綺藍按下車窗,面對繞行的暴怒死機們不好意思的撓頭微笑,連聲說著對不起。
陸綺藍有一頭長長微卷的栗色長發,大眼楮小嘴巴,雙眼皮白皮膚,這樣的女人的笑從來都是讓人容易接受的,更何況,這漂亮女人還坐一輛白色奧迪R8里。
在陸綺藍完美的賣萌之下,隨後來的車就開始自覺繞行,以為前面的車故障了。
賀鼎豐微微咬住了牙關,額角上有青筋爆了起來,他恨恨的想著,這一切,都怪沈佳禾!
在來之前,他心里平靜的就好像死水,他也做好了準備,這一輩子,就像死水一樣過下去就好,老老實實的結婚,娶了過去扶他事業一把的前老板的女兒,生兩個孩子,伺候父母終老,這一輩子就算完美。
可是現在,他感覺心里有澎湃得近乎莫名其妙的暗涌,指引他沖破一切。
都怪沈佳禾,她總是一副可憐的樣子出現,用那雙無害的眼楮算計著一切,總是一次次的打破平靜,她就像個幽靈!
賀鼎豐再一次在心里責怪沈佳禾一次,一如他經常做的那樣。
這麼多年以來,他習慣了怪她她,被人嘲笑怪她,高考失利怪她,什麼都怪她,就是怪她。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沈佳禾,那該多好?
賀鼎豐越想越無力,每次想起她,他總是感覺無力,只是這些年想起的越來越少,所以心也就越來越平靜,就當他快要想不起來她的時候,她也回到了N市,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到最大的商場里去站櫃台。
就像是陰魂不散的宿怨,她是那樣明確的存在。
「鼎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還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不要堵在路上了,要不我們到那邊去停一會?」陸綺藍小聲的問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拉拉賀鼎豐的衣角,指著前方不遠處的路片,那里劃分了一條停車位。
沉著臉,賀鼎豐盯著後視鏡,將車身調轉,緩緩駛出了車道,停靠在了路邊。
陸綺藍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從來都不懂賀鼎豐,他總是有許多的心事,可好的壞的,他從來不會和他分享。他們就好像是合租的男女一樣,彼此親密,卻又十分疏離。
賀鼎豐依舊沒有搭理陸綺藍,任她一個人在一邊先是不停的發問,然後漸漸的聲音小下去,最後歸于平靜。
至此,整個世界都終于安靜了。
他只想靜靜的待一會,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把這個討厭的腦海入侵者趕走。
就在他終于平心靜氣,恢復理智準備離開時,一個灰色的身影走過車窗邊,依舊是那廉價工裝的黑色裙子,一絲不苟盤起的頭發上依舊是那只布藝藍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