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豐,我知道錯了,不要這樣,快回來……」
賀鼎豐心里在這一瞬間好難受,昨夜陸綺藍蹲在他的眼前,就像一個被人拋棄的破布女圭女圭一樣,那樣的情景還在眼前。
這個世界上,媽媽給了他生命,沈佳禾教會他什麼叫愛,而現在,面對陸綺藍,他必須學會什麼叫責任。
他回復陸綺藍︰「我回來吃晚飯。」
發送之後,賀鼎豐抬手打了一輛的士,這就回家。
在一片擁堵中,的士上放著鋼琴曲,流淌的鋼琴聲仿佛流淌到了他的心中,一曲完畢,再熟悉不過的前奏響起,那是《卡農》。
賀鼎豐愕然,沈佳禾的如影隨形,他又想起了她。
想起十年前那個讓他頭疼的同桌,會給他寫許多奇怪情書的同桌,她是全校男生的夢中情人,他們都說她漂亮,可愛,不僅如此,還嬌小可人,可是他不信。
這個討厭的丫頭,除了會發呆,會做夢,上課會睡覺,她還會什麼?
那是一節體育課,賀鼎豐沒有去,他是五中的尖子生,正在為報考名校而突擊,他在教室里做著習題,忽然,听到了一陣鋼琴聲。
那時候的賀鼎豐,剛從鄉鎮中學轉過來,他知道這是鋼琴的聲音,但是,他從來沒有听過。
那是一首很好听的曲子,賀鼎豐已經沒有解題的心情,他站起身來,一路追尋著琴聲而去。
在同一樓層的音樂教室門前,賀鼎豐能夠確定,就是這里,門是虛掩著的,開著一條縫,賀鼎豐抬眼看進去,只見一座巨大的黑色三角鋼琴前,坐著的是沈佳禾。
她的表情極其認真,一如十年後,她細心的為顧客上妝。
縴細的手指靈活極了,在黑白鍵上極快的彈奏著,這是這首曲子的高、潮部分,她的頭不自覺的隨著隱約打著拍子,每一個音符從溫柔纏綿變得鏗鏘起來,最後,緩緩的又降了下來……
賀鼎豐只在電視上見過這樣的情景,有的人能用一雙手,在他眼中毫無多少區別的黑白鍵盤上演奏出不同的音色,每一個音符都是那麼飽含感情,就好像敲進了他的心里。
沈佳禾,很美。
她認真的樣子,天真的樣子,微笑的樣子,失落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個音符,美妙無比。
這一次,賀鼎豐壓抑了自己的難過。
臨走的時候,李俊雯曾跟他說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話︰記住那些美好的,忘記那些心酸的,有時候隨緣,也未必不是好事。
盡管放不下,也該放下了。
天各一方,咫尺天涯。
今後他都不會再回去了,沈佳禾已經永遠的停留在了昨天。
月兌離了擁堵的車流,的士終于回到了小區門前,賀鼎豐下車,結算好打車費用,這就邁步回家。
當他推開門,媽媽俯身遞來拖鞋,爸爸正坐在沙發上等他,他望了一眼開放式的廚房,陸綺藍穿著圍裙,正背對著他忙活著。
「回來了就好,夫妻沒有隔夜仇。」媽媽在身邊小聲的提醒。
賀鼎豐點點頭,露出苦澀的笑。
既然什麼都改變不了,那麼,隨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