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流記
記得師父第一次听說我在東雪得了倉藍衣的稱號時,那欣喜的表情。若是我只是倉藍衣多好,可以無憂無慮的陪在師父身邊。
我是東門的次女,作為家里的老ど,我是最受痛愛的,但是同樣是家里面最放縱的一個,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沒有沒有學到中州那些女子喜歡的東西。我會雕刻,會繪畫,會吹曲,會作詩,會纏著二師兄帶著我到半荒去逛傳說中的青樓,但是卻不會刺繡,不會溫柔的照顧別人包括自己。
師父離開後,我帶著欲語回到了憶川,並帶著她將她娘親生活的地方逛了幾遍,然後她認祖歸宗,再然後就有再次遇到藏氓。
這一切就像一場游戲,但是輸了是要承擔結果而且不能重新將游戲再來一遍。
我拿著三生石,走著昕冉當初走的路。我要去尋找昕冉、飲源和往姬,然後一起去找那個楚姜國的往姬,所有的事情既然因他而起,就由她結束吧。
等我再次醒來,子嬰已經不見身影,我慢慢起身,剛想下床,就見子嬰端著一碗粥走進來,她身後已經擺放好水盆面巾洗漱的用具,想來已經準備很久了。倫海這孩子向來馬虎又有些恃才自傲,如今卻為了我端水送粥,當真讓自己這個做姑姑的自豪不已。
「姑姑,感覺可好點了」,子嬰在我生病時總是體現出難道得溫柔,但是因為小時候她實在頑皮,讓我總有些不適。好在自己的表情掩飾的很好否則定要討得她的埋怨。
「還好,你照顧我一夜,如今也累了,去休息吧」
「姑姑你到說的輕松,若是你在任意胡為,只怕舅舅拿著縛神鎖將你綁了。現在舅舅在
琯語苑,可讓我叫他來」
子嬰將手中的粥放到旁邊的桌上,低下頭也不看我。我難得解開心結,如今見倫海這幅模樣,心中不免有了逗弄她的玩心,于是道︰「倫海,你先過來,我倒有一物不解,你可否告訴我」。
子嬰迷惑的轉過身,看著我然後乖乖的走過來。
我伸出手想去拉她,卻不想自己身體無力的緊,只好任子嬰坐到床上,然後看著我。我尷尬的笑道︰「那中州忘機谷的花燈你可做了出來,當初听你說要學來的」。
「姑姑還惦記倫海的禮物」
子嬰改不了她的額性子,看出我的玩鬧,索性開起玩笑。我自覺理虧,很久以前就準備送倫海的生日禮物,竟然忘記放在那里了,當真難過。此時雖說子嬰開玩笑,難免她覺得不舒服。
子嬰見我愣了,便起身道︰「我去請舅舅和倫汰來」。
我「嗯」了一聲再難有語言,剛才初從夢中掙月兌出來的心一時間又陷入低沉的山谷。
看著窗外陽光大好,久久沉郁的心好了很多,便想著永遠的將那陽光的景物永遠記在心中。落葉翩翩,太陽如懶洋洋的貓。我扶著床慢慢的磨騰到窗前,桌上的粥香氣逼人,但是我卻沒有什麼胃口,不由感到抱歉,坐在窗前,趴在窗欄上,呆呆的看著窗外,任自己的心思越飄越遠。
白衣翩翩,弱水溪畔,若是當初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如今的他會離開嗎。一襲灰衣闖進腦海,師父當初穿著那粉衣的模樣當真好看,不知道那時他穿著一襲紅衣的模樣又是何等的嫵媚動人。
我就在胡思亂想,若是師父知道,定會罰我抄那清心經。
腦海中不小心又出現師父沐浴時的情景,當初雕刻一個木偶給師父,師父那窘迫的模樣,心中竟然難得安逸起來。若是師父你還在我的身邊,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吧。
「格物」
我忽然听到身後有人,不由回頭,正對著哥哥那雙明亮的黑眸。話說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如哥哥長得美麗,不知為何,現在神界的男子大都長了一副比女子還要好看的皮相,這讓我這做妹妹作女子的情何以堪。
「哥哥」
我揚起笑臉。哥哥見我心情大好,臉上的感情又多了許多。真是的,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樂觀開朗呢,真是做妹妹的失敗。
哥哥走過來,笑道︰「你呀,這粥難道不和你的胃口,以前可不見你如此挑食」。
哥哥看著桌子上的粥,皺著眉頭。我只好轉移話題,道︰「倫海和倫汰呢」。
「他們在外面,等一下便來,到是你,難道還要哥哥為你洗漱,吃粥」。
我面上一囧道︰「不麻煩哥哥了」,說完趕忙坐起,頭有些暈,不過這樣的小事可難不倒我倉藍衣。
強行運氣行至洗漱的台前,見哥哥背對著自己,然後走到窗前道︰「我不看你」。
我不由笑了出來,哥哥我們從小生活在一起,當初不見你害羞,如今怎麼害羞起來了。不理會哥哥,快速洗漱。當我坐到桌前,看著那濃濃的粥。
里面漂浮著幾個蜷縮的小蝦,我盯著那小蝦,真想從上面找出一些與眾不同的地方來。我的眼神素來很好,盯了那小蝦很久,騰起的濃霧遮住眼前的景色。
我茫然抬起頭看著站在窗前的哥哥,看他等急了似乎要轉過來,連忙壓下頭,閉上雙眼。
「格物,怎麼了」
哥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我抬起頭腦袋里空白一片,不理會哥哥一張一閉的嘴巴里說什麼,心髒劇烈跳起來似乎在下一刻就會跳出來。
眼前漸漸變黑,哥哥沖過來,真好這樣就不會摔倒了。
「格物,哥哥會保護你的」「有哥哥在下面當我我的墊子,我當然不痛,可是哥哥你的臉好紅,現在已經紫了……」
哥哥永遠都是一個守護神。「格物,無論你將來走多遠,哥哥都會在這里等你,等你那一天累了,回來之後哥哥會給你一個像現在一樣的溫暖的小屋」
「格物,你的嫂子去世了」
這是哥哥在嫂子去世後來的信,而自己卻沒有準時回去。
還記得自己的嫂子東海崇山的四女---修魚由群。活潑開朗的她在嫁于自己哥哥後的陰郁是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明白的。後來溫文嫻雅的修魚由群就像一個月亮在漆黑的夜晚給人最美好的景色,但是她悄然離開了,就像當初她不經意的出現,不經意之間從我生命中走過的過客,卻在我心里留下那顆晶瑩的淚水。
那顆淚里有多少你對哥哥的愛,我不明白不理解但是心痛的感覺卻告訴我你到底有多痛。當初的習染,現在的倉藍衣,都是一個真正的無情之人吧。否則,不會有習染對旭俞的欺騙和愧疚,不會有我現在的悔恨和悲傷。
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對你好的人你就能以相等的好去對她。習染當初欠了太多的人,自己又何嘗不是。當初四個女子意氣風發坐在那弱水溪畔作下的誓言,就像一道道鎖鏈將四人的命運緊緊的束縛在那薄薄的卻永遠都掙不破的繭中。
荼靡花開,曾幾何時,你我的容顏會消失在歷史洪流中呢。
我除了微笑著看著那個乖巧的女孩離開,看著那個灰衣男子離開,看著黃衣離開,看著青衣離開,然後我的爹爹,娘親,嫂嫂,佷子,一個一個離開。直到最後只有我一個人,坐在那數不清的落葉里,用尖銳的筆在落葉上刻下一個有一個故事。
故事中有你有我,我在每一片紅楓上,寫下她們的名字,寫下她們的故事。
我總是逃不了這樣的命運,師父賦予我的生命,無窮無盡,看著花開花落,看著忘川和憶川化作冥淵的長流,看著曾經的繁華成為塵土。
我坐在祈望樹下,默默的將胸前的青石揉入心中,指間所觸,她們的故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