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似雪,藍衣依故,莫讓紅衣空對雪,切勿有情人化成無情累。
朱鳥在空中旋轉,嘴中發出悲切的鳴聲,而她的主人一臉幸福的窩在一個灰衣男子的懷中,看著遠處的夕陽。
灰衣男子早已閉上了雙眼,神情顯得格外恬靜安詳,似乎只是睡著了一般。
離慕醇看著遠處的夕陽,笑道︰「爹爹,你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抱過我了。」。
「娘親,去了很遠的地方,她說在夕陽里可以看見的身影,你看到了嗎?」
「娘親還有一個妹妹呢,姓氏風,單字一個燻。娘親曾經告訴我若是有一天看到她,就讓我代她向姑姑道歉。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娘親很後悔,也很絕望,是為了誰呢。我想娘親即使再愛你,在那時想的也不是你吧」。
「我只身去了半荒尋找姑姑,可惜卻得到她的死訊,我見到了他的兒子,棄伐---風棄伐」
離慕醇抬起頭,漠然道︰「我要幫助棄伐,在迷域發動戰爭,不過是為了讓他有資格走上神帝的位置。即使知道神帝只會在旭俞和曦憂中選擇,但是還是抱著一顆心,讓異族當上神帝,讓我們這些在你們眼中的異族有一個機會面向世界訴說我們的不公。」。
「多麼傻的決定,知道結果依舊義不容辭的去做,只是為了證明異族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讓自己的親人的接納和認可」
「棄伐是我見過最幸運的孩子,即使他失去了父母,但是他的父母從始至終為嫌棄過他,他的父親更是為了保護他,不惜想爭奪自己堂兄的族長之位。」
「可是他死了,這樣認真負責的父親死去,而你卻活著」
離慕醇伸出手,模了模眼前安詳的容顏道︰「姑姑死了,化成一片燻衣谷,娘親去了那里,在那里成為姑姑的夕陽,而不是你的」。
「娘親為你放棄一切,你卻如此待她,我為你放棄一切,也不能得到你的一絲憐憫。我是你的兒子,卻也是你最大的仇人」。
「仇人,我卻不恨你了」
「以前雖然想過你在叫我一聲純兒,但是到死,你都不曾叫過我」
離慕醇放下手,從離慕黎的懷中站起,微笑著看向遠處的夕陽,轉過身,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伸出手,將一個青色的瓶子,拿出,緩緩打開瓶子。
「家主,這是半荒的孽火,听聞是地皇埃子留下的心火,能過焚燒盡一切罪孽」。
離慕醇傾斜瓶子,一團紅光傾瀉到離慕黎身上。離慕醇退後幾步,看著自己的父親在孽火中緩緩睜開雙眼。
離慕黎伸出手,捂住胸口,緩緩用唇語道︰「對不起,醇之」。然後緩緩閉上雙眼。
離慕醇緊皺眉頭,為什麼他吃了藥還會醒來,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刻才會認錯,這就是他們的虛偽嗎。離慕醇冰冷著雙眼,轉身離開。
他的身後,離慕黎一臉微笑,在孽火中化為虛無,隨風而散……
一襲紅衣似血,九尾抱著懷中一襲白衣的女阿,看著遠處的身影。女阿淒然一笑,一臉憔悴,蒼白的嘴唇輕顫,道︰「帶我去南極…那孩子…一樣恨我吧……」。
「阿女,她不會的,你是她的娘親」,九尾低下頭,緊緊的抱住懷中的人。
女阿苦笑一聲道︰「這一生,我獨獨欠了她,本來抱著一顆心想償還她,但是直至她絕望的離開,直至她心心守護的孩子被困在南極,我都未來得及補償」。
「我們一起去償還她,我們一起」
九尾緊緊抱著女阿,腦海中出現那一抹黃色的身影。
南極,極光。
女那靜靜躺在洞中,靜靜的看著洞頂一顆顆五彩的玻璃球,嘴角掛著一絲期盼。姐姐終于回來看我了,但是姐姐卻有了一個紅衣郎。
姐姐,你會找到我嗎?我真希望你可以找到我,但是又不希望。一個人獨獨在這里其實很好,姐姐,我沒有騙你,等有一天,你要離開我,就找一個開滿桃花的地方吧。那里的色彩不會讓姐姐孤獨。
蕭蕭,你為什麼喜歡桑樹呀。
看這是我在東雪等了很久才向扶桑爺爺求得的種子,你一定要將她種活哦,有一天不要忘記我了。
姐姐,蕭蕭嫁人了,她找到一個屬于她的太陽。
蕭蕭我會做你的月亮的,有一天若是想我了,就抬頭看看月亮,我就在那月亮里。
姐姐、蕭蕭,我終于會使用御風術了,我將要乘著風到那片金光里。听說那里很溫暖,就像姐姐的紅衣朗,就像蕭蕭的太陽,我很想安心的睡在里面呢,雖然我已經睡了很久,但是在哪里總能找到不一樣的感覺。不要想我哦,等有一天我睡醒了,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姐姐,你說爹爹就在極光里,可是我沒有看到他。蕭蕭,你的太陽依舊溫暖嗎?
……姑姑,姑姑,一襲黃衣靜靜的躺在一個青色的水晶台上。
昕冉輕輕睜開雙眼,看著面前自己熟悉的一切,緩緩抬起手,放在胸前,眼角不小心流下兩滴淚水。
秦青州,東門。
物語苑。格言一臉憔悴,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回轉頭,看向窗外的紅楓。
格物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黃衣女孩一臉頑皮的笑意看著自己,周圍紫色的風信子吹滿天,漸漸模糊了視線。格物不由抬起手,遮住迎面而來的花,在睜開眼,就看到一抹黃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習染」
習染拉起格物的手,笑道︰「還差你哦」。
格物笑著任由習染拉著自己,遠處一襲白衣溫柔的和一個青衣女孩站在一起,看向這邊微笑著。
「水思,瑤兒」
往姬微笑道︰「藍衣,你還是這般」。
「我們走吧」
飲源笑道。四人走進那個陰暗的禁地。這里會埋藏著什麼秘密呢。
格物突然止步,看著身邊的人。習染不由皺起眉頭道︰「藍衣怎麼了」。
「習染,我從來都是格物,你忘記了嗎?」
「是嗎」,習染淒然一笑,身體漸漸透明,格物驚慌失措看向旁邊的二人,只見往姬和飲源微笑著漸漸化為虛無。格物退後幾步,轉過身子,只見面前畫面一轉。
一襲灰衣站在月光之中。「師父」。
灰衣緩緩轉過身子,看向格物,笑道︰「藍衣,你今天怎麼這麼乖」。
格物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不由淚流滿面,師父,師父。
「姑姑」,清靈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格物心中一驚回過頭,就見一襲白衣恬靜的站在那里。
欲語。格物退後幾步,閉上雙眼,久久才听到耳邊有人在說話,抬起頭,就見一襲青衣,頑皮狡黠的眼楮,正看著自己。
「娘親」,格物伸出雙手,抱住蹲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女子一臉笑意,抬起手,拍拍懷中的女子道︰「小物兒,才多久未見,就將自己搞的這般狼狽」。
「娘親,你到哪里去了,我想你」
格物抬起頭看著那張清秀的臉,哭道。玉伽灕清低下頭,埋頭在自己女兒的脖子見,輕聲道︰「娘親也再找你呀」。
格物不由大哭起來,自己在外面漂泊了大半生,卻從來未想過自己的娘親對自己的牽掛和擔憂。
玉伽灕清拍拍格物的背柔聲道︰「你娘親難得這麼溫柔,你到好竟然哭了起來。」
格物聞言從玉伽灕清懷里鑽出,抬起手擦擦了淚水道︰「娘親你和爹爹,不回來看我,我還以為,你們不要我了呢,現在真好,終于看到娘親了」。
玉伽灕清笑著將格物拉起來道︰「你這笨蛋,娘親可是一直陪著你呢,竟然說娘親不要你了」。
「爹爹呢」
格物抬起頭向周圍看去,卻沒有看見自己的爹爹不由擔心道。玉伽灕清轉過頭,眼角滑過一絲眼淚,閉上雙眼,回過頭道︰「娘親在這里,你卻想你爹,太不給面子了,難道娘親還吸引不了你的心,偏偏想著你的爹爹」。
格物早知自家娘親十分不靠譜,只好道︰「好好,娘親我們一起走吧」。
「走吧,娘親帶你去看楓樹好不好」
格物興奮點點頭,任由玉伽灕清拉著向遠處跑去。
「小物兒還記得娘親曾經告訴你的話嗎?」
「娘親的夢想」
「娘親已經夢醒了,小物兒不能幫娘親將夢繼續下去了」
風呼呼的吹,格物卻感受不到,握在手上的手漸漸變得透明,但是格物依舊沒有發現。
「小物兒,以後若是有什麼願望,就將他寫在楓葉上然後埋在楓樹下,你的一切願望就會實現的」。
「娘親為何這麼喜歡楓葉」
「在那邊的大海中,有一個種滿楓樹的島,在那里,我曾看見這世間最美好的人」
「娘親為什麼不將它拿來,握在手心,這樣它就逃不掉了」
「因為娘親無論如何都抓不到它」
世間最縹緲的東西莫過于人的感情,任何人都無法說清楚它何時會來何時又會離開。曾經有人告訴我,若是有一天把握不了那匆匆的幻影,就放開手,張開的雙手才會更多的觸到它。那匆匆而過的風,即使你抓不到它,也可以在指隙間留下更多屬于它的氣息。
玉伽灕清的身影淡化在空氣中,格物輕輕抬起手,閉上雙眼看向遠方。
娘親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小物兒會將整個神界游遍,然後回來和娘親比賽講故事,但是娘親似乎你失約了呢。
格物伸出手握著胸前溫暖的石頭,淚水漸漸留下。
格言轉過頭,就見格物蒼白的臉上留下兩行血淚,不由一驚,起身,拿起手絹輕輕將血淚拭去。
格物緩緩睜開雙眼,看著格言一臉慌張的模樣,嘶啞的聲音道︰「哥哥」。
格言聞言停止動作靜靜的看著格物。格物道︰「娘親呢」。
格言木然的坐下,久久才道︰「娘親去了楓溪島」。
「娘親去追逐她的溫暖了,哥哥會一直守在這里嗎」
格言扯起酸澀的笑意道︰「哥哥,會守在這里等娘親回來,等格物回來」。
格物微笑著伸出手,模向格言的臉。格言連忙接過格物的手,讓他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淚水不由溢出,濕了格物的手。
格物定定的看著格言久久道︰「哥哥真是一個傻子,不要等格物了,格物去找她們,同時也會將哥哥的溫暖找回來」。
「格物」,格言深吸一口氣,艱難道︰「好,哥哥等格物的溫暖」。
格物不一會就閉上雙眼,沉沉的睡去。格言輕輕將格物的手放下,然後走到一邊,拿出毛巾然後走回來,溫柔的為格物擦臉。
中州,微雲城。
羲和面色平和的坐在桌前,看著一盆雜草。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一襲灰衣走進來。羲和抬起頭看向來人,然後又低下頭。
息湖看著面前的人,不由嘆一口氣道︰「東皇,前日重傷,今日就要被護送回東雪,你不要送送他麼?」。
羲和緩緩抬起頭道︰「我可以去嗎」。
息湖不由轉過身道︰「若是東皇同意」。
羲和聞言,眼中忽然有了神采,猛地站起走到息湖面前拉住息湖的衣袖道︰「哥哥,讓我去見東皇」。
息湖點點頭,帶著羲和下樓。羲和在門前,回過頭看向那盆雜草,不由一笑。
蘇絮是護送東皇回東雪的使者之一,旁邊站著一個一臉淡然的紫衣男子。
息湖看著那個男子面色微寒,羲和自是認得那男子---申屠家的申屠琦基。
申屠琦基一臉淡然似乎並不在意旁邊人的冷漠和敵意向東皇走去。
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似乎受傷很厲害。她身邊是一個一臉淡然的女子,淡漠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一絲情緒。
羲和暗道,奇怪,但近一個月來的軟禁讓羲和早就與往日不同,故而今日不動聲色將眾人的各種表情默默記下。
東皇一臉淡漠看著身邊的人。娘親,我定會將你找回來,即使將神界傾覆也在所不惜。
亦歌默默的護著東皇坐上馬車,才走上去,走到東皇旁邊。東皇的手上纏著紗布,冷漠的眼楮看著亦歌。
亦歌面色一白,低下頭。前幾日,盜笛竟然糾集半荒的人對東皇和自己圍追堵截,想將自己和地皇軟禁,但是東皇又豈是他可以左右的。
一切都因為自己而起,本想自刎謝罪,但是東皇卻伸出手,擋住匕首。
「亦歌,你無需如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亦歌不由閉上雙眼,低下頭,腦海中又想起東皇冰冷但是卻有所不同的眼楮。
東皇看著面前的亦歌,然後挑起馬車的簾子看向窗外,就見羲和申屠琦基坐到另一邊的馬車中。蘇絮一臉笑意的為旁邊的息湖拿東西。放下簾子,閉上眼楮。
羲和坐在車中看著對面的男子,不明所以。申屠琦基看著羲和笑道︰「你若是有疑問便問吧」。
「你是鮮兒的哥哥」,羲和停頓一下繼續道,「既然你有能力讓鮮兒離開東皇,為什麼不將她帶走」。
「那是她的選擇」
「選擇死亡嗎?」
申屠琦基面色一僵道︰「她曾經告訴我她不小心將一顆心遺落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那時即使是作為哥哥的我都無法給她溫暖,直到一個溫暖的太陽出現,他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溫暖,但是卻將她的一切都剝奪了」。
羲和面色一沉低下頭道︰「對不起」。
申屠琦基笑道︰「我沒有任何權利阻止她的選擇,所以即使悲傷我也不想因為她幸福了而流下淚水在,這是對她最大的否定」。
羲和聞
言不由抬起頭,道︰「那個人是誰,可以告訴我嗎」。
申屠琦基微微一笑道︰「等有一天你也學會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得到答案的」。
羲和聞言不自在的偏過頭。
蘇絮笑著向身邊的息湖道︰「居主,羲和今天怎麼樣了」。
息湖笑道︰「她還是依舊,只是你到反常了」。
「是嗎」,蘇絮轉過頭,不在看息湖。息湖微微一笑看向身後的馬車,面色一寒,眯著雙眼轉過頭看向前面的馬車。
听風樓的眾人在府門前目送馬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