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 尋找回憶

作者 ︰ 森樹

算一算時間,舒只是離開八天,可是適卻像老了八年,不是外形有任何變化,而是眼楮失去了水份,一片干涸。他出動所有的力量去找她,即使是助理也未曾見過他如此興師動眾,而找的人卻是那麼的不起眼。也許就是因為不起眼,像這個城市的一粒灰塵,可以隨處落腳,可以藏在風中雨中陽光里,可以完全的不為人知。

已經很久沒有和這個城市的街道如此的靠近,他學著她的樣子,走在大街小巷。六月里所有的植物都展開了葉子,有些花開了有些花謝了,自然界守著它的法則,在人類的世界里殺出一條血路,或者說是人類用自以為是的聰明霸佔自然界的廣闊天地,它在人類的步步緊逼下且戰且退。

南京東路左轉至外灘十八號,進門四根古希臘式的大理石柱,謎一般地來自二百年前意大利的教堂。兩盞量身定做的三米高紅色玻璃吊燈,全部由空心玻璃管組裝而成,每盞燈由一百八十五個零件拼裝起來。大堂璀璨耀眼的二十四K金磚馬塞克壁畫是全手工制作。

在舒成為他佣人的第一天,他帶她來這里購物,名目是他所有的東西都得配得起他,丟不得他的人。他並不是第一次帶女人到此,也不知為多少女人買過單,可是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們穿上那些衣服的樣子,只是隨聲的附和。可是當舒千呼萬喚始出來時,他的眼楮就沒有離開過她。她像是沒穿過這種衣服,雙手捂著胸口,恐防春光乍泄,眉頭皺的和麻花一樣。

這衣服是否暴露了些,可否換別的?他放下手中雜志,走到她面前,拿掉她的手。男人是視覺動物,當第一眼看到一個女人時,最先映入腦海的就是那人的樣貌,漂亮與否,而且男人最先看到的並不是女人的臉而是她的胸,胸的大小,的深淺……突然發現你的胸還挺好看的,C36的吧,現在看來你身材還行,也算是前凸後翹玲瓏有致……

你有完沒完?還差一點,如果你能穿的在暴露點,袒胸露背,提臀收腰,腿上再來一個深叉,你也可以迷惑那些二世祖了。也許還真能傍個大款,上海這地方缺人情缺人文缺人心,就是不缺錢。你今天的話真多,只可惜都是些屁話。穿的這樣淑女,談吐怎麼這般不雅?不知道現在衣冠禽獸特別多?罵我就罵我唄,何必連自己都托下水?衣冠禽獸不是只形容你們男人的嗎,你何時見過它用在女人身上?

她很是白了他一眼,走進更衣室,換了另外一條短裙。她試了大把衣服,織錦,塔夫綢,透視,蕾絲,單肩,魚尾,甚至還有旗袍,而他更是大手筆的全被買下。舒說他簽卡單時瀟灑的姿勢,肯定會迷倒很多人。那些衣服都安靜的放在房間的衣櫃里,只是擁有它們的人,不知那里去了。

南京東路向西走至延安東路,222號外灘中心50樓的法國餐廳,CJW。它擁有本地最棒的雪茄、爵士以及紅酒,糅合到一道就是CJW的名字,外灘中心50樓的位置,居高俯瞰城市風景當屬獨一無二。他第一次帶舒出來吃飯就在這里,為她點了柳橙法國鵝肝醬。

你知道何為「長肝」嗎?不知道。在自然界,鵝和鴨這樣的候鳥,在長途飛行之前會大肆進食,儲備能量。古埃及人早在四五千年前就發現它們的肝更加美味,就想方設法讓它們長肝。于是,那些被圈養起來的鵝,生存地全部意義就僅僅是長出更大的肝來。

野生的鵝和鴨在「增肥」期間一般每天吃一公斤左右的食物,而養殖的鵝和鴨則不得不吃得更多。雖然它們也不願意,但人類會把一根二三十厘米長的管子插到它們的食道里,拿個漏斗往里灌,這就是強喂。在「長肝」後期,它們每天會被灌進兩三公斤的食物。最終,鵝肝急劇膨脹,最大的可以達到野生鵝肝及鴨肝的十倍大小。

這種飼養未免太不人道,應該明文禁止。在歐洲的一些國家和美國的某些州或者城市,已經正式禁止了鵝肝的生產。鵝肝確實美味!所以有人想出了辦法,他們會先餓鵝和鴨一段時間,然後放生,它們會為了填飽肚子拼命的吃,同樣達到「長肝」的效果。我沒看見這個方法的高明之處,換湯不換藥。不是撐死就是餓死,真沒意思。是的,人類有時候就愛干這種沒意義的事。

他在這里吃了同樣的料理,只是再美味的東西,在抑郁的味蕾里,都成了苦澀。

沿著南京東路一直往西走就到了南京西路,1528號奧維斯咖啡館。緊貼著張愛玲舊居常德公寓。40年代「起士林」咖啡館(當年張愛玲曾在那里喝咖啡)的現代版,酒吧主人借用這個典故開了這家「奧維斯」。

舒是張愛玲的書迷,她說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特別喜歡哪個明星,並不具有追星的特質,但她瘋狂喜歡著那些寫書的女人,張愛玲,亦舒和李碧華。她曾經听過一個聲音說起她們三個女人,為此感動很久,並且成為那個DJ的忠實听眾,她至今還記得廣播里是怎麼娓娓道來的。

張愛玲擅長不動聲色,余味悠長的講故事。撇開寫作,她的生活非常單純,她要求保留自我的生活,所以選擇一種孤獨而且不以為苦。有人說,只有張愛玲才能承受燦爛的喧鬧和極度的孤寂。她總是感動于別人不懂的顧不上的地方。張愛玲曾經說過,有一天我們的文明不管是生華還是浮華,都要成為過去。沒有讓知道張愛玲在將近三十年的寂寞晚年里是否感到那麼一點兒快樂呢。

張愛玲絕對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筆下的人物沒有青春,沒有激情,沒有希望,有的只是一種淒冷。她大多數的文章都有著不可避免而又及其自然的悲劇在里面,她不敢向往未來無邊的荒涼和恐懼,只求在眼前的一點歡樂里尋求一個避難所,在茫茫的人海里,在時間無涯的洪荒里,遇到該遇到的人,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但也沒什麼可說,只輕輕的問一句,原來你也在這里。

這個世界因為有了人的存在,所以逃不開愛情的約束,而有些女人筆下的愛情是卻是獨具一格的。你可以在熱戀時,在他們的文字當中找到美酒一樣的純美,也可以在憂傷時,找到細膩的感觸來撫平自己的傷痕。當很多年輕少年掉進瓊瑤的愛情陷阱里時,以為愛情就是海誓山盟。後來亦舒來了,她告訴很多人要愛自己要獨立,沒有愛情我們可以爭取金錢,沒有金錢,我們還擁有健康。如果說三毛的散文是夢,那麼亦舒所涂抹的是現實的一抹黑色,或給你一種無奈。而主人公無論幸福與否,都會執著的有一份獨立和清醒,這樣也會讓人感動。

有人說,生命並不需要長,只需要好。人們愛的是一些人,而與之結婚生子的可能是另外一些人。亦舒說我本人是非常懷疑愛情這回事的,生活在愛情小說里是很悲慘的,最好能把兩者分開。我一直常常在想這樣一個思想透徹的人是否可以活的快樂呢,而現實和愛情是經不起太多品味的,有些事物是一顆老的心才能品嘗的。有人說,愛情不是兩個人或者三個人的事,是一個人的事,是自身的圓滿。當你了解了愛情,你就了解了人生。

在我書櫃最底層有一本李碧華的小說,青蛇,其實我很少看她的小說,因為太過淒美詭異太過光怪陸離。那天拿出來翻看一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是的,又覺得這樣的文字很獨特,和其他作家得風格有著天壤之別。今天真的很想和你分享一下這這本小說的文字,因為真的很獨特。

故事的開篇小青說我今年一千三百多歲,住在西湖一道橋的底下。這橋叫「斷橋」。從前它不叫斷橋,叫段家橋。冬天,我吃飽了,十分慵懶,百無聊賴,只好倒頭大睡。睡在身畔的是我姊姊。我們的終身職業是「修煉」,誰知道修煉是一種什麼樣的勾當?修煉下去,又有什麼好處?我忘了告訴你,我是一條蛇。我要集中精神,好好寫那發生在我五百多歲,時值南宋孝宗淳熙年間的故事。這已經足夠我忙碌了。我還打算把我的稿子,投寄到香港最出名的《東方日報》去。听說那報章的讀者最多,我希望有最多的人了解我呢。稿子給登出來了,多好。還可以得到稿費。不要白不要。我在信末這樣寫,編輯先生,稿費請支港幣或美元。否則,折成外匯券也罷。我的住址是︰中國,浙江、杭州、西湖、斷橋底、小青收便可。萬一收不到稿費也就算了,銀子于我而言不是難題。我那麼孜孜不倦地寫自傳,主要並非在稿費,只因為寂寞。

適記得那天有事情需要即刻處理,他讓她先回去,可她堅持在那里等,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眼前是一桌子吃的七七八八的蛋糕,慕斯,巧克力,藍莓女乃酪。不知道為什麼,即使知道她會坐在那里,可是看到她的那一刻,眼楮突然酸酸的,原來他是那麼希望有一個人可以靜靜的等他靜靜的陪著他。

南京西路繼續往下走,就到了衡山路,很有名的一條酒吧街,像北京的三里屯。「外面」是適最常去的酒吧,他一出現立刻引起一陣騷動,舒被擠到人群外。她那時真的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這麼多的美女尤物,卻拿她來礙眼。直到主持人上台,拿出他們的獎品,她才知道自己被他耍了。

你干嘛帶我來這里?我想喝酒了。你家里的酒櫃紅酒香檳干邑伏特加威士忌白蘭地通通都有,你犯得著在這浪費時間嗎?這怎麼能是浪費時間,這麼多的美女,免費的為你展示才藝,就像是一場視听盛宴,怎麼能錯過呢?對了,你這回要表演什麼?我有說我要上去演嗎?當然了,你可是安適女友的身份出席的,你若臨陣月兌逃,我多沒面子,你知道的,我很要面子的,所以不能罷演的。可是,我什麼都不會。我不會唱歌跳舞彈琴繪畫,我甚至都不會講笑話,你說我能干什麼?不用怕,你只要往舞台上一站,眼楮那麼一橫,蘭花指那麼一捏,咿咿呀呀的就能唱起來。我真的不行,你還是……該你了,快上去。我……

她還真的從未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她甚至從不記歌詞,每次只會哼下歌的旋律,她不喜歡唱也就沒心思去學去記去背。他單手稱在高台上,眼楮不停的在她身上打轉,那樣子真的好像是哪個敗家子看上了哪個天涯歌女。沒辦法了,只有按著他所說的,眼楮那麼一橫,蘭花指那麼一捏,咿咿呀呀的唱起來。陳潔儀的《天冷就回來》,她唯一記得歌詞的一首歌。

後來舒還真獲得了那瓶酒,原因絕不是因為她歌唱的好,至于是什麼呢?他一直沒有告訴她,其實只是因為她唱的實在不好卻又敢唱,而且是那個酒吧世界里最不合拍的一首歌。回去之後,他們把那瓶酒干了,他記得她說,酒喝傷了,就很難在喝酒了。愛情也一樣,愛過受傷後,就很難在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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