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便是那七夕呢。
我坐在哲修哥的面前,卻始終想著那日李佑的那個吻,許是表情太過花痴,哲修哥狐疑的掃我一眼︰「怎麼?有心事?」微微頓了頓,「莫不是三天後便是那七夕,我家淵兒長大了,少女懷春?」
他的話嚇的我心思一頓,正經的看著他。卻只注意了那句中的「七夕」二字。
「會有煙火照鵲橋嗎?」我滿臉憧憬的看著他,滿是期待。
「呵呵,那是七夕。煙火照鵲橋,牛郎會織女。怎麼會沒有?」他似是好笑,撐著手臂看我。
雲瑛說,七夕那日,是要人做伴的呢。
可是,我要去找何人與我相伴?
「哲修哥,七夕那日你陪我去可好?」
「我?那可不行,你去找別人吧。」他站起身,意興闌珊地說道。
哎。
七夕那日,我終究還是一個人踱步在街上。雲瑛陪著她的表哥,我是第一次在那直率大膽的人兒臉上看到女兒家的嬌羞態;楊小環又拖了自家的弟弟到處亂晃,一會兒也不見了人影兒。留我一個人哭笑不得的走在街上,哲修哥說什麼也不願陪我出來,父親又被皇帝陛下急召去商議事情。這七夕,怕是只有我一個人過了。
遙遙的,似乎是看見一個俊秀的人影,在月光下朝我而來,卻又不在意的沒有細看。朝著姻緣河的方向而去。
「喲,小娘子一個人嗎?」熟悉的輕佻聲音。
我回頭,見那人著一襲藏藍色紋鶴長袍,頭發依舊披散開來,斜斜的劉海兒垂下蓋住了眼楮,雙目微挑,手里拿著那日從我處奪去的白玉琉璃簪。這般看去,竟有一股子魅惑的嫵媚氣息,好生迷人!
「我有名字,」不知怎的,就是不想他這般喚我,「再說,你也不是一個人嗎?」
今日既是七夕,那些個皇子們不是應在宮里設宴相聚嗎。
听得我這樣說,他皺了皺好看的眉,「那,洛小姐可有那興致同我一起共賞煙火?」說著,便抬手向長樂橋那方指去。
我循著方向看去,煙火冉冉地自長樂橋升起,盛開在黑幕的夜空中,一重又一重,一疊又一疊。雖短暫卻又絢爛,如流星般悠遠纏綿。
與他並肩而行,走至那姻緣河畔,靜看煙火絢爛。夜里的姻緣河上,有著情侶同心而放的話燈順水而下,碧波蕩漾的河面映著空中正盛開的煙火,別有了一番意味。
「夏日薄涼夜,煙火雙重疊。正映嬌人面,七夕不抵儂。」他喃喃的念著詩,听著他念,我竟不明所以的紅了臉。
「喂。」我低低地喊他,也不管那人是否听得見。他站在我身旁靠前處。
「你不打算還我簪子嗎?」那是父親送我的十四歲的禮物。
他細細的看著我,唇邊勾起一抹笑,不似以往的戲謔輕浮,目光竟出奇的溫柔。而此時我才發現,他的手上是多了個什麼東西。
「簪子是不還了,不是說了留個我做紀念嗎?」他好笑的抱著手,站直了身子看我。「不過卻要賠你一樣東西。」說著,攤過了手來,手心放著一對素色銀質紋雲耳墜,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色光華。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卻不接過來,倒是仔細的打量起這對耳墜來,做工精細,耳墜上所雕刻的祥雲精巧絕倫,卻非一般俗物。
他見我半晌不接過,當下似有些惱意,將其往我手上一攤,別過頭去。
「不過是從別處順來的物件,你若是不要便丟了罷。」他淡淡的說著,而語氣又似有些沖。說完,便轉過了身子,不再看我。
我在這邊只好干愣愣的看他,一想倒也好笑,這人真是小孩脾性。仔細的收好了這對耳墜,繞過他身子,站到了那人的面前去。定定的看入他的眼里去。
與那日卻有不同,他面上不再是那般的故作輕浮,只微抿了性感的薄唇,眼楮閃著亮亮的光,看著多了些溫柔的樣子。卻。
格外的哀傷。
我朝他柔柔一笑,「順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話說這樣說著,語氣卻是極為真實。
「李佑,其實你是個好朋友呢。」
月光如水,投射在我面前的人身上,為他度上一層淡淡的光華。只見他薄唇微勾,劃出一道淺淺的弧度來。卻是真心的在笑。
以後的明月也會依稀如今嗎,還會不會,照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