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墨元訂的包房是這家酒店最大的一間,名為「流光」,一進`入房門,便有咿咿呀呀的婉轉昆曲傳來,客廳的角落里,果然有一架老式的金色留聲機,黑膠唱片徐徐轉動,伴著鎏金銅香爐里的茉莉味道燻香,一時間叫人以為回到了紙醉金迷的奢華六朝。
包房很大,最中央擺放著一張酸枝木圓桌,坐了幾個人,旁邊甚至布有假山流水,幾尾肥胖的紅龍正悠閑地游來游去,牆壁上有大片水幕,一波一波的水紋徐徐落下,發出嘩嘩的聲音。
簡白珂淡淡一瞥,果然,範墨元將劇組里有頭臉的人都請來了,就連半老徐娘的制片人李玉紅居然也在,正滿面春風地看著抽煙不語的範墨元。
幾個人進來,里面的人自然听見了聲響,李玉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馮邵謙,趕緊站起來,不顧大家都在場,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噓寒問暖起來。
馮邵謙雖然尷尬,但也不好推拒,只好與她周`旋起來,白皙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李玉紅愛煞了他這副樣子,言語間更加放`肆地逗`弄起來,眾人紛紛避開眼,耳朵卻都豎著探听。
簡白珂幾乎忍不住想要笑出聲,剛要將外套月兌`掉,耳邊忽然傳來凱文低低的話語。
「白珂,今晚想辦法,拿下範墨元,記住了?」
她月兌外套的動作一滯,幾乎是下意識地朝範墨元坐的方向投去好奇的眼神,卻剛好對上他含笑的眼。
那雙眼黑白分明,眼角微挑,懾人的眼神里,精明中透著洞察,看得她險些叫出聲來。
拿下一個男人,有很多種詮釋,最低等的是與之發生肉`體關系。
凱文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簡白珂今時不同往日,早已不需要通過貢獻出自己的身體才能換來對方的青眼相待,但範墨元確實是條大魚,就這麼叫他溜走了,任誰都會懊悔扼腕。
飯桌上的氣氛很融洽,卻也很微妙,這種時候,最能發掘出男女間四下流竄的暗流和騷`動——簡白珂右手邊是馮邵謙,左手邊是今天的主角範墨元,馮邵謙的另一邊是李玉紅,再往那邊依次是兩位導演、編劇和劇組里其他幾位年輕女演員,七八個人坐滿了一桌。
「听說簡小姐將月筱桂這個角色演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李玉紅抿著嘴唇,嫵`媚地看向簡白珂。說實話,對于一個年近五十的女人來說,她保養得已經很好了,除了在大笑時眼角會顯露出幾條魚尾紋。
她此刻看似平易近人,可誰不知道,自從劇組開機,她就恨不得時刻盯牢馮邵謙,生怕他再搞出什麼桃`色`緋`聞來。簡白珂原本是她最擔憂的,不過,觀察了一段時間,她見二人私下並無親`密交流,這才放下心來,轉而去憂心那幾個年輕女演員。
「您過獎了,其實我一直是跟著馮老師走才對。」
簡白珂握了餐巾,優雅地擦拭了下唇,適時地在眾人面前夸贊了下馮邵謙,給足李玉紅面子。
在圈里,互稱對方是「老師」,簡直成了一項不成文的規矩。雖然簡白珂入行早,但其實說起來,馮邵謙還算是比她大兩級的學長,兩人都是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這一聲「老師」叫得也不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