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簡白珂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听見門口傳來絮絮的說話聲,听著耳熟,她掀開眼皮望了望,看到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手里捧著個保溫杯和寧寧說話。
心情頓時無比復雜,想到昨天在化妝室馮里,邵謙還言語不善,面目可憎,簡白珂悄無聲息地把身體往被子里滑了滑,試圖繼續裝睡。
可惜,寧寧眼尖嘴快,立即月兌口道︰「白珂姐你醒啦?馮老師特意過來看你,還有早飯,我本來是要下樓買的,這回不用了。你們先聊,我先去看看外面的記者。煩死了守了一晚上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嬌柔的聲音漸小,寧寧的心思轉得該是多快,明顯是留給兩個人獨處的機會。
沒辦法,再也沒法偽裝,簡白珂只好探出頭來,故意打了個哈欠,懶懶道︰「謝謝你,還特意跑一趟……咦,什麼東西,挺好聞的?」
馮邵謙看看她的臉色,輕笑一聲,似乎心情不錯,將病床上的小桌支起來,把帶來的早飯一樣樣端出來——
生煎、豆腐花、青團、千層餅、鍋貼,沒想到不大的保溫杯里居然裝了好幾樣特色早點,每一樣分量都不大,剛好夠一人吃。
簡白珂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早上一般都是豆漿油條,以前上學的時候,兩個肉包子也是一頓早飯。即使是現在,由于大部分時間都在各個劇組度過,基本上也都是隨便吃點兒。來江南這麼久,她還真沒嘗試過正宗的滬上美食。
立即有了起床的動力,簡白珂穿著睡衣就跳下來,直奔洗手間飛快地洗漱,再出來時,看見馮邵謙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盯著床頭上花瓶里插著的那束花,範墨元兄妹送來的。
「你吃了沒,要不要一起?」
簡白珂一手抓著筷子,一手執起調羹,看了看一桌子的早點,喜笑顏開。
「吃過了,你吃吧。」
馮邵謙看看她,忽然打心底里愉悅起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對食物如此熱愛的女星,不擔心身材,更不打算節食。
「對了,範墨元昨天……」
他故意拉長聲音,語焉不詳,等著揣摩簡白珂的表情。果然,她抬起頭看向他,唇邊還沾著兩粒餅上灑的白芝麻。
紅是紅,白是白。
一霎時,他腦海里猛地翻騰起民`國奇女的那句著名論斷︰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如同朱砂一般的唇,就在眼前,不過咫尺。馮邵謙驀地覺得喉頭有些干渴,不自在地轉過頭去,低咳一聲作以掩飾。
兩片唇微微動了下,簡白珂放下筷子,隨手抓過紙巾擦了擦嘴,輕吐出一句︰「他來問我關于合作的事情。」
她其實是個懶得多解釋的人,可這回生怕他再拿這件事與自己糾纏不休,索性又補了一句︰「好歹我們也合作半個多月了,難道在你看來,我就是靠陪`睡上`位的?」
這話一出來,其實她自己心頭都泛起戰栗,旁人不知,她卻很清楚,自己確確實實是靠「邪門歪道」才一炮而紅的。只是,她陪的不是導演,也不是制片,是個陌生人。
還是個,極致神秘,一手遮天的陌生男人。直到現在,她甚至連那人的體味都不曾記住,更遑論長相身材。
馮邵謙愣住,被她的直接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搖搖頭,放棄這個話題。
「行了,吃完了飯,下樓走走,正好有一段戲,導演要改,但是還沒想好,叫我們兩個自己先商量一下。」
馮邵謙拿過床頭的外套遞給簡白珂,好像看出來他顧忌什麼,淡然道︰「別擔心,送你來的路上我就和經紀公司打過招呼了,叫他們和記者說明白,不會在你生病這件事上大做文章。走吧。」
簡白珂這才想起,急救車上,他好像確實一邊和自己說話,一邊擺弄手機來著。
住院大樓里病人很多,兩個人都戴著墨鏡,低調地下樓,到花園里散步,順便談一下《美人如玉》這部戲的大結局。
「就是說,她希望把最後的戲給改了?叫沈家俊不死,和月筱桂一起生活?」
听完馮邵謙轉述的李玉紅的話,簡白珂不禁蹙眉,真是個膚淺的女人呵,難道真的以為只有大團圓結局才能吸引人眼球麼,如今的女人戲打的就是苦情牌,賺取觀眾,尤其是各年齡段的女性觀眾的大量眼淚。
「反正,應該是這個意思。」
提到李玉紅,馮邵謙情不自禁地有些羞赧,畢竟外界的傳聞他也是听說過的,吃軟飯這帽子扣在誰的腦袋上,都不光彩。
「作為演員,我是不同意的。但是……算了,我一會兒就跟醫院說,給我出院,我們回劇組,跟導演和編劇一起研究下吧!」
簡白珂咬牙下了決心,頭還有些沉,走起路來有點兒頭重腳輕,但是這是大事兒,她不想自己多日的付出,卻只換來一個不完美的結局。
「不行!你老實在這歇兩天,正好避一避,倆導演面合神離你又不是不知道,改結局不過是個幌子,這渾水你非要攙和?」
馮邵謙一針見血,整個劇組里矛盾重重,再加上簡白珂生病,投資方施壓,馮邵謙被打,這幾件事疊加在一起,說不定導火索會在瞬間被引爆。
簡白珂愕然,頓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