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由我當值,正好樂得悠閑自哉,喝了一杯甜爽口的龍井,吃著自家秘制的綠豆糕,一個人果然很無聊,對咯那個男人想必跟我一樣也有這樣的心情吧?
寧壽宮離這里不是很遠,說它偏僻倒說不上,遠遠近近也就只隔七八座宮閣,提著剩下還沒有吃完的點心,一想到他也挺杯具的,進宮做了太監不說,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還好遇上我,不知怎麼的我與小金子雖然是第一次相識,感覺上又有一種熟人的味道,也許是他長著一副大眾臉,就是見過也不覺奇怪嘛…
院門還是開著,這次我不必敲門便走了進去,可惜少了那天的精彩表演,桃花也不再盛開,寧靜的庭院下躺著一個睡美男,用漁網搭成的吊床,最讓我感到詫異的就是這個,80後的東東居然在這里也能看到,不可能吧……
悄無聲息的走近,見他睡得正沉,眼珠子一轉,竊笑著用一根帶著毛的葉子觸到他鼻孔下,弄了幾下還是不醒,左的不行就用右邊吧,「哈欠……」或許是被我撓癢癢撓的,他連打幾個噴嚏,這時候我已經笑得快不行啦,未等我笑出聲他終于醒了,「是你?」驚訝中夾帶著一絲喜悅。
「不是我還會是誰……都來好一會兒啦」我郁悶的看著他,又氣又樂的說道。
「是嗎」他冷靜的盯著我,低聲道,「哎呀,怎麼不叫我,抱歉抱歉」說完,馬上從吊床上跳下,理了理衣衫,「手里提的什麼?」
「我做了一些綠豆糕,想到自己也吃不完,所以就給你帶點過來品嘗一下」我笑著說道。
「這麼好,剛好我餓了,來坐下,一起吃吧」庭院的石桌上,擺著一套紫砂茶具,看似很久沒用的關系,因為沾滿了灰塵,「咦?」我上下打量眼前這套圖案不一樣的茶杯,各式各樣的都有,皎皎白木蘭,霜雪傲立的紅梅……等等,如果不仔細觀察,是很難發現這個茶壺的底盤刻著一個「曦」字。
「怎麼了?」見我看得發愣,隨口一問道。
「你要喝茶嗎?」我眯起眼楮笑道。
「想是想,可惜我不會……」他搖了搖頭嘆道。
「這里的茶具真是齊全,好吧,算你小子有口福,給你煮壺好茶出來嘗嘗吧」拿了兩把矮椅坐下,洗去上面的沉澱,我右手旁擺著一個小風爐燒水,我一邊用蒲扇看火,一邊和小金子聊天︰「我總覺得,這茶具不像是一般人使用的說」
他把玩著桌上的杯子,說道︰「其實,它的主人是我過世的妻子…」啊,開什麼玩笑,太監也會娶妻嗎,難不成是進宮之前?
「對不起,勾起你的傷心事」
「三年……離她去世的那天足足已經三年了,我始終記得她臨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會向孟婆多要幾碗湯,把你們都忘記,忘的一干二淨……好好活著,把過去都忘了……」小金子的喪妻之痛,我能理解,特別是听了這句話,換成是我,也覺得心痛不止。
看著水燒到蟹眼,按專業的泡茶方式,先是用熱水燙好茶壺,加入茶葉,注入水,直至溢出,第一遍只是用來洗杯子的,第二遍才算是拿來飲的,俗話說的好︰先關公巡城,再韓信點兵唄……
如此熟練的操作,小金子愣了一下,怔怔的發起呆來,此刻他也听不進任何聲音,像是在回憶什麼,我疑惑的拍打他背,等他回過神再幫他倒茶,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小金子笑著拿起一杯,輕輕酌上一口,慢慢地品味一會兒,這狀態倒有點像我老爸喝酒似的樣子,哈哈…最後一飲而盡,爽快的說道︰「好茶」
我為他又倒上一杯,自己也摻了一杯,慢慢飲盡︰「好像有點苦,這是什麼茶?」
「怎麼……沒喝過嗎?」他問
「進宮前我很少喝茶的,所以……」說得也是實話來著,不喜歡喝茶的我居然懂得怎麼泡茶,這才是最離奇不過的事了!
「這是大紅袍,產于福建武夷山那一帶的,我喝慣了倒不覺得他苦,可能是第一次喝有點不入口」他笑了笑,舉起手中一杯又喝了。
「也許吧」細細品味才知道「香氣馥郁有蘭花香,香高而持久」,不管沖泡幾次都不失原有的香味,「你知道「功夫茶」的涵義嗎?」
「嗯?」待他喝盡杯中最後一丁點茶水,抬頭目視著我,仔細聆听。
「听說閩粵一帶人愛喝功夫茶,講究小壺小杯的細品慢飲,花功夫,這樣才能真正品嘗到岩茶之巔的韻味」我又沖了一壺,舉杯同飲︰「小金子,你看我倆也挺有緣分的,不如結成兄妹吧,這樣在宮里相互有個照顧」
「好」他想也沒想就答應,既然如此,按照古人的慣例是不是該來一個以茶代酒,以血盟誓呢?
只見他不知從哪里端來一碗白水,放在桌上,再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我還在詫異他拿刀干什麼呢,一滴鮮血從他的皮肉里滴下,直至碗里散開,「給」他把匕首放在我手心,說道。
我接過它,雖然有些怕疼,可是一想到即將有個大哥,這些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我可以忍,小刀割在食指上,真是撕心裂肺的痛啊,看著碗里兩種不同的血逐漸融合在一起,我打心眼里欣喜萬分,「大哥,請受妹妹一拜…」
「起來說話吧,妹子」他溫柔的扶起我笑道。
「謝哥哥」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在宮里總算有了最熟最親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