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今夜,病房里的未央。記得與那思有約的,約了秋末去西山,還有冬日里的深圳
西山還會去嗎,就我自己?為什麼總是險峻處才會有好風光?為什麼我們這些生活在平地上的人們一生總是在仰望?為什麼越是有人追問的事情,越是無人作答?那天會有風嗎?我欲乘風歸去,鼓蕩的風衣會是我的羽翼?風會吹走我的橙色頭巾,風中的頭巾會與落葉翻飛共舞上下頡頏。我會去找我的頭巾嗎?那橙色的一抹,是會高掛樹梢還是飄落地上?
今夜,未央自言自語︰好了,過往如風,永不再想。若是以後日子還長。未央輕合上雙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今夜,未央會給那思今生最後一封短信,去終結那些自短信開始的事與情。
那思︰謝你了!謝你對我的好,謝你給我的開心快樂,謝你給我的所有那些難以忘懷。盡管時光不會倒流,我們卻可以回到過去。再見︰西山、深圳,我們有過的以往與約定。我終究沒有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但我知道有些東西無論對誰,于人無益。我給嫂子寫了封信,說了所有我要說的話,在心底。以後吧,歡迎嫂子和你,歡迎你們夫婦上我們家來做客。像以往那樣,沒什麼不可以。我病了。
今夜,短信發出去了︰瞬間,不可抗力地抵達;還是會,失落在空氣里。
翌日早間,辦公室里,院方在向病人致歉事關人命的醫院居然將未央的復檢報告張冠李戴的給弄錯了!所幸糾錯及時,不過虛驚一場。
只是,「病中」的未央想了太多
人生陰差陽錯,未央百感交集。
六十八
收到未央短信的那思,明了、認同以至欣賞未央的所做所想,甚或意外的有了一種莫名的輕快感,知道以後可以也應該有的只是擺在明面上的「像以往那樣」。那思回信︰我會無視你的紅顏,但我們是知己不會也無需改變。很快,那思深有觸動的知道了「我病了」的未央,不過是陰差陽錯的虛驚一場。由此,那思又想到,當初自己知道未央內心有道坎,但卻相信未央邁得過去,如果沒有這樣一場虛驚,結果又會怎樣?還會有那封短信嗎?那思自問,自己也並不能夠確定;但那思能夠確定的是,或許有人會因為這樣的陰差陽錯去跳樓,這種「我病了」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的。
小楚加國一去,與那思互有默契,有的只是必要的郵件往來。
小楚傳來母嬰安好的照片,告知兒子英文名字叫梅森,而中文名字則尚在躊躇中。那思知道,敷衍不算,若認真給他人兒女取名,實在是天下最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誰干過誰知道。更何況,這是老邢家的兒子。那思一任天然地吻了照片里的母子是噘嘴就來,可這信要怎麼回復?以那思的聰明竟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