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屏氣凝神的靜待著她接下來的話,可是還沒等葉青蓮說完,門口處陡然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葉青蓮,你是太閑了嗎?」
是他丫。
軒轅曜!
他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在她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媲。
「臣妾給皇上請安」
渾身一顫,葉青蓮連忙站起來跪了下去,「是臣妾該死,請皇上責罰。」
「你的確該死」
軒轅曜沉聲說道,隨著那抹高大的身影走入室內,一股涼氣也撲面而來。
跪在地上,葉青蓮的身子又是一顫,頭伏的更低了。這一次,真的是她大意了,也是她太急躁了,可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他站在門口多久了,她們的對話他又听進去了多少,她不知道。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逝,他不說話,她也不敢動,一時間,氣氛陷入了難言的詭異。
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姿勢,慕容清婉一動未動,只是那雙眸子靜靜的看著他,看著這個熟悉卻越來越讓人感到陌生的男人。
「還不快滾,當真在這里等著朕殺你嗎?」
許久,軒轅曜說話了。下一刻,就看見葉青蓮慌不迭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臣妾告退」,說完,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門打開又被合攏,當偌大的寢殿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睫毛微顫,慕容清婉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那個即將呼之欲出的答案讓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她想或許她已經知道是誰了,正因為知道,所以心更加的疼痛難忍。她有無數個為什麼想要質問他,可是卻發現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吐不出來。
沒有說話,軒轅曜只是靜靜的凝視著她,仍是一身白衣勝雪,飄飄然宛如謫仙,只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臉異常的蒼白,明明是春寒料峭的時節,他的額頭上竟然有大顆大顆的汗珠落了下來,薄唇微抿成一條直線,隱隱帶著一絲薄怒。
「你信她了?」
在一道幾不可聞的嘆息過後,他淡淡的問道,那聲音很輕很淡,近似呢喃。
「她沒有騙我的理由」
慕容清婉這樣回答,顯然是已經給了他肯定的答復。
「那好,告訴我你現在想怎麼做?殺了我替你父母報仇嗎?」
軒轅曜的聲音出人意料的平靜,除了平靜還帶著一種深深的落寞和無奈。
「為什麼?」
沒有回答他的話,慕容清婉輕聲問道,緩緩地睜開眸子,眸色深幽,就好像是一個黑洞幾欲將一切吞噬。
她不懂,真的不懂,他殺了她父母有什麼用?他們並沒有威脅到他,不是嗎?甚至在父王離開前還和他簽訂了一份互通貿易的協定。
「如果我說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軒轅曜走到圓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在坐下的那一刻,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只是這些她都沒有看到。
因為這一刻,她覺得她多看這個男人一眼都是愧對父母的在天之靈。
「呵呵……」
听到他的話,慕容清婉突然笑了起來,很蒼涼的一抹笑,宛如一塊巨石重重的砸向他的心湖。
她果然是不信他的。
「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件事我的確沒有做,我承認我是有私心的,可是我絕對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覺得我會笨到讓他們才一踏出帝都就出事嗎?他們死在天佑的國土上,我同樣難辭其咎。」
軒轅曜沉聲說道,那雙黑眸依然牢牢的鎖定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的表情,一顆心如墜谷底。
「好一個難辭其咎,可是我也听說過,置之死地而後生。」
慕容清婉冷冷的嘲諷著,正因為知道他會難辭其咎,所以大家才不會想到是他所為,什麼山匪?分明就是蓄意而為!
「好吧,既然你執意這麼認為,我無話可說。如果想恨那就恨吧,只要你好好的,就算你恨我一輩子都行。」
說完,像是累極了,軒轅曜緩緩地閉上了眼楮,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一抹明顯的倦容。
听到他的話,慕容清婉一下子怒了,掀開被子就從榻上走了下來,來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袍,那張蒼白的小臉上盛怒難耐。
「軒轅曜,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麼?」
眼楮死死的盯著他,說這話的時候只覺得喉嚨里干澀異常,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的卡住了一樣,如魚刺過吼,嘶啞一片。
因為她的撕扯,軒轅曜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放在桌案上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桌緣。
只是,他沉默著,顯然並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為了登上這皇位,在他的手里死過多少人,他不知道,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成王敗寇,只要他活著,別人就得死。
「為什麼不回答?」
使勁的搖晃著他的手臂,慕容清婉歇斯底里的吼著,他的沉默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那麼殘忍的殺害他們?為什麼?
看著她,軒轅曜的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著,額頭上的汗珠更加綿密的落下來,有好幾次,他都想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摟住她,可是每每都是訕訕的停在了那里,這個樣子的她讓他不敢踫觸。
終于,或許是累了,她頹然的放開了他的手臂,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身子軟軟的滑倒在地上,眼眸緊閉,一滴晶瑩的淚就這樣順著腮際緩緩地滑落下來……
心被傷的七零八落,不是很劇烈的疼,卻如牛毛一般根根刺入然後痛遍全身。
依舊是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軒轅曜用盡全力掙扎著站起來,燭火搖曳中,他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兩下,最後穩住了。
「慕容清婉,如果你還想替你父母報仇的話,最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我的這條命隨時等你來取。」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那腳步聲異常的沉重,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踏在她的心尖上一樣,震得五髒六腑都疼。
伏在地上,慕容清婉笑了。
是啊,她現在是在做什麼?等著別人可憐她嗎?誠如他所說,她要報仇就必須好好活著,終有一天,她會親自看著那個男人倒在自己的面前。
甫一踏出房門,軒轅曜的身子一個趔趄,要不是被身側的人及時扶住,想必已經跌倒在地上了。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
看著他,楊福安一下子愣住了,怎麼才出宮不過兩日整個人就變成了這樣。
「沒事」
深深的吸進一口氣,軒轅曜側頭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傳朕旨意,皇後葉青蓮驕縱跋扈、禍亂後宮,即刻起收回鳳印,降為安妃。」
--
「什麼?本宮不相信,這不是真的,皇上呢?皇上在哪里?本宮要見皇上,本宮要見皇上……」
在听完聖旨後,葉青蓮便開始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那個男人如此傷她,就算他們之間沒有愛,可是他的天下還要她來支撐不是嗎?難道說為了那個女人,他連天下都不要了嗎?
「娘娘,皇上說今日倦了,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擾,違者,斬立決。」
說完,將聖旨塞到她的手中,傳旨公公微微施禮,隨後將鳳印一起帶走了。
「等等,回來,給本宮回來,那鳳印是本宮的,誰都不能拿走,回來,回來啊……」
可是任憑她如何的叫喊,那些人再也沒有回頭。
淚順著腮際無聲無息的滑落,癱坐在地上,那種冰冷的涼意滲透了每一寸肌膚。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
難道說愛他都是錯嗎?
那個女人想要鳳印,他就要通過這樣方式拿給她,萬一哪一天那個女人想要她項上的人頭,他是不是也會毫不留情的取給她?
軒轅曜,你的心好狠!!!
「娘娘,奴婢扶您起來吧,地上涼,當心傷了身子。」
跪在一旁,碧荷輕聲說道,可是她的話剛剛說完,便看到葉青蓮像是瘋了一樣的向她撲了過來,十指化作利爪狠狠的掐上她的身體各處。
「沒用的東西,蘇羽衣那個賤人沒用,你也沒用,通通都沒用,你們不是答應本宮會幫本宮除掉那個賤人的嗎?可是你們看看,本宮現在落到了什麼下場?你們滿意了,是嗎?」
她咬牙切齒的說著,每一下掐下去都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跪在地上,碧荷不停的磕著頭,看著那個近似瘋癲的女人,第一次從骨子里感到害怕。
「死,你們都去死吧……」
當最後這一句從嘴中恨恨的吐出的時候,葉青蓮頹然的靠向了一旁的桌案,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
天曜宮
軒轅曜獨自一人坐在軟榻上,仍是一身白衣的風華,可是那異常蒼白的臉色卻隱隱暗示著他的不適,此時那額頭上的汗珠仍是簌簌的落了下來,一顆一顆滴落,然後沒入衣擺。
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咬緊牙關,他小心翼翼的解開了外袍,卻在月兌下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當衣袍被隨手丟到一旁的時候赫然發現里面的中衣上血跡點點,此時,那鮮血分明已干涸呈現出一種暗紅的顏色,月牙白的長衫上有著幾道明顯被利器劃過的痕跡。
衣服一層一層的月兌下,被血浸透的部分因為拉扯的力量讓他痛的眉眼都擠到了一起,可他依舊隱忍著,沒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只是額頭上汗如雨下。
當上身再無一物時,才發現一處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肋的傷口觸目驚心,因為動作幅度過大,此時,那傷口更是血肉外翻,剛剛干涸的血液再次汩汩的涌了出來,頃刻間便染紅了座下的狐裘。
牙齒死死的咬著下唇,軒轅曜拿過一旁的金瘡藥,想上藥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位置是靠他一個人無法完成的。
血,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往外涌著,那架勢似是不流干他身上的最後一滴血決不罷休似的。
眉頭緊鎖,他嘗試著把手轉到背後去撒藥,可是因為看不到,大多數的藥都灑到了身下,就算勉強撒對了地方,也很快被急流的血沖走了。一時間,偌大的寢宮里都彌漫著那種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龍涎香的味道分外的詭異。
站在殿外,遠遠的看著這一幕,慕容清婉覺得自己的心痙-攣了,那種深深的刺痛又一次席卷全身。
「是誰?」
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一道低沉的嗓音從內殿傳出,緊跟著一記凌厲的掌風撲面而來。
「啊……」
一聲尖叫,她整個人愣在了那里,本以為必死無疑,可那掌風卻在襲上她面門的一瞬間硬硬的收了回去。下一刻,內室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每一聲都像是要把心肝肺一起咳出來似的。
顧不得多想,她急匆匆的走了進去。
「你怎麼來了?」
看到她的瞬間,軒轅曜隨手扯過一旁的衣袍披在了身上,可是那血卻迅速將白袍浸濕,然後繼續蜿蜒。
「你受傷了?」
強忍著心頭那種作嘔的沖動,她慢慢的走上前,隨手拿起桌上的藥瓶,「來,我給你上藥。」
她淡淡的說著,面上的表情很平靜,可是嘴角微勾隱隱的帶上了一絲自嘲。
慕容清婉,你還真賤,明明就恨透了他的,卻依然看不得他受一點傷。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有事嗎?」
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軒轅曜輕聲問道,嘴角有著一抹鮮紅的血跡。
剛剛那一掌他用了八成的功力,可是卻在看清來人是她時硬生生的將掌風收了回來,可是避無可避全都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本就受傷的身子,那掌風都快把五髒六腑給震碎了。
「有事,不過可以晚點再說。」
一邊說著,慕容清婉已開始動手扯他身上的血衣,那艷艷的紅色讓她的頭有一點暈,胃里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不過,最後被她給強自壓下了。
「你要干什麼?」
一把摁住她的手,軒轅曜的聲音已略略帶上了一點急促的味道。
她暈血,他知道的,從她方才走進來時,就看到她的小臉比之以前變得更加蒼白了,像是隨時都要昏倒的樣子。
「給你止血,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趁早拿開你的手,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說到後來,慕容清婉的聲音已帶上了一絲凌厲,那種眩暈感越來越強烈,她怕再撐下去堅持不住的那個人就變成她了。
听到她的話,軒轅曜的手緩緩地放開了,隨後自己把衣袍月兌了下來。
當親眼目睹到他後背上的猙獰時,慕容清婉覺得一顆心都在不停的顫抖著,或者該說全身都在顫抖著,拿著藥瓶的手有好幾次都差點把藥瓶給打翻了。
只不過,他不說,她也不會問。
將棉布在溫熱的水中浸泡,擰干,然後仔細的擦拭著他的傷口,一塊潔白的棉布很快便被血染紅了,重新浸濕,擰干,接著擦拭,如此三番五次,她終于哆嗦著手將藥粉灑在了上面,隨後用布仔細的裹好,又給他找了一身干淨的衣服換上,當這一切全都做完時,她才驚覺自己竟然渾身都濕透了。
自始至終,軒轅曜沒再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來來去去,那種蝕骨的疼痛像是也漸漸地消失了。
將盆中的血水悉數倒淨,又將軟榻上的狐裘放到火盆里點燃,一切全都整理妥當後,她在他的面前站定,那雙澄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明明是波瀾不驚的一雙眸,可是很奇怪,他就是從里面看出了一抹波浪滔天的冷凝。
他們就這麼彼此沉默著,彼此從對方的眼眸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寢殿里依然有著濃重的血腥味道,混合著龍涎香的味道,站在那里,慕容清婉忽然間面前的他漸漸地變成了兩個人,然後,兩個又變成四個,身子搖搖晃晃,在漫無天際的黑暗將她吞噬的前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張急切的臉,耳畔隱隱傳來誰的呼喚已經听不真切了,仿佛遠方遙遠的梵唱,一切是那樣的不真實。
是他嗎?或許吧。
那一刻,她很想笑的,可是還沒來得及做好表情,黑暗便將她一舉吞噬。
「婉兒、婉兒……」
托住她急速下滑的身子,軒轅曜一迭聲的喊道,「太醫、快去宣太醫……」
夜,漸漸地深了,一豆燭火忽明忽暗的跳躍著,偶爾暴起一陣燈花,偌大的寢殿在短暫的明亮過後重新回歸一片昏暗。
床榻之上,那個一臉蒼白的女人即使在睡著卻能明顯的感覺出睡的並不安穩,小嘴不停的蠕動著,眉頭緊緊的攢成一團,突然間,兩只手臂劇烈的揮舞開來,似是想極力的抓住什麼,卻最終只是一片虛空。
「婉兒、婉兒」
將她狂亂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手中,軒轅曜輕聲喚道,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須臾,他半探起身子隔著那錦被將她輕輕的摟住了。
「乖,別怕,有我在這里,誰都不能傷你分毫。」
他喃喃的說著,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平了她眉間的褶皺,微涼的唇瓣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吻上了她蒼白的唇,溫柔地舌忝咬著,慢慢的吸-吮著,唯恐傷到了她一般,那雙本就深幽的眸子里此時更是深沉如墨,卻又清清楚楚的將那個女人的影子映了出來。
清冷的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射進來,打在他們的身上,似是一下子羞紅了臉,又倉皇的躲到了雲層後面。
夜還很漫長,那個纏綿悱惻的吻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床上的女子再一次陷入沉睡都沒有松開。
這一覺睡得格外的長,恍惚間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的觸感是那樣的真實,所以當慕容清婉甫一睜開眼楮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拿手輕觸著自己的唇,依舊是帶著微涼的觸感,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難道說是她的感覺錯了嗎?
視線所及處,那純白色的帳頂讓她整個人呆住了。
這里是哪里?
一時間,她有些恍惚,微閉著雙眸,當所有的記憶悉數回籠,她驀地睜開了眸子。
對了,這里是天曜宮,昨晚她來找軒轅曜說事情,可是還沒等她說,率先看到的是他身上傷痕累累的模樣,上藥,包扎,然後呢?
記憶停留的最後一瞬間,眼前一片漆黑。
「你醒了?」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一道低沉的嗓音,隱隱的帶著一絲異樣的疲憊。
「呃?」
聞聲,她驀地轉過頭,才發現就在床邊的椅子上,那個人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或許是昨晚失血過多的緣故,此時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有著異樣的蒼白,更讓她覺得驚奇的是,他竟然還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難道說……他昨夜一夜未睡?
「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任憑她打量著自己,軒轅曜的聲音淡淡的,睫毛微微的輕眨著,將他眸子里所有的情緒一並隱藏。
迎視著他的眸,慕容清婉沒有回答。
「太醫說你的身子太虛,再加上孕吐反應過大,所以這段時間更要好好進補,不過你放心,孩子沒事。」
「還有,以後不要勞神,那是最耗心力的一件事情,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不會讓人傷你分毫。」
又一次,他在她面前說出了這樣的話。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卻有了一種想要大笑的沖動。
是啊,他不讓別人傷她分毫,可單單一個他就足以讓她痛不欲生了。
可她最終沒有笑,許是面部表情太過僵硬了,就連那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都做不了,所以,她依舊木然的看著他,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軒轅曜,放我走,好嗎?」
許久許久之後,她終于听到了自己的聲音,卻是沙啞的如同一個破鑼。
聞言,軒轅曜怔在了那里,那雙深眸里有著各種情緒閃過,最後也只是化作一道無聲的嘆息。
「不好」
他這樣回答,他怎麼能放她走?就好像魚兒離不開水,鳥兒離不開天空,他也一樣離不開她啊。
垂眸,閉眼,深深的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慕容清婉睜開了眼楮,掙扎著從床榻上坐起來,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有一只手是握在他的手里的。
「放開我」
她冷冷的說道,想要用力的抽回卻不料被他更緊的握住。
他們就這樣彼此對峙著,她的眸子里一點一點的燃起烈火,他的眸子卻莫名的沉寂了下來,可是那種無言的堅持卻更加的讓她心寒。
她知道的,只要他不點頭,她永遠都走不出這座皇宮,或許她最終也會老死在這里。
想到這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神色。
這個男人的心真是狠,狠到就算是死,也要將她牢牢的禁錮在身旁。
一時間,她迷惑了,捫心自問,她愛上的就是這樣的男人嗎?昨夜她真該讓他血流而亡的。
就在她恍惚的時候,一塊冰涼的物件被放置在她的手中,下意識的低下頭,然後,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呆在了那里。
下一刻,就如同握住的是一塊燙手的山藥,她直接將東西丟了。
「我不要」
她沉聲說道,或許那東西對很多人來說是至高無上的,那代表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之于她而言,卻如同是枷鎖附身,勒的她喘不過氣來。
「我沒逼你現在就回答我,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給你,就算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會窮盡所能摘下。」
睫毛微微的顫抖著,他也不惱,那張面如冠玉的俊顏仍是一片平靜,只是看向她的眸子卻有著一絲執拗。
他不是一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從來就不是。
「是嗎?臣妾是不是該感謝皇上的另眼相待?」
唇角微揚,慕容清婉一臉嘲諷的笑了,好一番聲色俱佳的表情,如果是以前,怕是又要被他騙了。可現如今,她已心如磐石,誰都撼不動半分。
眉心微蹙,軒轅曜又怎麼會听不出她話里的嘲諷,卻也只是淡淡的垂下了眸。
一時間,他們就這樣陷入了膠著,她不說話,他也不放手,就這麼看著對方,眼神中有著各自的堅持和固執。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隱隱的還伴隨著女子狂亂的叫喊聲。
「安妃娘娘,皇上今日吩咐了,任何人無昭不得入內。」
看著被擋在人群之外的那個一夜之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氣的女人,楊福安輕聲說道,目光中有著一抹悲憫的情緒一閃而過。一朝宮門深似海,自古以來,皇宮就是這個樣子的,那個男人可以將你捧上天堂,也可以瞬間將你摔入地獄。
「任何人?本宮也算任何人嗎?本宮是這天佑國的皇後,你們誰敢攔?」
猩紅著一雙眸子,葉青蓮恨恨的說道,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那個男人踩在了腳下,所以,她一定要問清楚,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安妃娘娘,請不要讓奴才們為難。」斂眸,楊福安淡淡的說著。
他的話音剛落,下一刻,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響了起來,那種火辣辣的感覺迅速的傳遍他的全身。
「***才,瞎了眼的東西,誰準你用這種態度和本宮說話的,本宮有重要的事情要面稟皇上,你竟然也敢攔?來人,將他拖出去杖斃。」
她厲聲說道,話音剛落,便直直的向殿內沖去。
「娘娘,娘娘……」
見狀,一群人又一窩蜂的沖了上去。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跑的太快,那群人硬是沒追上,直到她沖入內殿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安妃這麼急匆匆的找朕到底是出了多麼大的事情?」
一道冰冷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渾身一震,她猛地抬起了頭,當看清那張妖冶魅世的臉,整個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皇上,楊福安私傳聖旨。」
「哦?」
眉尖微挑,軒轅曜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他私傳皇上的旨意,不僅降臣妾為安妃,還奪走了臣妾的鳳印,望皇上明察。」
說完,她的身子深深的伏在了地上。
「安妃,你憑什麼就認定楊福安是在私傳朕的旨意?」
雙眸微眯,軒轅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皇上曾經答應過臣妾的父親,就憑君無戲言。」
無畏的迎上他的眸,葉青蓮沉聲說道。當年做為助他登上皇位的重臣之一,他曾親口允諾父親,他日一旦登上皇位,必立其女為皇後。
「的確君無戲言,但是朕也做到朕承諾的了,你的確做過皇後,但是你看看你現在,你還有一點母儀天下的樣子嗎?」
冷眼睨向她,軒轅曜冷冷的說道,「聖旨是朕下的」
「你……」
听到他親口說出這句話,葉青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神色,「都說皇上一言九鼎,如今看來也不過是過河拆橋的小人,軒轅曜,你以為沒有我們葉家,你的江山能做的這麼穩嗎?」
「你威脅朕?」
軒轅曜的眸子更加深幽,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平生,他最痛恨的就是別人的威脅。
「臣妾不敢,只要皇上能收回旨意,臣妾會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低眉斂眼,葉青蓮一臉恭順的說道,不管如何,皇後的寶座她是坐定了的。
「如果朕不允呢?」
死死的盯著她,軒轅曜的聲音亦是冷凝,什麼母儀天下、端莊賢淑,看來這些年她也忍得很辛苦嗎?
「那臣妾便沒什麼好說的了,只希望皇上不要因今日之事後悔就行,臣妾告退。」
說完,葉青蓮便要轉身,就在她的身子剛剛移動的瞬間,帷帳後面突然傳來了一道壓抑的咳嗽聲。
眉心微擰,在軒轅曜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她快步上前一把扯開了帷帳,下一刻,她笑了,因為她分明還看到了斜落在床榻一側的鳳印,她窮盡所有都想要拿回的東西。
不停地搖著頭,她頻頻的往後退著,臉上的表情似嘲還怨。
原來,這就是他的理由,只因這個女人的一句話,他不惜冒著得罪葉家的風險也要將鳳印拿回來,只為討這個女人的歡心,是嗎?
斜靠在床榻上,慕容清婉整個人愣在了那里,剛剛她已經極力隱忍了,可還是……
想到這里,她的眸子下意識的轉向了軒轅曜,此時,正好遇上他也回眸看她,兩道視線在空中相撞,她猛地轉過了頭。
「臣妾給娘娘請安」
在短暫的寂靜過後,她輕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突然就有了一種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覺。
「請安?本宮怎敢當妹妹如此大禮,只要妹妹能高抬貴手饒本宮一命,有生之年,本宮定不會忘了妹妹的大恩大德。」
葉青蓮連譏帶嘲的說道,瞧瞧她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就覺得渾身氣不打一處來。
「姐姐言重了」
沒有抬頭,慕容清婉淡淡的說著,身穿雪白的中衣,一頭青絲散落下來,讓她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動人。
「言重了?妹妹敢說這鳳印不是你向皇上要的嗎?」
須臾,葉青蓮的聲音里已帶上了濃濃的恨意。
都是這個女人,要不是這個女人,她怎麼可能會走到如今這步田地?
想到這里,廣袖中的手用力的握了一握,在她不解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手用盡全力的往前一刺……
=====謝謝一直陪伴莫走到現在的親們,非常感謝,不過親們能否留言哈,莫一個人真是寫的太孤單了呢,呵呵……,軒轅曜那廝在親們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高大了一點呢?莫等著你們的留言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