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強看著糖糖,陷入了沉思,如果就這樣放棄了,女兒從小到的心願就再也無法實現了。
可是如果繼續呆在韓國病就沒有辦法治療,自己沒有時間照顧她。思前想後,米強決定把糖糖帶回國去,等身體好了再回來,雖然這並不是他說了就算的事兒。
米強和糖糖來到CG公司,這個韓國的娛樂帝國。門後有一些粉絲在等待著能夠看幾眼來公司的藝人,糖糖和爸爸經過的時候,剛好有一個藝人模樣的人從身邊經過,就引起了身邊女孩們的騷動,她們發出「哇」的驚嘆聲,看來是等到自己的偶像了,並且小聲細語說自己的偶像有多帥,直到目睹自己的偶像進到公司里,才轉身離開。米強一直對于追星這件事兒持不滿態度,他覺得小孩兒就應該好好學習,干點實際的。
糖糖拿著自己的門卡和爸爸進了公司,與之前來的時候一樣,大家依舊在忙碌著,同事們並沒有因為這個小姑娘的生病而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
糖糖跟著自己的爸爸來到社長的辦公室,糖糖倚在門口,看著過往的工作人員。米強走進辦公室,公司的社長正在和幾位代表開會,見米強進來,忙叫各位代表出去,請米強坐下。
之前已經和社長打過電話聯系過的,此時社長的臉色也沉重了起來,對糖糖的遭遇深感可惜。
公司社長曾經在中國留過學,所以會說一些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他努力的用不太標準的中文道︰「糖糖,這個小姑娘我是見過的,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只是可惜了。」
米強嘆了口氣說︰「這孩子太可憐了,從小就命苦,媽媽離開得早,我又工作忙。」米強想用憐憫之心打動社長。
社長從座位上起來,走到窗前,轉身看著米強說︰「你是要帶孩子回過去看病吧?」
就是這句話,社長提了出來,米強不知道怎麼接,作為醫生他知道糖糖的病如果回去不耽擱是有希望治好的,可是那可能是很漫長的一條路,這麼大的意見公司不會因為沒有了糖糖而不運轉。
想到這里,他竟突然跪倒在社長面前,社長急忙上前要扶起他,米強推開社長的手,說︰「請您听我把話說完好嗎?」
社長見米強執意要跪著,便彎腰听他說話,米強眼楮里含著淚說︰「給我們糖糖一點時間好嗎?我帶她回中國看病,等她好了,再讓她回來好嗎?」
社長遲疑了一下,面露難色。
米強繼續說︰「這個組合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找個女孩子把我們糖糖換掉,這次就會我們就不要了,但是,我希望社長可以讓孩子的合約留在公司,等孩子好了,可以再回來繼續跳舞,我作為父親知道孩子為之付出了多少。她不應該因為疾病而斷送自己的前程。」雖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是,米強還是想自己試一試,為女兒留個信念。
社長說︰「我也很舍不得這個孩子,可是你能保證孩子會在短時間里找到骨髓配型嗎?」米強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自己科室里不是沒有這個例子,有的病人沒有等到骨髓,活活的失去了生命。當然也有更多的得到了很好的醫治。
米強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是最了解我女兒的,她的脾氣比較倔,所以,我就求您,給我足夠的時間,1年,只要一年的時間,孩子如果還沒有配型成功,我們就放棄機會,而且會如數賠償違約金。」
社長拉著米強說︰「違約金倒是其次,如果孩子可以好起來那最好。」
米強繼續苦苦哀求道︰「希望您能體會一個父親的苦心,求您給我1年的時間,給這個孩子一點希望,好嗎?」
社長看著米強執著的眼神,心也軟了,他扶起米強說︰「好吧,這是我開公司以來第一次有這個先例,我就給你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之後,孩子還沒有好,那麼我們就會和她解約。」
米強忙連聲感謝,身子彎成90°,一次一次的感謝。從來都是別人求他這個腫瘤科的主任,現在在別的國家對人家卑躬屈膝的,為了女兒,這是值得的。
許久,米強從屋子里出來,臉上帶著笑容,糖糖一看父親就知道這件事兒可能成了。米強拉著自己的女兒說,我們回國吧,爸爸給你請了一年的假。
糖糖高興極了,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父親沒有辦不成的事兒,何況是向公司請假這等小事兒了。
米強拉著糖糖走出公司的大門,他遲疑了一下說︰「孩子,現在這個組合可能你不能加入了,你知道他們公司早已經統籌了一切,沒有因為我們有事兒而有所改變。」
糖糖走的很慢,看著地面上一個個走過的石階,許久才說︰「爸爸,我知道,這次機會失去了沒有關系,只要還讓我跳舞,我就會有再次站起來的那一天。」糖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里已經涼透了,這是自己等待了三年的機會,就這麼白白的溜走了。
準備好行李,這是糖糖三年來第一次非工作狀態回國,懷著復雜的心情,她降落在中州的國際機場。這個二線城市的早晨,還沉浸在一片寂靜中,米強和糖糖拉著行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城市。
出了飛機場,坐上中州的出租車,廣播里播著即時路況信息︰解放路,西三環堵車,未來路,大學路全線通暢。這些熟悉的路,慢慢的進入糖糖的耳朵。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糖糖看著藍藍的天,大叫一聲說道︰「我回來了,啊……」聲音在新區的街道上久久的回旋,仿佛要和整個城市打招呼。
看著糖糖開心的樣子,米強心里的石頭,稍微往下放了一點點。清晨空氣很清新,尤其在早上這個時候。身邊老年人在公園里跳著廣場舞,有的獨自在舞劍,有的則是在健身器材邊鍛煉身體。這些情景糖糖已經三年沒有看到過了,現在看起來真的好親切,生病之後,心突然好平靜,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美好。
車走到街角時,糖糖聞到了豆腐腦的味道,忙下車進了一家小吃店,廚師先生把剛做好的香香的豆腐腦從鍋里舀到小碗里,糖糖的口水已經流出來了,忙叫老板盛了一碗,坐下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米強看著自己女兒狼吞虎咽的樣子,不住的笑了起來,如果孩子沒有這個病該多好,自己說什麼也不會讓她走遠,就在自己身邊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看她談戀愛、結婚、生孩子。
他又想到有多久沒有看著女兒吃飯了?自從糖糖出生好像就沒有看過她吃幾次飯,這是做父親的失職。米強看著女兒,捋了捋她的劉海說︰「慢慢吃,不夠再要。」糖糖抬頭看著米強,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繼續埋頭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之後,米強帶著女兒回到家,三年前女兒離開家的時候,屋子里的陳設還是依舊,糖糖四下看著,牆上掛著自己青春年少的時候照的相片,那時自己還是一個懵懂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只是喜歡跳舞,屋子里的獎杯和獎狀被擺在靠北邊的牆上,自己從小到在舞蹈上面得到的獎勵,那是自己最榮耀的事兒。書桌上放著書本和一些小玩意兒,許久不用上面已經落滿了灰塵,在韓國時,應爸爸的要求,糖糖還在那里就讀了國際學校,現在讀高三。
糖糖四腳朝天躺在床上,享受難得的放松。米強已經在廚房里忙了起來,剛從市場上買來了排骨,這是女兒最喜歡的一道美食,每次打電話,她都要提及,米強買了很多,凍在冰箱里,只要女兒想吃就可以做。
糖糖聞著味兒就跑到了廚房,糖醋排骨的最後一道工序正在進行,糖糖咽著口水站在門邊,靜靜的期待著。
午飯終于好了,米爸爸給糖糖準備了一桌子好菜,除了一大鍋的糖醋排骨之外,還有水煮魚、香菇菜心、蔥爆羊肉,已經快趕上滿漢全席了。糖糖幫爸爸盛好了飯,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吃了,米爸爸往糖糖的碗里狠勁兒的夾菜,糖糖只顧狼吞虎咽的吃。
米爸爸還不適應糖糖是個病人,雖然她是自己的女兒。
「寶貝兒,這是最後一次讓你這麼狼吞虎咽的吃東西了,之後,我們要少食多餐。」米爸爸看著糖糖說,糖糖點點頭,繼續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