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是中州當地長大的孩子,是標準的城市獨生子。父母都是在自己轄區的辦事處工作,家庭環境從小就很優越。肖海從小在父母的要求下學習鋼琴,學習數理化,不像農村的孩子只知道撒著歡兒的漫山遍野的跑。他有修養、有素質,只是有的時候處事有些太循規蹈矩了,讓人不太舒服。
其實學習跟出家當和尚差不多,必須做到心無雜念、專心致志才行。老師們常說的一句話,學習的時候就好好學習,玩兒的時候就好好的玩兒,不要學沒學好,玩沒玩好,那就得不償失了。
本科時,肖海考上了首都醫科大學,在遠遠的北京,父母沒事兒就會給他打電話,問長問短。媽媽對他的關心大到不要談戀愛,小到襪子該洗了,事無巨細。
肖海很听話,大學的時候,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成雙成對,自己總是努力的听媽媽的話,晚點再戀愛。作為獨生子,父母是很溺愛的,總是想讓孩子在自己是身邊,後來讀研究生時,他就順著父母的意思回到了中州,在這里讀了省醫科大學的研究生,進而就讀博士。
像肖海這樣的男孩子,雖不算是搶手的富二代,但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因此在科室里相當的受歡迎。然而肖海對科室里的小護士們的興趣並不大,剛到科室的時候,總有小姑娘給他買早餐。但是他總是等著美食放冷掉然後無情的扔掉。久而久之,科室里的大齡男青年本著浪費可恥的原則,果斷的吃掉別人送給肖海的早餐,只在他出現的時候打聲招呼即可。再後來,女孩子們知道這麼個情況,就不再送了。
科室里的同事們也給他介紹了很多,其中也不乏白富美,但是他覺得這些女孩子太過自以為是;也有給他介紹公務員或是事業單位的女孩兒的,他又覺得這些女孩生活太過優越,沒有追求。在他的心里始終有一個理想的對象標準,是那種積極向上,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希望一樣,沒有什麼事情是她辦不到的那種,反正不是很具體了,只是一種感覺。
他常看著自己身邊的人,比自己多大的70後,不用說早已成家,可是比自己小的90後也結婚了,這就讓人坐不住了。曾經他也在想自己為什麼不在年輕的時候稀里糊涂的就把婚給結了得了,也不會落個大齡男青年的稱謂。
現在隨著自己的年齡越來越大,自己的想法越來越多,對于對方的要求也越來越多,所以就越來越不好找。
曾經有人告訴他,世界上根本沒有滿分的女子,不要對對方要求太高,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你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對方,彼此在歲月中,慢慢的相互磨合,那才是真正的生活,但他還是在尋找著,不放棄。
肖海是米強的博士,作為博士生導師的米強,對自己的學生要求很高,因為他覺得做一名醫生,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認真的職業,他們的手下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米強自從把糖糖從韓國帶回來之後,就向中華骨髓庫去申請骨髓配型,通過一系列的關系,找到自己上學時的好友、老師,以最快的速度到骨髓庫里去找也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老米也憑著自己的人脈已經在自己的醫院圈子里面布下「天羅地網」,只要有適合糖糖的骨髓就第一時間給自己的女兒爭取來。
這天糖糖漫無目的的在醫院里走著,剛剛吃過抗白細胞的藥物,頭還有些暈暈的,她走著走著,看到了血液科的病房,一瞬間她有一個想法,她想去看看患了白血病的病人都是怎麼樣的,到底是不是很可怕。
她踮起腳尖,透過玻璃往病房里看,她發現患白血病的人中很多年紀都不大,有些甚至看上去比自己年齡還要小,由于化療他們已經剪去了自己的頭發,看不出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大家的臉上都寫著對生命的渴望,對于生病,他們已是滿臉的憂慮。糖糖在想,自己的將來是不是也就這樣了,呆在這暗無天日的病房里,等待牛頭馬面來帶自己去天國。
正當她準備下了樓的時候,突然听到一陣笑聲,在電梯的一角小小的病房門口,她听到非常悅耳的歌聲,這個歌聲來自一個小女孩兒,透過窗子,糖糖,看到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兒,站在病床上,正邊唱邊跳的。對面的病床上坐著一男一女,想必是女孩的父母,她們的臉上帶著微笑,似乎沒有感覺到他們有難過的表情。
糖糖輕輕的推門進去,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女孩兒的聲音還很稚女敕,但是卻很認真很認真的唱著,結束時,她不自覺的給小女孩兒鼓起了掌。小女孩轉過頭來,微笑著向糖糖道謝。女孩子的父母看到有人進來,忙問道︰「你是?」
糖糖忙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剛經過這里,听到小姑娘唱歌就情不自禁的想進來听听。「
女孩兒的父母笑笑說︰「你看,小幽幽就是喜歡唱歌,而且特別愛美,堅持要穿這身兒六一節表演時的衣服,說病號服太沒有個性了。」
從父母的話語間,糖糖似乎沒有听出來他們有絲毫的悲傷。
「姐姐,你長的真漂亮,你會唱歌嗎?」小女孩看著糖糖說。
糖糖這時才看清女孩兒的臉,女孩臉很白,但是沒有血色,看的出來她的病應該比自己嚴重。然而這個小女孩兒臉上總是帶著微笑。
「姐姐不僅會唱歌,而且會跳舞的。」糖糖回答著。
「真的嗎?」女孩子的眼楮里充滿了羨慕。
糖糖拉著小女孩兒的手,把她從病床上抱下來,說︰「小幽幽,姐姐給你拉個鉤,咱們做個約定,明天的時候,姐姐邀請你到天台上給你跳好不好?」
「好啊,拉鉤。」小女孩兒伸出小手和糖糖拉了拉鉤。
糖糖听到小女孩兒的話,心里頓時覺得很溫暖。是呀,生命若注定如此短暫,自己為什麼不讓她過的更加燦爛一點呢?讓自己用更自信的微笑面對生活吧。
糖糖晚上躺在床上,自己的生命已經是個未知數了,在自己有限的時間里,自己怎麼才能過得沒有遺憾呢?跳舞,對就是跳舞,誰都不能阻擋,即使是病魔也不可以。我要用自己的生命跳到最後一秒。
下定這個決心,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自己的爸爸。米強看到自己的女兒可以振作起來,心里真的很開心,米強就找人在醫院附近,找到了一家瑜伽館。這家瑜伽館在早上10︰00以前和晚上8︰00之後是沒有用的,听說有人想在這個時間租下來,老板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米強帶著糖糖來到了瑜伽館,看著精美的大鏡子和可以滿地打滾的地毯,糖糖興奮極了,自己終于可以天天跳舞了,她放了一段爵士舞蹈音樂,隨著音樂開始自信的舞蹈起來,不一會兒,一個掌聲從瑜伽館的一角傳來。那是這個瑜伽館的老板。
「早听說米大夫的女兒舞蹈技術了得,今天算是見到了。」老板握著米強的手說。
米強忙拉糖糖和老板打招呼,這家瑜伽館的老板曾經是米強的病人,對米強非常的敬重,說什麼時候一定要報答他,現在終于給了她機會。不過商人畢竟是商人,條件是糖糖要在周六周日的時候教孩子們跳街舞和爵士。對于糖糖來說,這簡直就是小事兒一樁。
糖糖正忘情的跳舞時,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就和爸爸、瑜伽館老板匆匆告別,穿上鞋子沖出了。今天,自己個那個小女孩兒約好的,要看自己跳舞,她匆匆跑到醫院病房樓,透過窗子往里面看,可是病房里空空如也,她急忙跑到天台上,天台上也是什麼都沒有,于是她又跑回到了病房,正好一個小護士從里面走出來,她忙問道︰「在這里住的小女孩兒呢?」
小護士說道︰「剛剛推進了手術室,現在不知道搶救過來沒有,听說自己在天台上站了兩個小時。」
糖糖頓時覺得好像被棍子重重的砸著了腦袋,暈暈的,她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忙問道︰「她現在在哪里?」
小護士說︰「現在就在一號急診室里。」
糖糖听到這個消息馬上跑到急診室門口,女孩的爸爸和媽媽站在門口焦急的看著手術室里醫生正在做手術。他們見糖糖過來,女孩的媽媽止不住自己的難過,大聲的責備道︰「為什麼?你為什麼答應了她,又食言了?你不知道她是個病人嗎?」
「我……」,糖糖不知道如何替自己辯解,只是眼淚跟著掉了下來,自己怎麼就忘了呢?明明昨天自己還在想怎麼給小女孩兒跳舞來著。
想著想著,糖糖只覺得自己血氣上揚,頭開始劇烈的疼痛,再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病床上,父親焦急的看著自己,身邊還有小女孩的父母,在他們身後,小女孩兒探著腦袋,看著糖糖。
「我怎麼了?」糖糖捂著自己的頭問父親道。
「你就這麼暈倒在手術室門口,已經一整天了,你嚇死我們了。」米強身邊的小護士說道。
米強因為送了一口氣,只是糖糖看著米強的眼楮里有一些晶瑩的東西,他起身看向別處,像是要把自己的眼淚收回去,不然任何人看見,但是自己的女兒知道這一切。
「姐姐,原來你也生病了呀?」小女孩兒說。
糖糖看著小女孩兒,忙說︰「姐姐對不起你,我忘了我們約好的。」
「沒事兒,我知道姐姐一定會來的,只是我身體不爭氣,沒有堅持到姐姐來。」小女孩兒懂事的回答道。
這樣的回答,讓糖糖很不好意思,小女孩兒爸爸和媽媽這時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才讓糖糖有些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