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來到家里的時候也差不多是糖糖離開家去韓國的時候,所以米強覺得這冥冥之中老天已經做出了安排,希望自己把虧欠糖糖的,都放在小英身上。
當醫生的總是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隨時等待病人的召喚,所以米強的生活總是不規律,雖然如此但是一大早,米強還是會做好飯,自己隨便吃一點,把小英的飯端到她的屋子里,然後才離開。
小英的農村學習的只是跟不上城市學習的進度,到學校的時候,老師讓她進行了一個小小的檢測,發現小英有些科目需要加強一下,所以米強要給小英找一個補習老師,趁周六周日的時候,加強知識的學習。
小英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和一個陌生的父親還是有些不適應,每一次都等到米強把飯端來,然後覺得他走遠了才起身匆匆吃過飯,馬上離開這個家飛奔到學校去。小英所在的學校是中州數一數二的好中學,老師抓的很緊,很負責任。小英想起在老家的時候,尤其是麥熟的時候,老師總會請假收麥子,他們就在學校上自習,班上干什麼的都有,沒有一點學習的氛圍。而這里不一樣,大家來到學校的唯一目的就是學習,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對于小英來說,這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糖糖的化療定在明天,帶著那頂本不屬于自己的假發,糖糖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盡管身邊還有肖海陪著,但是經過這幾次的大起大落,她覺得一切都存在變數,說不定這次自己還是沒有辦法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負面的情緒,在她的心里滿滿的升騰起來。在這種情緒的召喚下,她慢慢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糖糖就被推進了手術室,第一次手術沒有糖糖想想中的可怕,只是做了簡單的靜脈注射,很快手術就結束了。術後,糖糖躺在床上,覺得自己的肩膀和背部有些酸痛,問了問楚蘭,楚蘭說這是極其正常的現象,說明自己的白細胞正在被殺死。
糖糖笑了笑,楚蘭把糖糖推出了無菌手術室,推進了普通的病房。她輕輕的幫糖糖覺得疼痛的地方放在一個舒服的位置上,好減輕她的痛苦。
糖糖看著楚蘭認真的樣子,就說出了以來,她一直想說的那句話︰「楚阿姨,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楚蘭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但是笑著說︰「你說吧,我听著。」
「你有沒有想過要結婚,覺得我爸爸怎麼樣?還有,你上次說的一直守候的人是誰?是我爸爸嗎?」
被糖糖這麼一問,楚蘭竟大笑了起來。
「你覺得我說的人是你爸爸嗎?「
糖糖點了點頭。
「不是的,是另外的人,我和你爸爸是不可能的,你爸爸心里一直只有你媽媽。」楚蘭說出了這句話,她知道糖糖會不高興,但是這就是事實,她必須得面對。
「怎麼又提她?」糖糖果然不高興。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苦衷,是說不出來的。我覺得總有一天你會了解自己的媽媽當時的處境,和她當初離開的原因。」
「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楚阿姨你知道嗎?知道的話就告訴我,不要讓我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里去。」糖糖問道。糖糖依稀的記得小的時候,媽媽是疼愛自己的,自己曾經像個公主一樣的。
「你媽媽寧願一個人承擔痛苦,也不想讓你爸爸受到一點傷害,她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女人。」楚蘭繼續說道。
「既然她那麼偉大,為什麼你不能把她怎麼偉大告訴我,我是他們的女兒,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楚蘭答應過不把這件事兒告訴糖糖,但是或許糖糖知道了這件事兒之後,會更加的愛自己的媽媽,讓她們的關系好到最初,于是就一五一十的把事實的經過告訴了,糖糖。
糖糖听完之後,看著遠處,思考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看著楚蘭。
糖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沒有在說什麼。
「糖糖,看著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大人了,有些事你知道了就要試著用大人的思維來對待這件事兒,不能再像個小孩子一樣了。「
糖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窗外慢慢凋零的樹葉,不說話。
經過第二次化療,糖糖又消瘦了不少,細長的胳膊變成了真正的皮包骨頭,減肥都不能減到這麼瘦。不過,手術時順利的,雖然糖糖一直的頭疼惡心,但是好在把她從急速發展期拉回了慢性期,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安靜的等待著骨髓移植。
回到學校里,大家都很關心她,她已經兩周沒有來上課了,大家已經上了兩次的鋼琴、舞蹈、聲樂課,而糖糖一次都沒有上過,好在熱心的室友幫她溫習功課,這些知識自己在做練習生的時候又學過,現在知識復習一下。
第二天,自己就和同學們一起去上課,鋼琴自己小的時候學過,所以大家剛開始學的自己也得心應手,而最頭疼的就是聲樂,自己本身學的是流行唱法,現在要試著學習演唱民族,還真是一個挑戰,一天下來,糖糖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今天覺得怎麼樣?用不用明天幫你請假?」室友問道。
「沒有關系,我會好好的學的。對了,沒事兒的話,我們一起去練舞蹈怎麼樣,我知道有一間舞蹈教室,我以前經常去練舞蹈的。「
「好啊。「大家紛紛應聲道。
「太好了。「糖糖覺得肖海成為正式醫生之後沒有時間再陪自己了,好在自己有了這些室友們,她們可以陪著自己學習。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糖糖被米強接回了家,小英也剛好周六周日在家,糖糖還是第一次在家里見到小英,她興奮地坐在小英旁邊,親切的和她交談,但是小英似乎並沒有和她交談的意思,大口大口的吃著飯,吃完之後,立馬回到屋子了。
「明天沒事兒的時候,陪著妹妹去游樂場玩吧。「米強說道︰「最近在學校,有沒有做劇烈活動,有沒有吃辛辣刺激性食物?」
「沒有了,我很乖的,我還不想死。我已經跟舞蹈老師說過我的情況了,而且那些初級的動作,我小時候就已經會了,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糖糖吃著飯說著。
「好,就你厲害。「米強說著,看了看客房的方向,小聲的對糖糖說︰」小英可能還不適應這里的生活,上次被關在廁所里的事兒,她可能還沒有忘記,夜里老師听到她在房間里哭,真怕還是會有心事解不開。「
「好吧,就讓我開幫她開導。「糖糖吃完了最後一口飯,站了起來,走到客房里,小英正坐在桌子前面溫習功課,見糖糖進來,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停下手中的作業,眼楮也不看她。
糖糖走到小英的床邊,輕輕的坐在床沿上說︰「你在這個屋子住的習慣嗎?會不會害怕?」
小英依舊沒有回答,糖糖問到︰「姐姐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小英還是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糖糖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一家不是好人?「
小英轉身看看糖糖,她依舊瘦的可憐,比自己還瘦。便開口說道︰「我媽媽跟我說,我來這里是為了把我身體里的東西給你,說不會傷害我,但是我不信,我把身體里的東西給你,我是不是就死了。我在這里沒有人認識我,你們把我埋了別人也不知道。」
糖糖沒有想到小英居然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忙解釋道︰「不是的,姐姐只不過是取出你身體里的一部分骨髓細胞,只需要過一個星期,你的體內會再生出來的,而你的那些細胞會在我的身體里慢慢的生長,我也會活下去的,否則,我可能只能活兩年了。」
小英听著糖糖的解釋,依舊半信半疑,糖糖便打開小英身邊的電腦,搜到相關的醫學信息,跟小英說︰「你不相信我和爸爸,你可以查一下電腦,電腦是不會騙人的。」
小英試著在網上搜索相關的醫學信息,還看到了許多捐髓的社會新聞,這才稍微放松了一點警惕。
許久,小英才說出一句話來︰「我一直覺得我自己是多余的,我看到阿姨給了爸媽很多的錢,我以為爸媽要把我給賣了。」
「怎麼可能呢?世界上哪個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我們村就有,有個人把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賣給了人販子,得了一些錢,被他揮霍一空了。」
「那是徹頭徹尾的壞蛋,但是你要相信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是很好的人,他們之所以收下那些錢是為了讓你和哥哥安心的上學,爸爸說,你爸媽還打了欠條,說等到孩子畢業了賺錢了,就一點一點的還給我們,所以你不是被爸媽賣給我們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再說了,我爸爸已經有我一個女兒了,還要再買一個你回來做什麼?「糖糖說道。
小英這才徹底的放下了警惕,糖糖讓小英到自己的身邊,把自己珍藏的好多的首飾和好看的發卡給了小英,這天夜里這對小姐妹聊到了很晚。
第二天他們又到了游樂場玩了很多的項目,小英漸漸的喜歡上了這個姐姐。听說小英哥哥在中州上學,糖糖還帶小英到學校去找了哥哥,他們兄妹見面,不知道有多親切。
只要小英打開了心結,事情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