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離人殤 3夏輝

作者 ︰ 雲中晚歌

把以陌送回家後,我也在她的教導聲里乖乖回家。

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會這麼願意听她的話,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一直絮絮叨叨的話題非但沒有讓我覺得不耐煩,反而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她也很像小孩子,喜歡偶爾說說老師壞話,也會有可愛的小動作,和之前那些無趣的家教老師完全不同嘛!

「不要再逃課,我不允許,知不知道?」想到她在進家門之前還不忘回頭一本正經對我念叨的話,我竟然有一種要起來溫書的想法,這是怎麼了?

「羅建,是媽媽,你在嗎?」在我有些躊躇的時候,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

「恩,有事嗎?」我收起愉悅的心情,有些冷漠的答道。

「我可以進來吧?」媽媽語氣有些軟,想來是吃多了我的閉門齋。

「進來吧。」我從床上起身,懶懶的把身體陷進沙發里。

「羅建,這個……爸爸朋友家的……這個家教老師,你覺得怎麼樣?」媽媽仔細的看著我的表情,生怕漏了一絲一毫。

「恩,還不錯,算是合格了。」我隨手翻開一本書,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

「哦,那就好。」她好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也是,這是我第一次給過家教老師好評,雖然只是最基本的及格而已,但也已經少見。

「羅建,媽媽跟你說,你絕不可以把這個家教老師再趕跑,知不知道?以前的那些老師,要不就是因為受不了你的脾氣;要不就是對你甘拜下風,說你不需要家教;還有的硬是被你用什麼不注意衛生還有什麼盯著你看,讓你沒心情念書,這種理由解雇。這次這個可是爸爸老朋友的女兒,就算再怎麼不好,你也要包容包容,給她一點面子,知道麼?」媽媽又開始悉數那些「家教慘敗經歷」。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來是因為什麼事,也早就知道那听了一遍又一遍的對白。

「ok,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出去,我馬上還有些事情。」我放下手里那本剛剛被自己隨意拿起的書,直了直身子。

看到她走出去,再帶上門,我才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書桌前。

本來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絲復習的想法,被我們剛剛的談話徹底打亂,我打開窗戶,有些煩躁的整理一直盤踞在腦中的事情。

他們總覺得因為家世好的原因,我會去學壞或者和別的那種富家子弟一樣揮金如土,過著敗家的生活。自然的,他們也覺得我的成績一定是很慘。

就因為這樣,為了他們的顯耀的門楣,我自然不能成為那種紈褲子弟,讓別人對我的父母指指點點,或是讓別人看什麼笑話。

從小開始我就有學習的自覺性,不需要別人的督促,我會認認真真的把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完成,有時還會超前完成作業,經常面對著老師贊許的目光,還有父母听到老師的表揚臉上那滿足的表情,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就是為那個而活。

可是漸漸的,我開始討厭那種感覺,我不喜歡別人牽制著我,對我說,夏輝,你把這個完成;或是,夏輝,這個應該這樣,而不是那樣。我很清楚自己要去做什麼,我不覺得別人可以在我旁邊對我做的事情指手畫腳、發表評論。

初中,我不再是他們的乖孩子,我會翹課,會頂撞老師,也會偶爾的冒個紅燈。于是,他們開始惶恐,開始擔憂。

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面子遭受到威脅,如果不是因為上天賜予的這種好出身,他們是不是連話都不想對我說一句。

初中以來他們給我找過很多家教,不過大多數都是被我用盡辦法趕出去的,我真不喜歡那些人的一板一眼,和他們一樣,讓人厭惡。

終于,他們終于忍無可忍,把我叫到客廳,開始了一次深入談話,就在前天晚上。

客廳里

爸爸和媽媽端正的坐著,我不急不慢的下樓。

「羅建,爸爸想和你好好談談。」他看我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件。

「該不會又有新家教,這次是誰運氣那麼差?」我玩世不恭的勾起唇。

「羅建,夠了,這次爸爸給你找的是朋友家的女兒,她現在在讀大學,明天她就會來,我絕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把人家趕走。爸爸和她的父親是多年的好友,你好歹給人家一份薄面。」他一口氣說完這段話,在等待我的反應。

「Sowhat?她是和你們認識又不是和我,我有必要對她那麼好嗎?」呵,套交情這招都用上了,朋友家的又怎麼樣?誰都別想改變我!

「羅建,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在國外呆過,起碼的紳士風度還是該有的,人家是女孩子,不要讓人家沒有台階下。」爸爸的臉上染上一絲陰影,語氣變得不耐。

「恩,沒問題,我不會在她一進來的時候就趕她出去的。」我丟下這句話,站起身,朝樓上走去。

也許此刻他們看不到背對他們的我臉上的表情,那可怕的笑意。

于是,第二天,我一早就等待,等待這個獵物的出現,我,會好好招呼。

葉媽叫我下樓的時候,我的興致算是達到最高點,竟有一些期待。

剛下樓,撞入我眼里的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本來想好的對白,被這個笑容瞬間瓦解,我不自覺地想要靠近這個笑容的主人。

我快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簡單的襯衫牛仔褲,扎著馬尾,給人一種整齊又大方的感覺,看來是有些不一樣。

「老師,你好。我是李煒夏輝。」我這樣對她介紹自己,同樣回敬一個笑容。

在爸爸頗有深意的眼神中,我有禮貌的把她帶上樓,我的房間。

「哎,你家可真大哎,剛看到我吃了一驚。」她自顧自地說著話,四處打量起我的房間。「我還在想你明明可以找更好的老師嘛,怎麼會找我這個不算好學生的大學生呢,呵呵。」

真是個沒有心機的人,竟然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說出來了。

只可惜,她也是被父親利用,因為這樣才會來給我做家教。想到這里,不知為什麼對他的厭惡又再度加深。

她和我東拉西扯了好久,才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問我讀幾年級。

其實她的問題我都禮貌的進行了回答,她一定會驚訝我竟然會是個懂事的學生吧?

和他們在一起生活久了,虛偽的面具,誰不會戴著呢?

看來,他們並沒有把我對家教老師的惡行告訴她。可是想到這里,我的心里竟會閃過一陣欣慰,還好她不知道,我是這樣的人。

其實我從心底里就沒法討厭這個女孩,她的身上好像充滿陽光,可以把人帶出陰霾。

我第一次有了想讓她可以留下來的沖動,那一刻,我完全忘了自己昨晚的那些想法,完全忘記自己對父母安排的那種排斥,我只想握住那種天真,希望永遠不會改變。

後來,我知道,在我面前的這個女孩,她叫︰安以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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