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一身的疲憊,許紫終于回到了出租的小屋,鑰匙插進鎖孔里,左擰一圈右擰一圈,就是打不開門,難道是鎖壞了嗎?
使勁敲了幾下門,里面沒有一點動靜,看來是沒有人。翻了翻包里,只有幾十塊錢的現金和手機,銀行卡也沒有帶在身上。怎麼辦?難道今天要露宿街頭?對了,有合租女孩的電話啊。
按下女孩的電話號碼後,屋子里突然傳出了那首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的《傷不起》,唱到一半卻沒有了聲音,明顯是被人給摁掉了。
「 」許紫氣憤的用腳踢了幾下門,里面傳出一對男女「咯咯咯」的笑聲,過分,居然遇到這種沒有良心的合租人,為了自己方便,竟然把門給反鎖了。
「 !」踢得腳都有點發麻了,門卻依然是嚴絲合縫的關著,「吱呀」一聲倒是把對門的人給踢了出來。
「小姑娘,大晚上的,動靜小點,我們小孫女都已經睡下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女乃女乃露出半個腦袋,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
「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許紫尷尬的向對方道歉,臉燒的都能煮熟一籠包子了,一半是被氣得,另一半是因為羞愧。
看了眼緊閉著的房門,她無奈的轉身走下樓梯,眼里噙滿淚花,長這麼大以來,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欺負過。
出了小區的大門,在這個無親無故的城市里,真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偏偏喬伊又出國了,這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
此時此刻,在大街上漫無目的行走的許紫特別想念家里的熱炕和熱乎乎的被窩,還有父親、小妹和弟弟......
「喂?爸,我是大丫啊,您睡了麼?」寒風凜冽中唯一的溫暖就是給家里掛一通電話。
「大丫啊,這麼晚了,你咋還沒睡啊?太陽一落山我就睡下了,你還在加班嗎?」電話那頭是父親略顯疲憊的聲音。
「沒有,早下班了,這不是時間長沒給您打電話了嗎?最近家里還好嗎?」吸吸鼻子,盡量別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好呀,都好,你二妹快高考了哇,上次模擬考試又考了第一,老三最近學習成績也不錯,都不讓我費心,大丫啊,有合適的了,趕緊找個對象吧!你媽昨晚又給我托夢了,說咱大丫一個人在外面太孤單了,她不放心啊!」父親又開始催婚了。
「嗯,爸,我知道了。您注意身體,下個月發工資了,我再給您打點錢啊!」許紫現在是家里的半個頂梁柱。
「不用打了,銀川是大城市,不比咱們小地方,干啥都要花錢,你留著自己個用吧。前兩天賣了兩頭豬崽子,一頭好幾百哩,夠俺們花好久了。」父親語氣里藏不住的滿足。
「爸,不說了,我也睡覺了,拜拜。」睡覺?睡哪里?大街上?淚水不爭氣的爬滿了臉頰。
冷風吹在臉上,仿佛要吹裂她柔女敕的肌膚,吹破她脆弱的心靈,吹散她一貫偽裝的堅強。
「嘀......」一輛黑色的車子幽靈一般停在她的身旁。
車窗搖下來︰「要不要我載你一程?」又是那張放蕩不羈的面孔,讓許紫回想起了年會的那一幕。
「不用了,有錢嗎?先借我點。」一雙縴細柔弱的手伸到了面前。
「有,不過沒帶在身上。上來,我到前面的取款機給你取。」想不到你也有有求于我的時候,林浩心里暗忖。
坐在車上,里面的暖風讓渾身僵硬瑟縮的許紫立刻暖和了起來。
「怎麼一個人在外面轉悠,不怕劫色啊?」看了看把自己裹得像個企鵝一樣的小女人,林浩立刻覺得剛才的問話是多此一舉。
「我長得很安全,安全系數絕對比綠色食品有保障!」
「那是,你看你那凍的發紫的嘴唇,一看就像個無污染純天然的紫茄子,絕對沒添加劑,‘純’的很吶。」這句一語雙關的話不知道這個‘濫情女王’有沒有听懂。
懶得理這個三句話不理「損」的痞子,許紫干脆沉默以對。
「到了,你要借多少錢?」這個女人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瞎轉悠不說,還要借錢,果然「小三」是個藝高人大膽的職業啊。
「不多,就兩百吧,應該夠住賓館了吧?」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呵!我林浩還不至于那麼小氣,跟女人過夜,這兩個小錢我還付得起!」真是走了喬總,便宜了自己,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主動。
「你沒病吧?誰說要跟你過夜?我是要自己住,你借不借錢?不借少在這侮辱人,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屬‘牲口’的啊?腦子里面就只有那種事情。」這個世界上男女之間難道只剩下「滾床單」這一件事情了嗎?
「就你剛才那句話,只要是一個正常男人,都會往那方面想,你這叫做引誘犯罪,懂嗎?而且我那方面確實沒病,有病我敢跟你那個嗎?」小丫頭就你那點火候還想燙我的臉皮,差的遠點了。
「你腦子里面是不是塌方了啊?到底借還是不借?」真想一巴掌把對面這個男人拍死到車上算了,見過耍流氓的,沒見過耍的這麼理直氣壯的。
「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問我借錢,倒像是要賬的?我可不是你的那位承包人啊,所以請你態度好一點。」果然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架子倒不小。
「你說什麼呢?什麼承包人?虧你還是個七尺男兒,辦起事來比女人還磨嘰。」面前這個男人和公司里的那個林總監簡直判若兩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行,好男不和女斗,要斗也在床上斗。」不耍一下流氓,你還以為我是吃素的。
「你?」許紫臉沉下臉來,手指著林浩,竟然一時語塞。
「OK!不和你斗嘴了,我給你取錢去。」總算將了這個小丫頭一局,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囂張。
「吶,給您,姑女乃女乃,您是這個世界上最有理的欠債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理屈的借債人,接下來您要去哪?小的謹遵吩咐。」硬的不行來軟的,我就不信攻不下你這座碉堡。
「別貧了,隨便到一個便宜點的招待所就成。」折騰了大半晚上實在困的不行了,懶得和他斗嘴。
「行,好,沒看出來,你還挺節省的,守著那麼大一個‘銀行’,你也沒必要開源節流,不然你這招商銀行還怎麼招商引資啊?」我就不信撬不出來你的那點秘密。
「我這個招商銀行目前還是自主投資,沒有吸引到投資者。倒是你那個建設銀行,看情況,已經建設的有點眉目了。」不懂這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亂起八糟的,總感覺他話里有話。
「許小姐,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過分的掩蓋就會暴露,過分的裝純就是悶騷,過分的精明就會自取滅亡,過分的......」
「行了你,少點調戲就會多點紳士,少點好奇就會多點安心,少點廢話就會多一份安靜。一個多話的女人被稱為長舌婦,你知道一個多話的男人通常被稱為什麼嗎?」
「什麼?」
「俗稱太監,雅稱公公,您別客氣,隨便選一個吧。」哼,小樣,還治不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姑娘可是出名的月兌口秀女王。
「喲!我這嘴怎麼這麼賤?怎麼上了你的賊船,老馬失蹄啊!到了,招待所你一個小姑娘住不安全。就我所知,這可是本市最便宜的賓館了,標間一晚上68,但是我也不介意你定個雙人間。」調戲是要有始有終的,否則很可能錯失一次機會,況且臉皮不夠厚的話,就只能在家里當宅男,出來泡妞都沒你的份。
「對不起,我介意!」小沈陽說的「臭不要臉的」大概就是指林浩這種人吧?
徑直走進那間「蘭花花賓館」,沙發上有個保安在打盹,前台的兩個服務員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您好,麻煩幫我開一件標間。」
「您稍等!」前台小姐在電腦上查房。
「小姐,不好意思,我們的標間今天滿員了,還有一間雙人間,住一晚168元,您看您需要定嗎?」
「啊?標間沒了,那好吧,也只能定雙人間了。」原來賓館的生意這麼火?看來無家可歸的何止她一個人?或許有的人不是無家可歸,而是有家也不想回。
「哎,你東西忘記拿了。」身後突然響起了林浩的聲音。
前台服務員那一抹一閃即失的曖昧眼神顯示了她們的習以為常。
原來是包包落在他的車上了,伸手接過林浩手里的包包,許紫別別扭扭的說了聲︰「謝謝!」
「先生,小姐,你們的雙人間開好了,房號是502,這是您二位的鑰匙,一共是168元,先生麻煩您付下錢。」這個前台服務員自以為是的聰明卻讓許紫尷尬不已。
「好的!」林浩愉快又揶揄的看了一眼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許紫,掏出錢,將鑰匙拿到手里搖了搖︰「干嘛那麼含蓄?直說不就行了嗎?」
「拿來!」一把奪過那家伙手里的鑰匙,狠狠瞪了一眼面前這個心懷不軌的男人,轉過身直接走向電梯。
身後傳來兩個服務員小聲的議論︰「看來是鬧別扭了,這個女的脾氣真大,那男的長的真帥,也不知道看上她什麼了?」
「就是!」
林浩尷尬的看著消失在電梯里的背影,看來這座碉堡不是那麼容易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