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惟清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她拿被單擦拭,緊緊的捂在里面,有一刻,她想把她自己捂死算了。
突然,她感覺到一陣暖暖的呼吸夾帶著酒氣,濃烈的洋酒味道。
不會是肖宸曜喝多了吧。她鎮定的雙手平放在身邊,裝死。
她用手推了推,「喂。」
男人猛地抽身,騰空壓在了慕惟清的身上,一下子讓她感覺到身體碎裂的疼痛。森冷的眼眸,透著冰冷的氣味。這下讓惟清慌張了起來,因為她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人,不是肖宸曜。
他粗魯的攔住她的腰,扯開她的睡袍,用一只碩大但並不粗糙的手在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游走,瘋狂的揉捏,吞噬著她的呼吸,佔有她的領域。
燥熱的氛圍快讓慕惟清失去理智,她甚至想求救的聲音都被這個男人堵在了嘴里,她身體撕裂般的疼痛蔓延開來,開始輕輕的落淚。
她用最後力氣在這個男人手臂重重一咬,身體便感到一陣蛻皮般的疼痛難忍,使她不由得戰栗。
她閉上了眼楮。
過了一陣子,男子發瘋般的身體突然止住,她掀開被頭發遮住的面龐,驚恐的連忙退到了床腳,滾下了床。他覺得後背涼嗖嗖的,好像有冷風吹過。
他怎能干出這樣的混賬事!完蛋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抱著迎接死亡決絕心情顫抖著。
他試了試她的鼻息,還在。
眩暈的記憶中他並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恍惚中只是躺倒了一張巨大的床上而已,便開始獸性大發。
男子慌亂中抓起自己的衣服便奔出了這間臥室。
窗外的雨聲大的可怕,傾盆大雨潑灑在窗戶上,撞擊著玻璃,發出悶響。
這樣的戲謔人生讓人的尊嚴和姿態一點點的放下,一點點被枯竭與灰燼褪去,祭奠著盈盈宿命。
慕惟清醒來的時候已是凌晨四點鐘。她用力的抓住床頭的燈具起身,裹緊了自己睡袍,在地上反復尋找著拖鞋。
她點了一根煙,站在窗前。她當然記得,就在前幾個小時所發生的一切,而現在她大腦的思想完全被酸痛抽離,一片空白荒蕪。
睜開疲乏和柔軟的雙眼,感到一點酸澀。
她依舊懷緬自己的校園少年時代,和谷蒼亞,俞心知一起惑亂瘋狂的幾年,可是現在卻措手不及的被人刪了一個耳光,既時光不會倒流也亦不復前進。
她在懷想第一見到慕矽是怎樣的個情景。
…………
雨後天空微藍,清新芬芳。男生推著自行車從教學樓下出來,他並沒像其他男生一樣飛快的騎上逃離這個束縛的地方,而是帶上純白色的耳機,輕輕地推著車子,走在剛小雨過後的道路。
俞心知和谷蒼亞拖著我沖到了男生的面前。她們簡直是軟語加硬攻才得使我慌亂的站在男生面前。至始我還在整理那頭海藻般的卷發,今兒特意燙的,花了好幾百大洋,把我肉疼的,像割自個兒的肉一樣。
男生沒有表情,只是感覺有點蒼白。是啊,他那小弱身子骨一看就是弱不禁風的,我看著自己身上有點多余的脂肪,頓時有點感慨。
「同學,你好。」我靦腆道。
他的聲音真好听,我緊緊握住谷蒼亞的手,捏的很緊。蒼亞知道我又犯傻了,于是決定回男生一句。
「誰跟你同學啊,隔著八間教室也能叫同學!」
谷蒼亞從來都是這樣肆意而張揚的,就如同她的美麗,可以一起囂張。
就像當初她站在班中央介紹她自己一樣。我叫谷蒼亞,而底下的男生在竊竊私語,是蒼井空的妹妹嗎?
她後來指著那個男生的鼻子說,你連她妹妹都認識,你跟她很熟嗎?
那男生一時語塞,後排的同學都在笑。
這三個女生站成一排,擋住了男生的去路。
後來,我終于在害羞之下開口了。「喂,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慕矽。」
「哈……我們都姓慕耶。」我開心的叫道,手舞足蹈的。因為能找到一個一樣姓氏的人應該很少。有的時候你不得不相信,緣分由天定,也是由天毀。
「哦。」他的淡定無需假裝,就是那雙透徹的眸子就能透露出安然。
俞心知看這樣的氣氛發展下去著實有可能尷尬,于是冒出來一句︰「你什麼星座?」
「不知道。」男生幾乎沒有什麼表情,他難道天生一張撲克臉。俞心知暗自對我的品味開始懷疑,他就是好看點,也沒啥特殊的才能,就能把她迷得三魂丟了兩魂半?天天提前半個小時到學校蹲點,比上課都積極的在樓下裝作偶遇,天天看著人家放車,推車,上樓,下樓,簡直一勞模。就差套他身子後面一同回家了。
回憶繼續抽絲剝繭著……
…………
我和顧西揚並排坐,而俞心知和谷蒼亞坐在我們的後面。
慕矽坐在我們的前一排,準確的說我是故意的策略。
顧西揚用筆戳了戳我的胳膊肘,一陣酥麻遍及全身。我拿眼橫他,示意他不要添亂。他小聲的在我耳邊嘀咕,「你品位太差了,我這麼一極品坐這你都不動心,他那小子有什麼好的!」
我和顧西揚住在一所小區,鄰里鄰居的,大家在一起也混熟了那麼些年,他對我是極盡所能的好。但我們並不是任何的像他們所猜測的關系,這些只有蒼亞和心知知曉。
「幫我追到他,三個月的早飯,如何?」
顧西揚拿著圓珠筆在作業本上來回滿無目的的劃著。
後面的谷蒼亞耐不住性子了,拿起課本就朝他背上重重一打,「讓你幫,你就幫,哪兒那麼多廢話,你能跟人家比嗎?逃課,打架,無休止泡妞,你是無所不能,人家可是乖乖仔,又是富二代!」
他嘲弄的語氣開始泛濫,「他根本是沒種!你們就只會喜歡這種小白臉!」
三個女生同時對他流露出鄙視的眼神。
其實她們根本知道,以顧西揚那種不羈和極致完美的臉從不缺少美女追求,只是他經常混跡于我們才斬斷了一些他成為禍水的資格。
他很帥,真的,是不會讓人忘記的帥。就像俞心知對他的痴戀。
而慕矽呢,我初次見他的時候就對心知說,「他美的有點蒼白。」
或許是的,在學校時代,帥哥無非都是這樣,白T恤,仔褲,干淨的籃球鞋,並且身材縴細。他每次見到我們的時候都稍微有些囧迫,他受不了我們三個的攻勢。這這最終被我一舉拿下。
我帶著那一塊漂亮的手環向她們炫耀,慕矽作為定情禮物送給我的。
當然,我是不知道這個手環的價格,可以讓我讀下來整個大學的錢。我只是作為一個禮物像她們炫耀。
而慕矽是個過于沉默的人,一些感情永遠不曉得怎樣表達。
就像表白那天,我對慕矽說,「我決定了,你以後你都要一直喜歡我,從今以後。」
慕矽只是單單的說了句,「好。」便擁抱在一起。
心知和蒼亞在後面看的牙癢癢,恨不得爆揍他一頓,讓他可以多吐幾個字出來。
而我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走進慕家大門時看到慕矽的臉。他深黑的瞳眸中散發著驚訝和混亂。
臉上永遠有一種難以隱喻的酸澀。
慕矽的母親黎曼嬈不在意的說了一句,「他是你哥,慕矽。」
他是你哥……他是你哥……他是你哥……
一切都像是一個可以爆炸的東西墜下來,轟入頭頂。我感到渾身冰涼,也同時可以感受到被人刮傷後的燥熱疼痛。
慕矽走過來。
「你還好吧。」
我似沒定好的神又晃了一下,差點沒站好。他伸手去扶。
「沒事,哥。」
在這里,既然裝,也要裝的像一點。
「前幾天家里說要來個妹妹,沒想到是你。」他有點不可思議的搖頭。
我冷哼,「你還有沒想到的是我要替你妹妹代嫁。」是什麼樣的語氣,連自己說出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是怎樣的情緒。
黎曼嬈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你們認識嗎?」
慕矽搶快答道,「同學。」好像生怕他告訴黎曼嬈我們原本的關系。我有點哭笑不得,什麼時候我會變得這麼不識大體嗎?
他帶我到樓上的房間。
慕家很大,樓上樓下的,我也似乎繞了幾個彎。
慕矽推開一間的門,「以後你就住這里,我在你的旁邊。」
「我能換到最遠的一間嗎?」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看見你。」
他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角,「惟清,別這樣。」
他似乎永遠只會說這一句,別這樣。
那請問,到底要我怎樣?
…………
思緒被扯回現在的狀態。
惟清留著淚閉上雙眼,她抓起桌子上的白色藥瓶,將里面所剩的藥片倒在手里,放入嘴里,再用杯子里的水服下。
…………
那年陽光很美,那年枝繁葉茂,那年他和她安然的肩並肩走在棕櫚樹旁。
她喜歡坐在他的單車後。
她喜歡吃他為她買的冰淇淋。
她喜歡和他一起去吃小店的酸辣粉,然後狠狠放一勺辣椒,看他吃辣而滿面流汗的樣子。
她也喜歡安靜的陪他在圖書館的一角看書,盡管她看的是漫畫,他看的是歐洲美術簡史,同樣的都是他們喜歡畫畫。她愛畫他。
這是在生命里流落太久的光景,她亦想尋回。
…………
漸漸的困意乏力襲上頭。
惟清無力的將被子往上掩了掩,她都嫌自己髒。微弱的燈光射進來,照著她絕望干裂的眼神。
她似乎能夠感覺到身體里某種東西突兀的斷裂之聲。
屋里,一片死寂。甚至可以嗅到,帶著零星稠膩的血腥味。
——作為犧牲品,這一刻,我仿佛原諒了所有的人,愛的,恨的,陌生的。
惟清拿起手機給慕景澄發了一條短信︰
——爸爸,我愛你。
然後又給慕矽發了一條︰
——矽,對不起,我愛你。